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家要學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施展基本攻擊魂術,第二件,就是如何在兵器上注入魂力。」
原本教授他們身體操控及刀劍術的潔福睿德教授今天不在,反而是賽塔羅狩獵學院的校長──泉.羅瑟佩烈出現在狩獵訓練場內的集合場上。
與平時總身穿高貴嚴整的正裝不同,他今天上身只穿了件浮突著強健肌理的黑色高領削肩背心,露出兩條佈滿詭魅刺青的結實手臂,從下顎脖頸一直大面積蔓延至兩隻手掌的指尖,以及一條黑色長褲和長靴。
「我通常只教授高年級『現代攻擊型爆裂魂術』和『人體魂力修復醫治學』,不過今天潔福睿德不在,所以由我代課,你們通通把木刀放下,過來站好。」
泉用手拂過自己的吋頭金髮,這使得沐浴在陽光裡的手背,包括手臂上的刺青更加靈動且神祕,而他的金綠色眼睛正炯炯有神地掃視每一個人。
「我希望你們不會是不服管教的學生。」他語氣優雅地說道,充滿抑揚頓挫,然而語氣裡飽含著深沉及冰冷。
「你們被選進狩獵實戰派遣班,就表示已經知道自己是屬於位在前線衝鋒陷陣型的角色,未來進入實習階段,參與的每一個狩獵任務,也都是最接近危險,處在爭分奪秒的關鍵,如何擅用魂術及訓練有素的體能進行攻擊和防衛,並且精準判斷幻獸的屬性及能力,背負指揮並砍殺幻獸的重任。」
火業梧柒將木刀插入武器架,隨著爵音一起走入最後一排人群,他的胃部有些糾結,且後知後覺,此刻腦裡都在思索關於自己失憶這件事。
除了和他站在一起的爵音,另外四名狩獵官家族的同學,全都很有默契地和他們一樣站在最後一排的隊伍裡。
氛圍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沒有一絲竊聲細語,所有人都靜默著。
校長絕非泛泛之輩,並非滿身圖騰刺青所散發的陰冷特質使人難以親近,而是那一股令人感到威脅的高雅氣質,非常直面地壓迫眾人。這是所培養一批精銳狩獵官的狩獵學院,所以更不可能單純是個只供學習和遊樂的地方。
爵音的手肘撞上他的肩膀,火業梧柒這才拉回注意力,稍微抬眼,便不偏不倚地和站在最前方的泉四目相交,泉的目光在人群間的縫隙裡熾烈發光,這讓他低下頭,泉為什麼要看他?難道是因為他也是作為五大家族之一的人嗎?所以有理由特別關照他。
他陷入霧罕默單用一根手指就將他揍翻時的情景,頓時感到胃部一陣翻攪。
「相信你們的考官比瀧,曾經示範過幾招基本攻擊魂術給你們看,然而能真正吸收並實際施展出來的人少之又少。」
現在是要做什麼?火業梧柒捏緊汗濕的拳頭,該不會要他們用魂術決鬥吧?
「魯嘉納.薩姆珥。」泉的視線穿過眾人,直接鎖定了站在爵音左邊的棕髮男孩,棕髮男孩一顫,單調的灰色眼眸裡流出冷意。
「請你站出來,還有梵易.伍爾德。」
所有的課,至今為止只有這堂課會要求同學站出來,尤其還被校長當場指名。當泉說出雙胞胎弟弟名字的那一剎那,魯嘉納雙唇緊閉,以至於唇色都變了,其他人紛紛挪開讓出一條通道,好讓魯嘉納在眾目睽睽之下,更加突顯梵易像是硬塞在運動上衣裡的體魄有多麼非比尋常。
「他們兄弟倆是施打了什麼雄性激素之類的違禁藥劑?脖子簡直和輪胎一樣粗,胸肌維度也太恐怖了吧?」有人悄聲道。
「你是在笑他們還沒把衣服給撐破是嗎?」
「太令人作嘔了。」
「那對兄弟只能說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分到狩獵實戰派遣班,空有一身肌肉,海馬體倒是長得和廚餘差不多。」
「你們他媽的給我閉嘴。」雙胞胎哥哥,梵德轉過頭低吼道。「走著瞧,你們一人一句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前方傳來的響亮掌聲讓說話的人立刻閉嘴,泉放下拍手的動作,而魯嘉納和梵易正面對面站著,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身體素質差距有多大,魯嘉納不但矮梵易一大截,臉上還掛著副病懨懨的神情。雖然相隔一段距離,但梵易時不時的向他走近又後退,這讓魯嘉納像老鼠一樣,顯得有些倉皇不安。
「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梵易喜歡被簇擁、被圍觀的感覺,他興致勃勃的問道,狹小的眼睛裡閃著銳芒。
