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俞仁的職業是一個小偷,但他比較喜歡別人叫他「大偷」,因為他是最頂級的小偷──「飛魚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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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收集癖,審美觀也是極為普通。之所以會想偷東西,只因他喜歡偷東西的感覺。他偷東西也沒有限定名貴的東西,不值錢的東西也偷。慢慢家裡就塞滿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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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樣東西都有它的價值,那都是偷竊的證明。原本黃俞仁只打算拍照留念,至少佔的空間沒有這麼大,但更早之前,黃俞仁還會把偷的東西還回去,最後只要他想偷的東西大家都不防備,失去了許多偷東西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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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東西實在太多了,所以他偷東西的時候,會偷一件再放回去一件,其價值大約只有要偷的東西六成而已,但總要差不多的東西送給人家才有意思,有時候也找不到相對應的東西,就只好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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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要偷的東西是一副塔羅牌,被一個平凡人家所擁有。這樣的case應該很簡單,但以防萬一,還是需要事先調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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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從生活作息開始調查,女主人總是和男主人一起出門,總是出沒在算命師之間,常常留連忘返到比男主人還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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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人就正常多了,他去工作會帶一個公事包。出門前總是會被打扮得奇裝異服,但黃俞仁覺得他們應該感情還不錯。女的幫老公算最佳運勢,總是努力幫他打理一切,並樂在其中。男主人的公事包總是帶著輕便的衣服,到轉角那間咖啡店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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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房子竟然大部份的時間是空的,在這個城市中,每個人都生活在極小的空間裡,這個世界的人太多了。像自己的大學生活,早上在大學,晚上在家。忽然發現每個人都是這樣,大家的生活都是這樣,從一個房間到另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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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幹自己這一行的,也許沒有像亞森‧羅蘋那樣快意生活,但一樣是從這個房間到另一個房間。原本想要讓自己有別於一般人,但就此看來,自己一樣是平凡極了,黃俞仁忽然感覺自己沒有被稱為大偷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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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然要享受偷竊的感覺,黃俞仁是不做出偷竊預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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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這樣太光明正大了,偷東西就是要偷偷摸摸的,要對方準備好警察等候小偷大駕光臨,簡直是沒事找事做,雖然書上的小偷都喜歡這樣玩,感覺就像跟警察們捉迷藏或開玩笑,大家就是喜歡看帥哥小偷把警察耍得團團轉這種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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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小偷是身處在暗處看著對手的一舉一動的,發出預告也是間接告訴對方:快點換個地方讓我知道吧!不然就是試探要欲偷目標的真假。如果是真的,通常會急著找假的東西來代替,或小心地保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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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這種小偷的鑑定能力都不太好,所以才會耍這點小花招。這也不能怪他們,黃俞仁親自去學過鑑定術,學得十分痛苦。要在非常細微的地方才能看出端倪,有的時候還要儀器檢測才能分辨真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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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很多人認為天然鑽石的折射是很規則的,雖說鑽石的折射率為2.42,但卻不能以此當標準。天然的鑽石是有很多雜質的,就是因為這些雜質才會讓它們看起來五光十射,光彩奪目。像人工鑽石,由石墨經高壓高溫製成,純度很高,折射率就很規則。另外還有加鉛的人造玻璃、鈦酸鍶、合成尖晶石等等,都需要不同的檢測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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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可能在偷東西的時候一一把儀器拿出來檢測吧!這樣東西還沒偷到,就被別人抓到了,而且還是人贓俱獲,難不成被抓到還要說:「別抓我啊!我只是比較喜歡做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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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目標是放在電視機旁的櫥櫃裡,主人不放心,又放了一個保險箱保護著。黃俞仁覺得自己下手的時機很多,從觀察到現在可以偷上四十七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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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偷是因為真的不知道東西是不是真的放在裡面,一般的收藏者是不會把東西任意拿出來玩賞的。如果真的去打開保險箱確認也很簡單,但這個動作是確認而不是偷竊。對於享受偷竊的樂趣,黃俞仁不想被任何雜質干擾,而他也覺得自己這點十分龜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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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俞仁決定用這招投石問路,輕易地就進到房子的客廳之中,用手指彈了一下保險箱,再從容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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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是不相信巧合的,就像沒有人會相信兩次大樂透的號碼都一樣。這時候也是去打聽男主人行程的好時機,會有人相信小偷這麼笨拙的嗎?只移動保險箱還去打聽行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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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司馬昭之心,人反而不信,而黃俞仁就是要利用這點,就算信了也無所謂。以他的經驗來說,三個月以上就會失去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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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泡麵有人是三分鐘,有人是五分鐘。