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即將落地,一股莫名的激動與興奮湧上心頭,而後就被一記重擊所打碎。身體向前倒下,希望之光自耳邊掠過。戴普勒斯用盡最後的生命,在空中一翻,將面部朝上。無盡的流光將軀體籠罩,如同藤蔓一般攀附著體表,最後隨著落地沈悶的巨響,綻放朵朵潔淨的希望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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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兩秒、三秒……」時間悄然流逝,一股令人放鬆的溫暖亦漸漸將身軀籠罩;由末梢循環至心臟,再由心臟循環至末梢,最終那股灼熱停滯於腹部。戴普勒斯舒展眉頭,雜亂的髮絲似乎也被這上天的奇蹟所梳理。
他情不自禁的將雙手懷抱,將那散發溫暖的灼熱之物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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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戴普勒斯,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啊?對不起,薩羅……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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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睜開雙眼,一雙水汪汪的灰色眼瞳對上他的雙眼——他環抱的……似乎是一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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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羅姆?難道你……」戴普勒斯平靜的雙眼染上驚訝,舒展的眉頭亦因驚訝而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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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你要抱人家抱到什麼時候?」
「那她是……?」
「你不知道嗎!?任何進入迷宮大廳的迷宮魔獸,都會被強制獸人化,也就是說你現在看到的獸耳少女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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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追我們的那隻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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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一甩手,只見一柄利刃展露鋒芒,正欲斬向獸耳少女,薩羅姆驚的拉住他的手「等一下!!你這冷血的傢伙!她現在是全新的生命了!!看好了,只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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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羅姆退後幾步,隨手拍去灰塵並稍稍整理衣領,隨後向少女行了個紳士禮「我是薩羅姆·獵戶,這位先生是戴普勒斯·墨菲斯。妳可以叫我『薩羅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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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紹結束,薩羅姆滿臉期待地看著她,時不時側耳傾。而少女一轉頭,將身體埋進戴普勒斯的襯衫,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應其而恐懼。
戴普勒斯則不知所措的輕拍她的背,嘗試進行安撫……見此景,薩羅姆難過的跌坐在地,沮喪凝結成滿臉的陰霾,粗獷的鬍鬚亦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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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貨色看起來不錯呢……三千金幣,二位有意願轉讓?」一個做作的聲音橫插進戴普勒斯一行之間,只見一名尖嘴猴腮的商人正以貪婪的眼神掃視這狼耳少女,身後站著幾名低著頭、脖子拴上鐵鍊的女士,她們髮色、姿態各有不同,但都長著獸耳或是獸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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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緩步上前,隨著前行,身後的鐵鍊勒住她們纖細得脖頸,硬是拖著她們前進。有了商人率先開頭,無數奇人異士立刻湧上前,未等戴普勒斯一行人反應過來,便以將大廳團團包圍。
沸騰的人聲、鐵鍊碰撞的聲響以及無數毫不掩飾的貪婪……獸耳少女害怕地死命往戴普勒斯懷裡鑽,彷彿要鑽出一個洞當巢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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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輕輕安撫著她,背對人群的雙眼以略為瞇起,他握住刀柄,以聲音定位,開始補捉並描繪在場所有阻擋的位置,已做好暴力突破的準備。即使自身已油盡燈枯,他依然強撐著自己做出續力動作——事實上,他光是支撐獸耳少女的重量,肌肉便已發出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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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然做好準備,如果薩羅姆不接手少女,那他便會將其拋棄——為了生存,他沒有理由為了一個剛見面的少女付出生命,縱使某種不曾有過的情緒緩緩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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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戴普勒斯行動,薩羅姆率先站至人群中央,將無鞘的長劍往地上一刺,巨大的爆響瞬間使在場所有人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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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鉑金級冒險者薩羅姆·獵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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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少女,是我的摯友——戴普勒斯·墨菲斯發現的,是我團隊裡珍貴的夥伴。」
「聽好了——這場交易不成立!!!以後想動她的人,先踩過我薩羅姆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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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裡的嬉鬧、窘相與種種不堪,此刻皆不見蹤影。壯碩的背影身披盔甲,無數道戰鬥的痕跡遍佈全身;褐色的血污混雜著未乾的新血,佈滿缺口的劍刃亦被血液浸染。此刻,無庸置疑的鉑金級別威壓與實力鎮壓在場所有群眾,怒目的雙瞳無人膽敢觸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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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滾!!!」怒吼席捲廳堂,強大的風壓瞬間震醒群眾。彷彿收到命令一般,原先包圍的群眾一轟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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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謝什麼謝?走啦,還有事情要處理呢!」
「唉……毛皮都毀在半路了,不但沒有佣金,還得倒貼違約金……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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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閒聊,方才的威嚴形象瞬間崩塌,又再度恢復了以往的嬉鬧——不過現在多了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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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認識個朋友,他專門幫人調教這些人化的獸耳娘。你跟那傢伙說一下,勸她先跟著我那朋友走——不用很久,大概幾天而已,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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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相信你。」稍作思考後,戴普勒斯給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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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啦!!!不用很久的。不過你也真是的!見色忘友的傢伙!!她加入之後,你視線根本沒離開過!我看你方才不會是想把那些商人砍了帶她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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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有。」
