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陽光曬著這一大片的住宅區,社區內的每棟房子都井然有序的排列著。小楓今天難得穿得休閒,米色長袖圓領上衣,淺藍色牛仔褲,白色帆布鞋,右手還拖著一個灰色二十八吋行李箱,看起來像極了剛放長假回家的大學生。
小楓漫步在社區的街道上,不少路人尤其是男人都對她上下打量,但她連看一眼都沒有,一路向前。十分鐘後她停在一棟兩層樓的咖啡色屋子前,這房子旁邊有個不算小的車庫,後面還有庭院外加小型泳池。其實小楓這路走來的心情很沉重,但最後還是選擇走上通往這棟房子大門的石頭路,前院的小片草坪被整理得很平整很乾淨。小楓拿下太陽眼鏡,按了按電鈴,很快就聽到腳步聲,與孩子的嘻笑聲。
「姊姊!」
「麥克、克萊兒。」
是兩個大約七、八歲的男孩女孩來開門的,他們見到小楓立刻上前熱情擁抱,小楓也親了親他們的小臉頰。接著一個中年婦人也走到玄關,雖然表情也是笑,眉頭卻深鎖著。
「媽。」小楓很生疏的喚起她母親的稱呼。
「快進來吧。」母親的語氣是溫柔,但小楓知道,她見到她是絕對痛苦的。
隨後走上二樓的一間客房放置行李,最近這些日子她母親的老公出差,只有母親跟她同母異父的弟弟妹妹在家。小楓先去浴室洗了把臉,深呼吸望著鏡中的自己,她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來的,不過這場自我反省不到一分鐘就被麥克跟克萊兒打斷。看他們雀躍的來到她房間,期待的眼神,小楓馬上從行李箱拿出要補送給他們的生日禮物,小孩子就是如此天真可愛。
「謝謝妳,小楓。」
深夜的時候,母親來到後院特地跟小楓道謝。小楓沒有說話,只是懶洋洋的閉眼躺在後院的長椅上,後來母親也坐上了另一張躺椅。後院的燈光不亮,不過若仔細看,還是看得見彼此的臉。
「謝謝妳來看我們,小楓,我知道妳爸爸的死對妳打擊很大,雖然都已經快要一年了,不過我了解妳,妳其實一直都忍著。」
「媽,妳說了,事情都過去了,所以也不要再提了。」小楓的語氣很平靜。
「小楓,我知道妳深愛妳爸爸,我也聽說妳把妳爸爸的事業管理得很好。雖然我……我可能阻止不了妳,但我還是希望妳不要一錯再錯了。」
母親說出的字字句句都顯示著一個媽媽一輩子都會擔心自己的孩子,不論這個孩子變得有多壞有多糟。
「妳所說的一錯再錯是指什麼?我跟女人做愛?還是我吸毒販毒?」
只是可惜了,每個人對壞事跟糟糕的定義都不同。
「小楓!」母親壓不下情緒,說話大聲起來。
「媽,妳的希望是奢望。我不會再變好了,妳心知肚明,我明天就會離開,免得讓妳氣到中風。」語畢,小楓從長椅站起身走回屋內。
母親原本想拉住小楓再說幾句話,但她的手機剛好響起,看著小楓的背影,她相當自責也很無奈,後來是決定先接起電話。不到一分鐘,小楓還沒走上樓梯,母親慌張的衝回客廳,整理了一些東西後拜託小楓今晚看一下孩子,她說她有很重要的急事,現在必須要出門一趟。小楓沒有多問,因為當她決定來英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注定會跟母親切斷所有關聯了。凝視母親離開的背影好久好久,小楓這次是真心認為自己真的不應該被她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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