「好了,大家在這個地方集合,然後各自坐下吧。」教官帶著一口西斯曼口音大聲說道,然後走到舞廳中央,有一度還差點被地上的藤蔓絆倒。戴維斯光看這景象就已經在憋笑了。
「禮貌點。」考爾比小聲警告。
「好啦,你們的第一節閃形術課程。」海恩希斯教官在學生集合並坐下以後,自己也找一塊樹幹處坐下,然後開始講解,「閃形術是一門困難但也很基本的法術,它就是將人或物體從這裡傳送到那裡的法術而已,沒有什麼稀奇的。在座各位都有過閃形經驗吧?」
眼看沒人舉手,於是教官又繼續說,「事實上是有的,傳送陣就是一個例子,只不過差別在於傳送陣的通道較為穩定,畢竟他們的目的地總是固定的。閃形術與傳送陣的差別就在於施法者要自己打開那個通道,並自己選擇目的地。會很難,但不是學不會。各位有什麼問題嗎?」
「他沒有提到這類法術也很不穩定。」特洛伊聽見芬恩如此跟德溫說。
不穩定。特洛伊重覆道,心裡想著奧薩托帝國當初打開的傳送門會不會也是他們現在使用的傳送陣的放大版?
芮班的一位女同學舉起手,「會斷手斷腳嗎?如果失敗的話。」
「會,」海恩希斯教官誠實回答,「因此閃形術最重要的不只是決心,還有對目的地的記憶,感情越強烈越好,所以不要再說學會閃形術就哪都能去了,你沒去過的地方你如果執意要嘗試的話……別擔心,這堂課會有很多醫護人員在身旁。」他舉起手指了指後方,他所指的醫護人員都是從諾加德兵團挑選出來的醫護士,各個都冷酷的像石像,正好適合現在的季節,「而且我在這裡教了十年了,根據我的經驗,如果學生願意按照步驟一步步來,發生斷體的機率是很低的。好啦,還有嗎?」
「請問,現在都有傳送陣了,喔,還有符石傳送。為何還需要學這個法術?」米亞問道,一如往常,她再度扮演起質疑老師的學生。
海恩希斯教官不如其他老師那樣,會先把這位女同學臭罵一頓再解釋。相反,他露出笑容,「這問題很好,因為我也不知道。」這句話讓同學笑成一團,「開玩笑的,閃形術是非常古老的法術,雖然它的傳送距離是所有傳送魔法中最短的,但是可以自行選擇目的地,更重要的是,你的一舉一動都不會受到監控,」接著他小聲地說,眼神還誇張地偷瞄後方的諾加德士兵,「你們都懂我的意思吧?」大家再度笑成一團,「還有誰有問題?最後一個囉。」
「那咒語是什麼?」戴維斯開口,考爾比則因為他沒有舉手就發言而不高興。
海恩希斯教官微笑,「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嘛!但很抱歉,恐怕在學牢前面幾個步驟以前,我無法告訴你們。好,各位,咱們來跳舞。」
接著他們便知道為何聖普瑞斯一個從來沒有辦過舞會的學校,卻仍然有一座被稱為「舞廳」的地方,因為在接下來的課程中,他們幾乎可以說是在上舞蹈課而非閃形術課程。大家在舞廳中央加大間距,然後做起一樣的旋轉動作:用右腳踢向地板,逆時針轉一圈。這動作原本應該很簡單的,但礙於地上的藤蔓,包含特洛伊在內的許多同學都不斷跌倒,德溫和戴維斯更是開始互相出手,試圖想要推倒對方、桑妮雅則因為左腳踩進窟窿,因此導致腳踝扭傷,考爾比和凱特就如他們先前所說,有上過課,因此整個過程他們都旋轉得很平穩,此外雅菈也很上手。
到了第二節課,海恩希斯教官再度要大家集合,表示這節課他要開始講更多關於閃形術的一些基本知識,例如為何在進行傳送時,人們總會看見許多黑色線條在周圍不斷閃來閃去,他說這東西叫做「黑緞帶」,它是怎樣出現的目前眾說紛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從有名的學者或法術研究員再一直到普通老百姓,他們的說法有的能使人信服、有的過於天馬行空、有的光聽都讓人覺得好笑,不管怎樣,海恩希斯教官都態度一致地全講了一遍。即便說法成千上萬,但是大家都一致認同黑緞帶的出現確保了傳送的順利進行,因此不管它們是什麼,至少對生物是沒有惡意的。
「不然我們早就被撕成碎片了。」海恩希斯教官如此說,然後下課鐘聲便敲響,聽到鐘聲的教官露出滿意的笑容,「我這次算得很準時,各位下課吧。還想練習的可以在這裡繼續跳舞,但缺點是沒有醫護人員在這裡照顧各位。」
第一堂閃形術課程結束後,許多同學都有了心得:戴維斯認為自己可以進入萬應空間開始咒語練習、芬恩認為拿舞廳這個場地來練習過於危險(特別是在桑妮雅受傷以後)、德溫卻又認為這樣的場地更能訓練他們在不同地形下進行閃形,然後兩人就開始爭論這件事。艾莉森和米亞兩人則在抱怨起舞廳裡有蟲,後者還不忘調侃桑妮雅說她是蟲族的母后,因為這女孩完全不怕昆蟲。最後就是考爾比,他因為自己有提早受訓但卻不能直接進萬應空間練習而感到不滿。
「我不懂,這些環節我和凱特都很熟練了,根本不需要再繼續練。」考爾比抱怨道。
