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咁的，廿一歲有咗，所以我要做有錢人 - 抵押

我打開睇，入面竟然係解釋返佢之前過大海嘅事：「自從我媽媽過咗身之後，我就染上咗一個好差嘅習慣，傷心嘅時候，我就用賭錢去麻醉自己。」

所以一開始，佢見到我用酒嚟麻醉自己，就好似見到同類一樣。

「我過大海，係想喺一個無人識我嘅環境之下放縱自己，想暫時忘記喺香港嘅一切。今次，都係一樣。留喺香港實在太多嘢煩，酒吧、結婚、開分店、睇鋪、睇樓，我真係處理唔到。容許我暫時離開一下，實在太大壓力……對唔住。」

嗰次，係佢第二次消失。有過第一次嘅經驗，我其實內心深處知道佢會返嚟，但仍然為咗佢嘅安危而日日憂心忡忡。媽咪久唔久問我婚禮搞成點，我都唔知點答好。而阿軒失蹤之後所有重擔都落喺我身上，由於我無佢公司户口嘅使用權，所以酒吧開分店之類嘅計劃只能夠擱置。

之前逐少逐少堆積起嚟嘅成果，好似一座沙堡壘噉，開始頹然倒下。我再次接管酒吧營運，但只有調酒師一個根本產能不足，應付唔到噉多客人。新人嘅調酒技術又未夠班，質素下降自然又流失一啲客人。

加上阿軒一直以嚟都無畀我掂銀行户口嘅嘢，所以我只可以用酒吧營業額得返嚟嘅錢去支付營運開支。呀，嗰陣仲要應付大學考試，一個大肚婆承受噉大嘅精神壓力，令我日日都嘔到七彩。

不過我同自己講，只要捱住……捱住……捱到阿軒返嚟，一切就會好。我一路以嚟都無錯過吖，之前我諗只要搞好酒吧，我同阿軒就會幸福，我無錯喎；我諗住拍片宣傳係有用，我無錯喎；我諗住改好酒吧營運方式可以增加收入，都無錯喎……

今次，今次都唔會錯，只要阿軒返嚟就會好架喇……一切一切都會好……

大概一個星期之後，我真係捱到阿軒返嚟。我已經六神無主，淨係識攬住佢喊：「你返嚟就好喇……你返嚟就夠喇……唔好再走……唔好再離開我……嗚，有咩都同我講好唔好？我會同你分擔架……你唔好再消失喇……求下你……」

佢好溫柔噉摸住我個頭安慰我：「素怡，為咗你，我會承擔一切。你可唔可以幫我一個忙？」

「幫！咩都幫！你講就得架喇，只要你唔好離開我，我咩都可以做架……」諗返起都覺得自己愛得太卑微。

阿軒帶咗我去財務公司，搵我做擔保人借咗五十萬，佢話唔想再等，要快啲畀幸福我，依筆錢係用嚟做首期同埋裝修。

本身就經歷咗一個星期地獄嘅我，突然聽到阿軒噉講，即刻好似上咗天堂噉樣，我嘅理性幾乎喺依一上一落入面被氣流輾壓到一絲不淨。

但我都仲曉問一個問題：「酒吧賺嘅錢……唔夠咩？」

阿軒棒起我塊面：「嗰筆仲要留嚟開分店架嘛，嘿？」佢錫咗我一啖：「我應承你，我唔會再消失，唔會再離開你。」

個財務公司職員睇到我哋都眼冤，我好快就簽咗名。之前為咗阿軒欠落嘅債都叫還得七七八八，依家我嘅名義上又再次變成欠債五十萬。

之後，阿軒第三次消失，亦係最後一次，無聲無息噉人間蒸發，我亦無再見過佢。

當時我仲好天真，以為佢會返嚟，以為只要照返上兩次噉做，幫佢頂住間酒吧等到佢返嚟，一切就會好轉。

直到我返到酒吧，見到輝哥在場對酒吧嘅擺設指指點點。

「要噉靚托咩，同我拆哂佢。」

「輝……哥？點解……你會喺度？」

我一直以為咩都唔緊要……我仲有間酒吧……

但我所諗嘅一切都係錯，仲要大錯特錯。

「吓？你條仔無話你知咩？佢之前過大海賭錢，輸到仆街呀，已經將間酒吧抵押咗畀我。」

我腳下一虛，差啲原地坐低，但可能母性嘅本能要我保護個胎，我一手㩒住旁邊張枱先無跌倒。

喺法律上，間酒吧唔屬於我，阿軒要拎嚟做乜係唔使問過我。我亦無佢嘅銀行户口，唔知佢直接開咗張支票畀自己拎去賭，所以佢嘅口吻講到仲有錢開分店噉。

其實嗰陣時佢户口已經無晒錢，所以先需要五十萬嚟著草，根本唔係咩首期同裝修費。

佢上次返嚟，係存心積累呃我。

啪咔。

有一瞬間，我好似聽到身體入面有啲嘢碎裂咗嘅聲音。

點解要呃我？

公公……

眼淚湧晒出嚟。

我到底有咩做得唔好？

公公……

我借張枱慢慢跪坐喺地上，喊咗出嚟。

我一直都無害你，點解你要噉對我喎？

公公啊……我應該點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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