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唔到嘅問題就逃避,逃避雖可恥,但有用。我真係無晒辦法,就算晚晚瞓之前都喺心入面求公公報夢話我知應該點做,佢都無出現過。我雖然面對好多做生意上嘅麻煩,不過往往都可以喺佢教過我嘅嘢入面搵到解決方法或者方向。
唯獨點樣面對自己個仔依個問題,大概連公公都教唔到我。諗返都好合理,佢都無面對過自己個女,即係我媽咪。
當年公公因為媽咪揀錯男人而同佢斷絕關係咁滯,又何嘗唔係面對唔到個女?如果連我心目中嘅超人公公都解決唔到依個問題,我又憑乜解決到?
解決嘅方法唔係無,仲好簡單,咪就係睇開啲囉。個方法直情牛頭角下邨順嫂都識講你聽,但我做唔到丫嘛!同你見到唔開心嘅人叫佢開心啲一樣,佢開心到就唔會唔開心啦。我係噉容易接受到個仔個樣似阿軒的話,就唔使講噉多心路歷程啦。
而媽咪就明知我面對唔到都日日嚟逼我:「想個仔叫咩名呀?嗱我就拎咗佢時辰八字比個師傅算過架喇,佢五行欠木,所以要揀啲木重嘅名。」佢拎張淡紅色嘅紙出嚟,上面用毛筆寫咗堆批命文,我完全無心機睇,等同畀篇咖啡豆介紹文一個唔鍾意咖啡嘅人睇噉。我直接跳晒所有批文,揭去下一頁睇師傅提議嘅名,一共九個,我隨手指咗中間嗰個。
唔係因為個名靚,純粹係想媽咪唔好再借改名煩我。
「梓木,你確定啦嘛?跟一世架個名。」
「求其啦。」
媽咪好不滿,皺晒眉:「你個仔嚟架,上心啲得唔得呀?」
我都唔耐煩,於是扮真誠:「上心呀,梓木好聽我先揀。」
「真係?」
「真。」
「唔係膚衍我求其篤個名吖嘛?」
「無。梓木啦,梓木好呀。」
就係噉,媽咪去幫我同梓木搞出世紙嗰啲官方文件。我個仔會跟我哋家族姓,亦正式叫做白梓木。
我以為改咗名,媽咪就唔會再煩我,但我太睇小佢,佢係要煩我就一定搵到理由。住院嗰個星期,佢唔係問我邊隻奶粉好就邊隻尿片好,所有嘢都圍繞住我個仔。我諗作為一個愛自己小朋友嘅媽咪,應該會好有興趣研究啲嬰兒用品,格吓價同對比吓邊隻牌子對小朋友好,但我完全無心情睇依啲資訊。我甚至有種被逼到唞唔到氣嘅感覺,一諗到我餘生都係要諗梓木食咩奶粉罨咩尿片著咩衫上咩興趣班讀邊間幼稚園小學中學大學,我就好大壓力。我好想好投入好真心噉為個仔研究噉多嘢,但我真係做唔到。
睇住梓木食人奶個樣,淨係覺得煩厭,淨係會諗:你幾時先食完?唔止,仲會浮現以前同阿軒做愛嗰陣佢係點吮我個胸,直接導致我嘅人生亂七八糟嘅原凶。
我知唔應該噉諗,但當意識到自己已經諗緊唔應該諗嘅嘢,我就更加自責,覺得自己無用。
依一切喺外人眼中只係庸人自擾,根本唔會明我有幾糾結。
喺醫院嗰個星期,我因為傷口痛而行動不便,盡量少郁動之下唯一嘅娛樂就係聽吓啲財演講股票,此外就自己睇公司財務報表。臨生仔之前靠賣解題片賺咗唔少錢,終於可以做到有閒錢投資嘅階段。而我只能夠透過睇財經同研究股票,先搵到一夕安寧。內心最小情緒波動嘅時候,就係我去鑽研啲公司做乜業務嘅時候。
我暫停咗拍解題片嘅生意,留返幫圓圓佢哋報稅嘅業務,同埋自己賣衫嘅生意。好彩我生仔前後,都無乜幾多人落單買衫,所以對生意額無咩影響。我決定跟住落嚟會集中精神喺賣衫上面,之前被太多雜訊影響,一路都無認真發展最初想做嘅賣衫生意。
「媽咪,我諗遲啲都係要拜托你湊住梓木多啲。」臨出院前我就鋪路,等媽咪有個心理準備:「嚟緊出院之後生意會好忙。」
佢定神望咗我兩秒,就點頭:「好,噉你專心做生意,專心賺錢啦。」
作為我媽咪,其實我兀起條尾佢就知我想點,但可能看破不說破,又可能係佢決定畀啲時間空間我,所以無再講其他嘢直接接受咗依個說法。
結果我都係變成咗自己最討厭嗰類人,生完仔就將個責任推畀屋企人。真係承擔責任,好似我以前講得噉冠冕堂皇的話,就應該無視自己對梓木個樣似阿軒嘅執著,無論點都好好照顧佢先係。
出院嗰日,我用傷口仲痛緊做理由,叫媽咪幫我抱住梓木。返到屋企之後嘅收拾同梳洗都由佢一手包辦,而且無出過一句聲。
望住媽咪勞碌嘅背影,我覺得自己好不孝,忍唔住就喊咗出嚟。佢當年已經要湊大我,依家我又將照顧梓木嘅責任推畀佢,而佢二話不說全部承受落嚟。
ns 15.158.61.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