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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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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完成委託,總計五千金幣現在交給您……祝您任務順利,謝謝。」戴普勒斯將金幣盡數收入背包,迅速脫離了集中於櫃檯的冒險者群,六號亦於其身後邁步跟上,新買的全身甲勾勒出其身材弧度,特意為獸人設計的頭盔使得一對靈動的貓耳得以四處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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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輾轉,二人背靠著一處長椅,冒險者粗獷的笑聲與小情侶的竊竊私語自周身環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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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吶,戴普勒斯,今天是要回去的日子喵?」
「嗯。」戴普勒斯輕輕將貼近的六號推開——雖然新的全身甲比起先前的要小上不少,但依然擋住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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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視線投注於報紙……但在看著眼前如往常般地廢話連篇,他輕嘆一口氣,忍住將其撕碎的衝動,折起收入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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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我們一定會找到他的喵!」眼見戴普勒斯有些消沈,六號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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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定會找到的。」在六號的打氣之下,戴普勒斯自長椅上起身,欲繼續前行,而一隻穿著鎧甲的手拉住了他斗篷的下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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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轉身一看「一定會找到的喵,所以……所以……我、我可以……可以……」六號的頭盔偏向一側,話語變得吱吱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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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早已經歷過無數次此類情境的戴普勒斯當然不會再將訊息理解成「上廁所」或是某些難以直說的內容,他順著其目光一看——一群祭司正靠在長椅上,吃著某種彩色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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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零花錢用完了?」
「喵……」六號轉過頭,雙耳捲起,似乎正努力在賣萌——不過她忽略了自己所戴著的全罩式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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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買吧。」就這樣互看了一陣子,戴普勒斯舉手投降,自背包裡取出了幾枚金幣放入其早已張開的手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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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丸子喵!」拿到錢的瞬間,六號頓時如忍者瞬身般消失在原地,僅留下一句飄散於風中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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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隊友,反倒更像在養小孩……不過她的能力確實不錯,只要不背叛……那就值得。」戴普勒斯暗自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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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號雖說攻擊力欠佳,但有鐵壁陣以及先前黑楊送的盾牌在,她的防禦力不可小覷。若是一般僱用來當隊友所花的錢,遠比現在花的多上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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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塊盾聽黑楊說是從先前的偷襲隊伍裡搜刮來的,是專門為展開「能量防禦壁」類魔法、技能、特效等開發的。因為她看六號好像中意這面盾,便轉手送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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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丸子很好吃喵!QQ軟軟的喵!」
「這串……這串分給你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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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她在猶豫的半秒後,依舊遞出了另一串彩色丸子。戴普勒斯伸手接過——換是幾天前,他還會暗地裡做檢毒測試,或是事先喝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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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粉紅色的甜甜的,裡面有粉漿喵!白色的那個表面一樣彈彈的,但裹了一層沙沙的糖……綠色有點苦苦的,比較不喜歡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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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了六號興奮地感言發表後,戴普勒斯輕輕地將丸子裡綠色的那顆取下吃掉,而後將剩餘的丸子遞給六號「我比較喜歡苦的。」他這麼說道。
為什麼這麼做?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不知不覺間,他放鬆了警惕,撲克臉亦越發薄弱——像先前與薩羅姆相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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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小時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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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扣——」
「兩位請進……咦?戴普勒斯你回來啦?快過來、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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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頭髮的少女迅速伸手將戴普勒斯拉入門內,而他則無法反抗地被暴力拉入。少女微微低頭湊至戴普勒斯耳邊說道「黑楊似乎有什麼事找你,叫你晚上去後院找她……加油!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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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比往日更加高興,但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在她這樣胡說地湊合之下,原先正常的話變得十分奇怪,引得聽力過人的貓耳少女頻頻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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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訓練,她之前和我約定過。」頂不住懷疑視線的戴普勒斯轉身向六號解釋道。但在這解釋過後,他便覺一股壓力自身後傳來,趕忙帶著六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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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比起往日似乎多了些凌厲,陣陣如刀般削過山莊周圍的山林,幾片深綠的葉片被襲捲而來的風浪扯下,捲入夜色的浪潮。