「我要你們用比瀧教給你們的基本攻擊魂術互相比試,在不使用武器,且不致人於死的前提之下,如何精準操控魂力施展魂術將對方給打倒。」
這番話引起全場的人情緒沸騰,泉交抱起雙臂,讓所有人散開站在集合場外圍。
「校長,這有計分嗎?打倒的定義是什麼?」
「對方主動投降認輸,或是無力從地上爬起、昏迷不醒都視為被打倒,贏的人會有獎賞,輸的人的代價就是被列入退學名單。」泉面無表情地說道,然而華麗的臉孔彷彿充滿笑意,目光掃視著不敢再玩笑輕忽的眾人。
爵音微微蹙眉,「真假?」
火業梧柒聳肩。
「準備好就開始吧。」
梵易顯然覺得勢在必得,就算魯嘉納是狩獵官家族的一員也一樣。
他身上開始散逸出土色般的魂氣,把手指關節折得喀喀喀響,面帶笑容,恍如巉岩的身板一眨眼就來到魯嘉納面前,他用魂力提高自身速度,行動一點也不遲緩,一個飛身,手臂猛力一抽,魯嘉納的下顎立即被刺痛穿透,顎骨彷彿直接碎裂不見了一樣,痛到麻痺沒有感覺,他腳尖騰起,向後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泉瞇起眼睛,沒有任何讚許意味。
魯嘉納緩緩爬起,蹣跚地退了幾步,他抹掉嘴角的血,並彎下膝蓋,兩手舉至胸廓,深吸一口氣,原本的懦弱眼神瞬即轉變,灰色眼眸裡蔚成一片轉動的銀河。
爵音像是發現什麼,蹲了下來,凝神地注視著魯嘉納,「魯嘉納是控制型的。」
「我看得出來。」火業梧柒可沒漏看,魯嘉納散發的魂力猶如旋風,像刀片一樣銳利,然而在猶如銅牆鐵壁的梵易面前實在算不上強大。
梵易發動加速,高舉右臂,整隻右臂的皮膚掀起宛如岩石般堅硬的粗糙紋路,挾著勁風直接朝魯嘉納的咽喉劈過去。
「爆烈拳!」
但魯嘉納一眼未眨,抓準空隙,敏捷地斜身,渾身籠罩在奔散的捲動氣流中,將他飛快帶到梵易身後,梵易揮舞的手臂落空!
而且就在那麼一瞬間露出破綻,大塊頭的他在轉換方向時,多少受限於自己的龐大身軀。
好幾股分散的強勁氣流從魯嘉納身上奔湧衝出,魯嘉納不再是剛開始受箝制的一方,他主動欺身上去,施展魂術。
「風斬!」他雙腳一蹬,躍上梵易的頭頂,數道直竄天際的細長龍捲將他包圍,快速融合成一股更大的龍捲風,將他緊緊束縛。
「風流彈!」十幾顆強風捲成的砲彈像流星朝梵易劈頭射下。
梵易大吼一聲,以極其野蠻的方式爆發出力量,凌亂中他瞬間掙脫刀割般的綑綁,魯嘉納的魂力程度根本傷不了他分毫,但假設這是一個真正狩獵官施展出來的風斬,他或許早已被切成碎塊,他高抬手臂,硬生生擋下猶如砲火襲來的風流彈。
整件運動服都被割花了,梵易放下滲血的手臂,矯健地一邊退後一邊單手抱住朝他頭上踢來一腳的魯嘉納。
魯嘉納嘴裡發出哀號,梵易一把抓住他的腳,邊扭轉邊往上扳,甚至直接在空中將魯嘉納的身驅往自己方向一拉。
魯嘉納措手不及,腦裡一片空白,不知下一步該怎麼做,儘管下意識想要逃,但他的魂力已經消耗完了,剛才那一腳他以為能直接踢暈他,他的背部重重著地,被狠狠壓上來的梵易用手肘毫不留情地重擊腹部,並且被壓制在地上無法動彈。
「太弱了,廢物,要不要認輸?」
「不要!」魯嘉納吼道。
梵易朝他鼻子打了一拳,疼痛在魯嘉納的腦裡爆開,眼裡失去焦距,鼻孔隨即流下兩道濃稠暗沉的血液。
「要不要認輸!」
「我死也不要!」
梵易怒目橫眉,整張臉漲成醬紫色,手臂箍住魯嘉納的頸項,使他不能呼吸。
「給我住手,伍爾德。」泉鬆開交抱的手,冷冷說道,「你贏了。」
梵易撐大的鼻孔噴著怒氣,卸掉身上的魯嘉納,魯嘉納頭暈目眩的往地上滑去,鼻血流得滿地,胸口劇烈起伏,拼命喘息。
「薩姆珥,你的觀察很敏銳,但魂術操控精準度太低,且運用的認知不足,體能方面都在不及格邊緣,魂力凌厲但過於稀薄,所以施展出的魂術能量和效果才會完全減半,你得想一想未來該怎麼集中魂力核心的鍛鍊和加強。」泉沉思道。
「至於伍爾德,你用最直覺的,以意念爆發魂力的方式來展現力量,我只能說這是非常愚蠢的行為,就我的評判,你們兩人其實應該都要被淘汰。」
梵易瞪大眼睛,「但我贏了。」
「對,所以薩姆珥有可能會被退學,我會斟酌他的表現再做出結果。」
語畢,泉轉身面向眾人,「下一組。」
「火業梧柒.大蓮……」
「校長!」
泉看向大叫的梵德。
「我要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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