「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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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幾個時辰,橙黃的夕陽講天空籠罩,赤紅的焰火與青山的墨綠相撞出一片紫色的暈輝。一座日式山莊佇立於山壁,雲霧沾染著紙門與木窗格,碎石子鋪成的道路顯得格外清幽。
二人拖著疲憊的身軀,狼狽地走至門前。薩羅姆輕輕叩響門框,而後兩扇木門兀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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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請進。」身著和服的少女敞開大門,茶色的短髮在笑容的點綴下格外溫和。但縱使外表看上去完全無害,戴普勒斯依然暗自握住了刀柄。少女沒有發現戴普勒斯的小動作,依舊掛著平凡無奇的微笑做出迎接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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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溫泉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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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語澄妹妹,我要兩個單人房……」戴普勒斯與茶茶子乾瞪眼的同時,薩羅姆已經車熟路地走至櫃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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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質樑柱、紙窗、塔塔米、和服,以及空氣中淡淡的溫泉氣息。夕陽的餘暉為室內蒙上一層浪漫的光暈,日式氛圍充斥著整個空間,同樣充斥著的,還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戴普勒斯沿著牆壁走動,溫和的燈光將其包覆,在這氣氛的影響下,眼皮似乎也沈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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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逐漸模糊,一張極其突兀的白色沙發出現在走廊的轉角,那鬆軟的棉布如同黑洞一般吸引著戴普勒斯——他坐下了。沙發上有著兩顆抱枕,戴普勒斯向右一靠,柔軟的香肩、及腰的黑色秀髮……等等,秀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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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嚇得一縮,只見那所謂「抱枕」竟然是一位外表年幼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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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麼了……」少女向後一縮,語氣間帶有些許害怕和防備,明顯有些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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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心,妳還好嗎?怎麼跑到沙發這邊」名為語澄的和服少女一把將神宮御心抱起,而一股帶著殺意的視線正聚焦於戴普勒斯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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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客人一上來就直接對我們山莊的……下手呢。」一個聲音自戴普勒斯身旁傳來,平靜卻帶有一絲笑意……以及一股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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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迅速回頭,只見另一個「抱枕」變成了另一名少女,只不過在這日式氛圍下,唯獨她穿著白色帽T。她的動作輕柔、聲音細膩。戴普勒斯緩緩移開視線,而少女則伸出手將其頭部壓低,強迫其對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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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相交的瞬間,戴普勒斯全身的汗毛樹立、肌肉瞬間緊繃,眼瞳急遽顫抖並收縮,腎上腺素飆升,身體瞬間進入戰鬥狀態。他顫抖的喘息著,不敢移動身體一分一毫——屬於生物的直覺告訴他,只要稍稍一動,便會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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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嚇』技能?不,不是。這裡不是遊戲……那是氣場吧?殺出來的氣場?既然如此……」戴普勒斯極速思考著,長久鍛鍊出的應敵機制與危機應對使他快速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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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過是氣勢而已……之前在那裡也遇過很多,不是嗎?清醒,點,你可是戴普勒斯·墨菲特,PVP的制霸、骸骨殺戮者!」一記記強心針打下,戴普勒斯快速穩定呼吸,壓抑飛速增長的脈搏,嘗試展開自己的氣勢用以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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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幽暗的火焰自戴普勒斯瞳孔深處燃燒,一陣薄薄的黑色氣焰自其體表蒸騰而上。縱使白色威壓如海洋般廣闊,亦如颶風般襲捲,幾縷看似垂危得黑色火種卻始終沒有熄滅,頑強地自白海中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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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她說道,同時將半瞇的雙眼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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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壓瞬間上漲數倍,黑色焰花連同戴普勒斯一同被彈開,但當颶風即將把戴普勒斯撕成碎片,威壓卻瞬間消失。戴普勒斯跌坐在地,汗水染濕襯衫,更在塔塔米上留下一點水漬,但即使如此,他始終沒有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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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向前直走,走到山莊後方,你會看到石子路。沿著路走,會有一處溫泉與流動的溪水。先去那裡好好洗乾淨再來坐我的沙發。」她別過頭,將帽緣拉下,再度靠在沙發上陷入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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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走!」薩羅姆自轉角伸出手一拉,迅速拉著戴普勒斯走向後山莊「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原本打算叫你不要接觸她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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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戰鬥狂,凌駕於我們數千萬倍的強者,事她們幾個裡最難應付的……」
「她們幾個?」
「對。我跟你說,那女的叫黑楊,跟其他山莊成員不一樣,做事沒有包袱,亦不會講任何情面!她遵照著自己得規則與想法走,想做什麼就做、想説什麼就說……」
「嗯。」
「我警告你,千萬不要……」
「嗯。」
「真的有記住嗎?」
「嗯嗯。所以黑楊應該就是稍早遇阻攔魔物的那個……」
「喂喂喂!!你有沒有在聽!!!」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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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絕對要小心。」戴普勒斯小聲碎念道,腦內回放著那釋放殺氣的白衣少女,他毫不懷疑,那個女人能夠瞬間殺死自己,毫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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