樹木悲嘆著,風中迴盪的沙沙聲響是離別時揮手的哭泣——沒辦法,縱使高聳入雲又如何?縱使將粗壯的根系深入山體又如何?縱然能扛過狂風的襲擊,但也只能佇立於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兒女被襲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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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是悲傷的,搖曳的燈火不會了解。那些身處安逸的母親總是在颳風的夜裡關上門窗,拉上窗簾,溫柔地安撫著孩子,假裝外頭的一切不過只是場夢……而身處室外的他們,連安撫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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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錯了嗎?這是環境的錯?身處不同國家,似乎就能倖免。那是「他們」錯了嗎?錯在自私,沒有關懷一切的大愛?不,他們沒有錯,安逸的養活孩子,是最正確的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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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緩步走入後山,刺耳的狂風不斷呼嘯而過,飛舞的葉片於凌風的操控下,如神風特攻向不認識的男人發起自殺突擊。輕輕揮手擊落落葉,他身著襯衫,將所有裝備配上,腰間繫著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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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耳少女行走於其身前,以淡薄的黃色光盾攔住層層狂風與綠葉,二人便這樣一前一後的向黑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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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白色身影佇立於狂風中央,衣襬隨風扯動,一頭黑髮亦是如此,細嫩的皮膚於呼嘯之下若隱若現,強風之下,更是勾勒出些許誘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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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向其點頭作為回應——現在方向是逆風,即使其用力嘶吼亦無法傳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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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夥伴要一起?」她開口問道,平靜的聲音不知為何能從層層暴風中清楚的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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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一愣,他原本沒有要帶上六號,是她自己跟了出來,所以他也不好做出回應。而站於其身前的六號則用力一點頭,輕裝下露出的嘴用力張開,大喊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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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雖然聲音被強風吞沒,但依據嘴型,她還是看出了她想說的話。六號點頭表示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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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你是為了什麼而來的吧?」
「……跟好我。」
黑楊身形一閃,以公主抱抱起身高略高於她的六號後,便逆著風向遠處發起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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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變的更強,等事情過後就來山莊找我吧,你還有很大的成長可空間。」那日的話再度自戴普勒斯腦海中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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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強,變得更強,現在還遠遠不夠。沒有力量,什麼也無法做到,無論是找到薩羅姆,還是完成未來的目標……甚至只是守住現在的生活,或僅僅只是償還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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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Boss遮天蔽日的巨掌,如潮水般奔湧的豬群……乃至更早以前數以萬計的魔獸遊行,那無如群山般的魔像,一個個場景皆浮現於戴普勒斯腦內。而最後的,則是於其身前緩緩流血倒下的獸耳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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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變得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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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出鞘,翡翠之光驅散黑暗,極致的鋒芒劃破層層風障,翠綠的光耀攪動群風,硬是將逆風扭轉為一對雙翼。戴普勒斯奮力踏出一步,呼嘯的狂風向四周奔騰,光翼展開,強於先前數倍的颶風壓的樹木皆壓低枝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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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灼燒感遍佈雙腿肌肉,某種無法以肉眼窺探的烈焰自血液中沸騰,展露的風翼瞬間漲大,而後向內凝縮。戴普勒斯收刀歸鞘,極致的魔力瞬間內斂乃至熄滅……但於其踏出第二步的剎那,極致的光耀再度君臨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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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柄處比以往多了一顆寶石亮起,戴普勒斯對於魔石的使用已越發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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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變得……更強!!!」他於內心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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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衝擊波自夜空中炸裂,戴普勒斯於風中呼嘯而過,燃燒著烈焰與狂風的步伐,正一點點接近眼前白色的模糊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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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加速,再加速!讓血液沸騰,讓肌肉燃燒!!當象徵著極限的高牆逐漸逼近,就更加拼盡全力!奔馳的速度直線飆升,僅以肉體的衝刺竟漸漸出現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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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體在焚燒,剛完成修復的身體發出嘶吼——不過,不是再痛苦的悲鳴,而是向極限發起挑戰的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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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身體以逼近極限,面前的背影依舊沒有絲毫被追上的跡象,相比於綻放光耀的戴普勒斯,她僅僅只是平凡的奔走著,甚至還抱著穿上半身甲的六號。她逐漸壓低重心,隨著戴普勒斯加速而提速……但終究維持著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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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正燃燒生命的戴普勒斯,轉而將視線投注於她的臉,能依稀發現一些紅暈——因為雙手要抱著六號所以沒有辦法……把衣襬壓下來……她盡量減少動作幅度亦是因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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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襬因鬆緊帶而逐漸向上攀升,大面積雪白亦漸漸露出,但即使衣襬以瀕臨大腿根部,依舊沒有看到某種布料的痕跡……當然的,戴普勒斯將專注力全部投注於提速上,並沒有注意到身前背影的一絲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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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就睡到現在……忘記找時間把睡衣換掉了……可惡,要訓練所以還不能用太快的速度……再這樣下去該不會……」她於內心擔憂道,同時再度提升了些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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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感受著身後戴普勒斯的喘息聲越發雜亂,耀眼的光芒亦開始忽明忽滅,黑楊漸漸放慢了速度,最終僅以一般跑步速度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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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喘著粗氣,沸騰的血液與冰冷的寒風形成激烈碰撞,腿部肌肉痠痛的近乎撕裂。
難以言喻的壓力自顱外產生,寒冰無情地將戴普勒斯向內壓縮,而過熱的身軀則不斷膨脹……這就好像是在微波時忘記把真空包裝打開,而又同時向整各個外包裝加壓——而戴普勒斯正是那極度痛苦的封膜,無論何者勝利,他終將會被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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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穩呼吸,不能大口喘氣。感受你的身體,不要抗拒痛苦,接觸,接納,習慣,而後將自身運動乃至呼吸模式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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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自身視作兵器,無比精密的兵器。身體會不斷改變、成長,他是陪伴你時間最長,卻也最不了解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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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將自身的成見帶入,你要以『探索新入手兵刃』的態度及方式去『摸索』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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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的進行摸索,而後不斷的調適,最終找到最適合現階段自己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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