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這一天開始,他每天都會到跳舞場找丁士高,然而學習跳舞的同時就難免影響了撿破爛的效率。糧食和日常生活的必須品漸漸變得緊絀起來,為此他開始更積極地規劃自己的生活,嘗試讓撿破爛的工作變得有效率,他將撿拾和運輸的工作分開,在沒有跳舞的日子,他會全力撿拾,並將其存放在商場的破電梯旁,每日則提取一定的數量運回家,待家中儲夠一定數量才往區域中心換糧食。
這樣的安排,不單為羽琦騰出不少時間來學習跳舞,換取的食物和生活物資也比從前的有所增加。
這天清早他將家裏儲起的兩袋廢鐵帶到區域中心,準備換取生活物資,步伐不自覺地滲入跳躍的節奏,剛好被一位身穿白袍的男子看見。
白袍男子喝斥著羽琦,不明所以的他定睛地看著這位白袍男子,他不知道對方為何顯得不滿,但從服裝來看,男子應是個高階級人員。
白袍男子不悦地說:「你剛才做什麼?」
莫明其妙的羽琦回應道:「我去收發處換物資兌換券。」
男子惱怒地說:「你剛才在跳舞!」
羽琦想不到在這個時代,除了他之外,還有人知道什麼是跳舞,由於太突然,他反應不來,只做了個錯愕的表情。
白袍男子繼續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什麼是跳舞,在國家資料庫裏頭有記載這樣的行為。」
羽琦對白袍男子的強烈反應有點不知所措。
白袍男子得不到羽琦的回應,怒火隨即多了一圈,道:「是誰教你這種爛行為?」
「這是跳舞嗎?」羽琦不是傻瓜,面對咄咄逼人的敵意,他說了個謊。「我在撿破爛時看到破牆上刻有這樣的圖畫,便跟著圖畫動起來。」
白袍男子得勢不饒人,說:「你知否現在是人類生死存亡的時刻,每個人都全力地和黑雲奮戰,你竟然還在高興跳舞,難道你不懂做些有意義和有價值的事嗎?」
對人對事一向冷漠的羽琦,不知何來一股激動,他不想和高級人衝突,但忍不住搶白他幾句。
「先生,我不知道你為何對我發怒,但我告訴你,縱使今天黑雲給你消滅掉,人都不會長生不老,我們還是會死亡的,來去都是死,何來生死存亡的時刻。」
白袍男子想不到眼前這個拾荒的竟然駁斥自己,隨即怒喝道:「既然你覺得什麼都沒意義,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麼,你應該立即自殺,別礙著他人。」
羽琦不溫不火地說:「如果一切都沒意義,自殺本身也是沒意義,這樣做只會令你變得更愚蠢。」
羽琦說完,白袍男子已按奈不住,正想動手之際剛好有人拉著他。
阻止的人說:「你犯不著為個拾荒的人動氣,他只是個差一點就淪為流浪漢的角色而已。」
擾攘一會,眾人就散去,大堂又回復平靜,但羽琦心裏仍感悒鬰,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於是躲到僻靜的一旁獨坐,好讓心情平復。
羽琦很清楚跳舞並不是明文禁止的行為,但只要將黑雲放在嘴上,任何東西都可以被無情駁斥,所以他很討厭這種強加於人的態度,這跟黑雲上那些為所欲為的外星人根本沒有兩樣。
縱然是冷漠寡言,羽琦也有心情起伏的時候,但好像今天的激動卻是少有的,所以他也花了不少時間才能令心情平復。但其實所謂的激動,都是自己一個人的事,大堂裏的人早就忘記了他和白袍男子的衝突了。
羽琦呼了口大氣,覺得剛才的爭執實在太無聊也浪費時間,便拿起他的撿拾物到收發處換兌換劵。
當他拿著剛得到的兌換劵找胖大叔換取物資時,胖大叔便有點擔心地說:「我從未見過你和別人衝突,你沒事嗎?」
羽琦說:「沒事。」
胖大叔說:「那班穿白袍的是科學部的研究員,聽說他們正研究著對付黑雲的新武器,但不是很順利。」
羽琦不在乎地說:「是嗎?」
胖大叔將羽琦所需要的物資遞上的同時,順勢將他拉過一旁,說:「你知道他們動氣的原因嗎?」
羽琦搖著頭,胖大叔繼續說:「為了對付黑雲,他們將一切全都押到這新武器上,偏偏黑雲卻在這個時候向我們進攻,聽說A國已無力招架,不斷向我國求援,情況極為不妙!」
羽琦表面上很平靜,但內心已開始有點忐忑。
胖大叔感歎地說:「老實說,我不寄望那些什麼武器,要是有能耐的,早就給黑雲做點損傷。我覺得這是命運、是注定。既然他要來真的,我們是逃不掉......」
胖大叔靜默了一會,然後小聲地說:「我和一班要好的朋友,私通了另一班女人,決定在這最後的日子裏好好快活一次,你也可以來,我和其他人知會一聲就可以。」
由黑雲的絕望急轉至性的慾望,一時間令羽琦反應不過來,而且男女私通是大罪,他不知如何回應,便結巴起來。
胖大叔說:「別害怕什麼刑罰,黑雲只要動真格,什麼國家什麼法律都要玩完,反正是死,就在死之前好好嚐嚐女人的溫柔吧!」
男女私通的事一直都存在,羽琦亦不是天真至連這種事情也不明白,但這種事情必須秘密進行,若給政府發現則會大禍臨頭。現在胖大叔竟對自己如此坦承,定必對自己信任非常,如果斷言拒絕,恐怕會多添嫌隙,所以他只表示要時間作考慮,然後就離開了區域中心。
羽琦駕著自行車朝回家的路駛去,A國頻臨崩潰的消息加深了他對流言的可信性,雖然他仍未看見黑雲的魔爪伸到他的家園上,但看見胖大叔的舉措,他不禁問自己,如果沒和女人睡過就已經身死,那會否令人懊悔不已?
羽琦失笑起來,和女人睡過又如何?如果死亡將一切都取消的話,睡過與沒睡過根本沒有分別。跳舞其實也不例外,不過他有意無意地繞過這種對跳舞的想法,他潛意識要為跳舞保留著一份意義。
他若無其事的回到家,快手將換來的物資放好,就再次出門,往丁士高的方向走去。前往廢城的路雖然長,但經過這一個月的來回,他對這段路已經瞭若指掌,所花的時間也有所縮短,據他的估計,到達舞室後還可以跳好一陣子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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