「跟大家一起練習也不錯呀。」凱特的想法則不同。
考爾比無奈地搖搖頭,「還是好浪費時間。」
「你們班那位同學還好吧?」雅菈又來到他們身邊。
「很好,我怎麼知道哩。」德溫笑道。
「我之前也受過傷,也是腳扭到,」雅菈又說了起來,「我們之前是放一大堆輪胎,要我在上面練。」
特洛伊可以想像那樣的畫面,「一樣慘。」
「當然,這是為了訓練我們在不同地形上也能順利閃形。」雅菈認真地解釋。特洛伊有時都覺得這女孩有當老師的資質。
他們一走出舞廳,特洛伊馬上就注意到賀瑞斯在其中一根石柱底下等他,後者看似有些慌張,在兩人對視時,他還舉起手中的一張信紙,無聲地說了幾句特洛伊看不懂的話。壞事。特洛伊猜想,但不管是什麼事,總之他先是與大家簡單道別,然後便獨自一人走向石柱。
「信,伊諾恩剛剛拿給我們的。」賀瑞斯在特洛伊走近時便小聲說。特洛伊這才慶幸自己沒有讓其他人跟來,「碧翠絲現在在安娜那,她不能知道這件事對吧?」
關於組織的事,關於恩希的事?「當然,可能吧……」特洛伊不確定地說。
賀瑞斯左看看右看看,雙手同時也在工作。他把信封拆開,從裡面拿出一張照片,「看看這是誰。」
照片裡的男孩留有一頭凌亂的棕色頭髮,身材瘦弱的像是營養不良。特洛伊不認為這人遭到虐待,因為哈萊.布雷肯本來就這樣瘦小。他還沒說話,賀瑞斯就又塞了兩張相片給他,一張裡面是彼得和巴德兩人捲起袖子在清洗鐵鍋,第三張更是恩希本人在幫一位金頭髮的普丹俘虜倒水,順便回答他們的問題。這三張照片每個人手臂上都綁有黑色緞帶。
「他們還活著!」特洛伊低聲說,但語氣仍然激動。
賀瑞斯點點頭,只是表情看上去不像特洛伊預先設想的那樣高興,「但情況很糟,非常糟。奧爾頓被逮捕了,被議會逮捕了。」
「信上說的?怎麼會?」他第一時間是想到伊凡斯老師。難道真的如她所說?議會開始抓人?
「先別急,還有更壞的消息。這些照片是柔伊拍的,但絕對是最後幾張,因為她也被逮捕,或應該說要被逮捕。」賀瑞斯說。真的開始了……
特洛伊發現自己完全無法跟上,「還有誰?」接下來會到我們嗎?碧翠絲母親也會被抓嗎?
賀瑞斯聳聳肩,「不知道。議會現在在戒嚴,你也知道,熊堡的事情。現在狀況很糟,而且很混亂,我還聽說尼斯城暴動,很嚴重的暴動。你家沒事,不是那區。」
「好的,先等等,讓我釐清。」特洛伊說,抓了抓頭髮。
特洛伊吸了口氣,一下子這麼多資訊讓他有些頭暈,寒冬的冷風更是讓他發抖。尼斯城在先前的確傳出有示威抗議的新聞,然而在這之後便沒了消息,當時特洛伊以為只是一個小抗議罷了,就連德溫當時都這樣認為,但他的出發點是西斯曼有軍隊,他認為在這樣的情況下人民不會貿然暴動。但特洛伊也想起在葬禮那天,看見西斯曼治安軍是如何對待普丹俘虜,如果他們對待百姓也是差不多態度,暴動似乎也是早晚的事。
接著他思考起恩希等人,人還活著,至少還活著。他告訴自己,但問題仍然很明顯,奧爾頓被議會控制,柔伊也緊隨其後,換句話說,恩希等人再度被丟在那頭。
「那誰要去救他們?」特洛伊問。
「沒有人,這就是為啥我說情況很糟。」賀瑞斯實話實說,「但信上說要我們明天去找他。」
「找伊諾恩?找他做什麼?」難道還有其他消息?
「他沒有講,只說到酒吧找他。」賀瑞斯說,他想了想,「我覺得應該不會是更糟的消息,至少他口氣沒有怎樣。還有,我覺得應該就我們兩個去,不然安娜就一個人了,你懂的。」
碧翠絲要待在安娜身邊。特洛伊知道,「我懂。」
賀瑞斯輕咬了下下唇,「你覺得會是什麼?過來,到這裡講。」他把他拉到石柱的陰影下,雖然跟在外面談論沒啥兩樣,但至少在陰影下,特洛伊多少感覺被保護著。
「你是指哪件?伊諾恩找我們嗎?」對方點頭,「我不知道,可能想商討對策。烏巴拉圖呢?他可以幫忙吧?」
「我……可能吧,」賀瑞斯超級不確定地說,「老實講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清楚,是能不能。他們不是在思維特嗎?我們爸媽都在那,尼斯城現在……我記得議會現在是把尼斯城列為戰區,城門全部緊閉,誰都不能出去。」
特洛伊點點頭,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當初還在基地的時候,他們多少有聽烏巴拉圖談論自己的長袍店被戒士例行調查。如果沒意外他應該還待在長袍店那繼續經營著,意思就是說他根本離不開思維特。
「唉,天吶。」特洛伊嘆口氣。
這次反而是賀瑞斯比較正向一點,「還沒談呢,反正明天就知道。」
沒錯,也只能這樣了。特洛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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