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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是因為生下自己才過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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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甚至還未記事前,便明白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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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關於雙親的記憶,因為從她記事起,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一直都是祖母和姑姑,好像還有很多很多親戚,叔叔伯伯和堂兄弟姊妹,但她一個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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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溫柔的祖母,皮膚白白嫩嫩的像牛奶,身上有股很好聞的香氣,像是帶點淡淡鹹味的花蜜,一雙像杏核狀的眼睛裡盛著宛如煙霧繚繞卻清澈的碧水,還有一頭像太陽溫暖耀眼的金橙色長髮,就像童話裡的公主一樣漂亮,讓她非常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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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奇怪的是,祖母的耳朵尖尖長長的,時不時還會晃個幾下,看了很是心癢,每次想伸手去抓,都會被姑姑打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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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很嚴肅的姑姑就不同了,雖然她長得和祖母很像很像,可是卻有著一頭如火焰般的鮮紅色短髮和一雙海水藍的眼睛,耳朵也和自己一樣是圓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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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父母的印象她不是很清楚,就連長相都是看了照片上才知道的,不過父母的照片不多,不論合照還是個人獨照都是少之又少,甚至唯一單存的一張合照還是三個人,兩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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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有一頭灰藍色短髮以及灰藍色的雙眸,比當時年少的父母看起來還年長許多,嘴角揚著極其誇張的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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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好奇之下,跑去詢問姑姑,卻只得到一個「是個笨蛋」這樣冷淡的回答,她想了想決定去問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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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一陣漫長得令人難受的沉默後,祖母才露出熟悉卻有些陌生的笑容,道:「是妳父親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喔,不過在妳出生之前他就過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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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祖母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對,不過這位究竟是誰,不是她首要關心的事,那時的她只關注相片裡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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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母親有著一頭棕色長髮和水藍色的美麗丹鳳眼,含著笑意的臉龐和自己很相像,看上去也與姑姑說的一樣是個溫柔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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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中帶著一點尷尬的父親,看著比母親還靦腆內向,雖然沒有見過他本人,自己卻莫名的感到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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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姑姑相同的長相(除了眼睛頭髮顏色不同),和自己同樣的髮色,還有和祖母同樣的眼睛形狀與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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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他們的身上,都可以看見父親的影子;然而,自己除了髮色與眼睛顏色外,其他一切都隨了過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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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說過,自己的外表跟過世的媽媽一模一樣,除了一雙眼睛和她生得一樣,因為她是遺傳了未曾謀面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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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是因為這樣,父親才會從不來看自己的呢?只要看到自己,就會想起過世的母親……年單六歲的自己,腦中浮現了這樣的假設,耐不住衝動的跑去詢問正笑著說話的祖母和表情凝重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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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自己的問題,祖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頓時蒙上一層厚重的水霧,連印象中一向堅強的姑姑也紅了眼眶,溫柔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連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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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這樣的,伊莉絲,妳父親他很愛很愛妳的,對他來說妳是拯救他生命的光,只是……他在妳出生沒多久後便受了很嚴重的傷,要休養好長好長一段時間才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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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至此處,姑姑突然掩著嘴背過身去,她看不見姑姑的表情,但是在那微顫的瘦弱肩膀後面,隱約可以聽到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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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解地看向祖母,稚嫩的聲音中飽含著對父親的關懷,「父親為什麼會受傷?還好嗎?要休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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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要很久很久,久到祖母也不在這個世上了,都還無法痊癒吧……」祖母說著一邊抬頭遙望著遠方藍藍的天空,碧色的雙眸中倒映著緩緩飄過的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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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一手輕撫著胸口,闔上雙目,宛如無聲嘆息似,「畢竟心靈上的傷,遠比身體上的傷痛更難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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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意思呢?那時年幼的自己,滿心眼裡只顧著安慰祖母她一定可以活得長長久久的,尚無法理解這句話背後的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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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四年後,祖母過世的那一天,她見到那雙與自己如出一轍,卻死寂的宛如被火焰蒸乾了一切的眼眸,父親身上有著和祖母很相似的香氣,令她倍感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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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四目相交的霎那間,她忽然明白,當時姑姑與祖母未竟的話語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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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無法成為父親繼續生存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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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天空族的村落佔地不大,以木頭搭建的房屋僅有寥寥幾棟,居住於此地的妖精族人數量也不到二十來個,在妖精的傳統聚落中屬於極小的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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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天空族妖精大多為二代混血兒,雙親其中一方是天空族妖精,另一方則為外族(通常為人類),其次則是三代,只有少數一兩名是海妖精與森妖精的第一代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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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族的妖精們,作為兩大妖精族結合所生下的後代,他們之間有人可能會在特定的情況下覺醒成海洋族或是森林族,也可能永遠無法覺醒,這個情況一般只會出現在二代以後的混血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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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誠如博斯所言,對於繼承了精靈族喜好和平,受到神祇承認的天空族妖精來說,不管血脈是否有覺醒,只要同時具有海洋與森林的妖精血脈,那都是他們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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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麼說,不過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為天空族的妖精一直以來子嗣稀少,我們的根基是建立在數量最少的一代混血兒上面,其次妖精族的體質弱以及不喜與外族往來則是另外兩個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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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斯看著兩三個圍繞在伊莉絲身邊,爭相想去摸她腿上小貓的妖精族小孩,萬般無奈地說:「村內的孩子比生育困難的龍族來得更少,隨時都有可能會血脈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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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就無病無痛的緹菈,很快就可以起身活動,儘管博斯認為她此時最需要的是多多休息,可惜少女想盡快欣賞村落全貌的好奇心,完勝於她好孩子聽話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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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屋子,她才發現自己待的這棟木屋是採小高腳的樣式,就像度假小屋似的,高度比其他幾棟小屋還要高上個三十公分,一開門就有個小前廊,站在這裡就可以看見其他房子的木頭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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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村落小,站在此處便能將全村一覽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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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幾棟古樸典雅的小木屋,在這晴空萬里的天藍色布幕之下,與環繞周遭的翠綠色森林相輔相成,在村子的周邊還有五顏六色的小花點綴著,形成一幅美麗悠閒的自然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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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現在能看到海與沙灘的話,估計會有種在海濱度假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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