經驗雖然如此,但黃俞仁喜歡等上四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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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男主人那樣的上班族,只要到他上班的地方打聽一下,就可以知道他的行程了。雖然去打聽的消息傳到男主人的耳裡,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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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俞仁拿著望遠鏡看著目標的一舉一動,他沒想到男主人的反應會這麼大,雖然更確定自己要偷的東西就在那裡面,但是也意味自己得再多等上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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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也是期待。黃俞仁覺得這次偷竊其實很簡單,但等待的過程也會帶來許多樂趣。他幻想著不同偷的方法、偷的技巧、也許還會期待一下男女主人吃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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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到下手的時機了,這個局可佈了真久。除了這家要偷之外,黃俞仁還有很多東西要偷,像偷了教宗的十字架、一些知名小說家的筆寫原稿等東西。這些東西對黃俞仁也算是沒用的東西,所以他都會丟到網路上去拍賣。網路就是「什麼都買,什麼都賣,什麼都不奇怪」。賣不掉也就算了。這次他也一次佈了很多局,有時候忙到差點忘了要偷這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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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東西就要在男女主人都出門的時候,這樣偷的時間會比較長。如果男女主人都快回來的時候偷,那真的會偷到手忙腳亂的,而這種經驗黃俞仁經歷過兩三次,並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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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潛行進入大樓並躲在暗處,看著手錶知道男主人再三分鐘就要出門了。長期的觀察下他幾乎可以倒數男主人出門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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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三、二、一……」門沒開,黃俞仁只好繼續數:「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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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門打開後關上,黃俞仁知道他們出門了。從大樓的氣窗看著男主人走出大樓,拿著公事包和紅色絲巾的背影遠離,這次的打扮倒很正常。黃俞仁暗想可能是穿正常的衣服才是最吉利的,雖然穿著米老鼠的布偶裝是不用怕被車子撞到。
沒看到女主人的身影,但黃俞仁就不疑有他,因為氣窗不大,視線有很多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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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俞仁進到房子之中,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雖然從遠處已經知道這間房子有多麼怪異,但身在其中的那種味道更是難以描述。讓黃俞仁忍不住暗罵一聲︰「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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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直走向目標,戴上類似警用的塑膠手套。這是最典型的保險箱,只要把醫生用的助聽器貼在鐵盒上面,輕輕轉動輪盤直到聽到「卡啦」一聲,就表示弄對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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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聲音就像音樂一樣,他輕易地把保險箱打開。拿出裡面的塔羅牌,再放上自己特製的卡片後,就算完成了一椿買賣了。當他覺得這一次實在是太輕鬆的時候,一股不安襲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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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緊搖了搖頭,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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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正要離去,就看到那個女主人坐在椅子上正冷冷地看著他。黃俞仁吃驚的不是為什麼此時女主人會出現在此,而是她的胸口插了一把刀,血液還在不停地流,顯然是剛死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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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的逃離時間是很寶貴的,但這裡出了兇殺案,只要自己留下任何一點蛛絲馬跡,警方一定會認為兇手是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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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俞仁忽然不想在現場留下自己行竊的證據了,但拿走那張卡算是小事。黃俞仁先檢查自己有沒有踩到血跡,怕自己留下不少腳印,不過好在沒有。他拿起這家人的毛衣,磨擦產生靜電,開始擾亂地上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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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可以利用鋁鉑平放在地板上,通電讓灰塵吸附上來後取得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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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的官方資料有不少飛魚皇的案底,有好幾次黃俞仁都栽在一個叫方子敬的刑警手裡。好在押送到監獄或進監獄後的事不歸他管,自己逃脫容易很多。不然黃俞仁現在只能去偷其他犯人,來個「黑吃黑」來過過偷竊的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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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紋和纖維,每一樣都是找出兇手證據。連摸過的東西都會殘留組織細胞,只要一驗DNA就可以查出是誰。現在黃俞仁心裡真是嘔死了,他這個鼎鼎大名的「飛魚皇」竟然要幫兇手湮滅證據。像地上的灰塵除非用顯微鏡,不然真的很難分辦敵我,只好一併消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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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處理毛衣的時候,耳邊傳來刺耳的聲音,警方派三輛警車到了這棟大樓的樓下門口了。想也知道是兇手叫來,想讓自己變成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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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俞仁不禁大罵︰「他媽的。」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to8ta7Q9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