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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天氣已漸清涼, 維港夜色璀璨, 彼得沿碼頭向新世界中心方向行去.
"想不到一轉眼20年就過去了,香港的變化真大”, 彼得心裏一聲輕嘆.
在舊鐘樓和新世界中心之間的轉角處停下了腳步 ,這個位置日間遊人很多.
"就是這裏了,真懷念以前在這裏賣打火機的日子”, 彼得從口袋裏取出一個Nippon打火機, 點燃了一支萬寶路香煙, 回望維港海面夜色深沉, 思想慢慢走進20年前的回憶裏.
“先生,先生,請幫我買一個打火機吧,只要兩塊錢”, 十六歲的彼得拿著一個裝滿打火機的小布袋,穿著一對爛波鞋,努力地推銷自已的打火機.
“靚仔,咪阻撚住曬啦,我趕時間呀, 你阿媽生個叉燒包好過生你, 抵你一世喺度賣打火機”, 提著公事包的中年男人拒絕了買打火機,匆忙離開.
彼得站在路邊,從下午四點鐘開始,一直努力賣打火機, 儘管很多時候都是被拒絕了,一直到夜色開始降臨, 小心收拾好賣不出的打火機, 再拿出袋子裡的小記事本, 計算今天的收穫：“今天只能賣出五個打火機,生意真的很差, 還要最少賣100個打火機,才能夠儲多一些錢做事, 明天要更加努力一點了”.
彼得回到深水埗唐九樓裏的一小劏房, 簡單的吃過一碗出前一丁快熟面, 然後就上床休息：“明天還要上早班呢,不早點休息明天就沒有精神做事了”.1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jQJQFNEy
彼得早上八點鐘前回到工作的力堅外貿公司, 快速地把當天需要送的信和文件整理了一遍, 作為這間公司的office boy, 每天工作之一就是要把重要文件親自送往尖沙咀的分公司, 送完文件後,工作之二就是要把公司的男女廁所清潔乾淨.
彼得小心把合同放進背囊, 搭乘往尖沙咀的2號巴士,沿彌敦道向尖沙咀分公司出發,彌敦道是九龍區一個主要道路, 這條路上有很多重要的公司和機構,最初的城市理工大學也在這條路上.1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SBeLZcdJV
就如過往一年裏送文件的每一天一樣, 巴士會先經過城市理工大學, 然後再經過信和中心,再向尖沙咀方向行駛.
在巴士上層,穿著舊波鞋的彼得從車窗望向下方, 街邊行人忙碌,巴士正停在紅綠燈前,這個位置也正巧是城市理工大學的正門, 穿著整齊的學生三五成群地走進大學, 充滿朝氣.
彼得看着學生一個一個的走進大學, 心裏忽然感到很難過, 心裏道："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那些學生一樣,那真好,那真好", 彼得再回頭看看自己的足下："可惜我擁有的就只有一對爛波鞋和一大袋打火機".
悲傷逆流成河,彼得忽然明白了,在自己卑微的生命裏究竟在追尋什麼："讓我像鳥兒一樣飛吧, 離開這個看不見任何希望的地方”.
尖東海旁, 萬寶路香煙燃燒至盡頭, 彼得抬起頭, 從遙遠的回憶裏走出來, 尖沙咀碼頭景色依舊, 維多利亞港夜色璀璨, 當年在這裏賣打火機的男孩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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