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一樓的入口處,柵門與守衛被炸飛,煙塵從狹窄的走廊飄散至大廳。虛幻人過客步出煙幕,大批保安官提槍瞄準他。
名為「高山」的侏儒站到他的面前。
「你的同伴都躲去哪裡了,虛幻人過客?你肯定沒種一個人來送死。」高山說。
「他們馬上就來,」過客說。
過客腳邊的影子和牆上的影子連成一塊,牆面變成影子通道。陰影如水波浮動,一輛輕軌列車駛出牆面,鋼輪碾過光潔的地磚,激出火花。
列車車門打開,車廂內的虛幻人湧進皇宮的一樓大廳。秦琴衝在進攻隊伍的最前頭,她接過某位虛幻人從後方丟給她的承影,劈開一名敵人的頭盔。
虛幻人與保安官展開一場血戰。
第二輛列車駛出影子通道,駛向高山。高山敲打他自己的頸環,再用雙手推擠車頭。列車的板金凹陷,擋風玻璃粉碎,駕駛座的兩名虛幻人飛出車外。高山的身體變大,記憶人偶的折疊骨架展開,肌肉膨脹。他褪去匿蹤者技術部門為他設計的偽裝,先從侏儒放大到正常人的身材,然後變成一隻畸形巨怪。
高山把兩顆巨大的拳頭分別插進兩節車廂,把鐵箱當作巨型槌頭。高山每打一拳,就會有人像鋁罐一樣拍成圓片,攻擊對象不分敵我。
過客御風騰躍,在半空中披上仙俠鎧,像一顆火箭衝向巨怪。名為「高山」的巨怪用包著列車的雙手推壓地面,在地磚爆裂之時躍入空中。相撞!過客的身姿直立,高山在牆上撞出一個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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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過客同樣以強風擊退皇宮入口的守衛,走進大廳,名為「高山」的侏儒又一次站到他的面前。跟三年前不同的是,過客給自己披了一件斗篷,把臉遮在兜帽底下。
哪裡不一樣了嗎?雖然看起來很像,高山心想。「這位貴賓,請問您是打算趁城裡大亂的時候攻打皇宮嗎?」
過客沒說話。
一輛列車衝出影子通道。
列車停下,大批保安官包圍列車。
「您這次在車廂裡藏了多少虛幻人?不會太多人吧?誰叫虛幻人的規模已經大不如前了。如果我是虛幻人,我就會慫恿外面的抗議群眾一起攻進來,利用他們牽制皇宮的保安官。我的提案不錯吧,這位貴賓?」高山說。
「那是劍塔那邊的計畫,」過客說。
「什麼?」
「抗議群眾。我告訴他們要遠離皇宮。」
保安官撬開一扇車門。車廂內沒有半個人,只有幾包麻布袋和幾枚遙控炸彈。
過客掏出一個方形遙控器,按壓遙控器上的圓形按鈕。車廂內的麻布袋爆開,彩色粉塵飄出車廂,五顏六色的雲朵瀰漫大廳。當遙控炸彈引爆,一團彩雲驟變成業火,空氣熊熊燃燒。火勢迅速蔓延,點燃了沾上粉塵的所有保安官,皇宮大廳淪為一幅煉獄畫卷,保安官在赤艷的畫作中扭動肢體,頂著融化的皮囊驚聲尖叫奔跑,彷彿被看不見的妖怪追趕。
過客化作死神,立於火海的外圍。火苗攀上他的斗篷,他抓起斗篷的肩線,在扯下斗篷的同時甩動布料上的烈焰。翠色之上點畫橘紅,那雙深邃的眼睛直視高山。
粉塵、炸彈和爆炸,這就是為什麼,虛幻人沒有率領群眾攻打皇宮。
「虛幻人!」高山大喊。然而,他只來得及把身體放大到正常人的尺寸,過客就移動到他的面前,打穿他的胸腔,從後背探出一條血淋淋的手臂。
為什麼他這次可以打穿我的人偶……他是什麼人?高山心想。
虛幻人皇宮小隊的部份成員走進大廳,跟那些沒被燒死的保安官開打。三輛潛影輪駛出影子通道,望月就駕駛了其中一輛潛影輪。
過客從高山的胸口拔出手臂。望月敞開潛影輪的左右兩片車輪,射出一發電漿砲彈,高山的剩餘部位被轟出過客的視野。
「月!去支援雪兒和阿星,大廳這邊交給我,」過客說。
望月點頭。她闔上潛影輪的車輪,回到影子通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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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的潛影輪在濃稠如泥漿的影子裡潛行,抵達時空夾縫中對應皇宮七樓實驗室的位置,跟流星的潛影輪會合。那間實驗室裡有十四名保安官,他們正守著一座外型酷似氮氣瓶的圓筒──根據徘徊者的情報,那個圓筒是母親的其中一個能量儲存槽。
吹雪啟動耳環內的迷你對講機。「星哥,聽得見嗎?」
「聽見了。」
「我先出去,你在這裡待命。」
「了解。」
吹雪的潛影輪駛出影子通道。
「開槍!」名為「熱浪」的保安官下令,其他保安官朝吹雪的潛影輪開槍射擊,但他們的電球只是無害地打在潛影輪的車輪表面。
吹雪抓準保安官更換彈匣的空檔,敞開潛影輪的兩片車輪。
「快趴下!」熱浪保安官拖著一名同伴臥倒。
吹雪的潛影輪連續開砲,擊中其中八名保安官。由於電漿砲的強度降低,砲彈僅能電暈目標但不致死。
那些沒被擊中的保安官各個摔得人仰馬翻。吹雪將砲口轉向一名趴在地上的保安官,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對方竟然搶在她開砲前擺定臥射姿勢。熱浪保安官發射電球,電球準確地飛向潛影輪,兩片車輪來不及閉合,吹雪被迫棄車。
吹雪踩著坐墊跳下潛影輪,潛影輪被轟成廢鐵,燃起嗆鼻的黑色濃煙。
她隱身於煙陣中,從潛影輪的殘骸裡撈出一管電漿砲,瞄準一名保安官。砲彈擊發,那名保安官被電暈。吹雪隨即跳出濃煙,嚇得第二名保安官花容失色。她抓握砲身,以劈柴的動作敲打保安官的漂亮臉蛋。第三名敵人將槍口正對吹雪的腦門,吹雪跳起來,電球從她的腳下飛過。她踢腿,那名敵人甩頭,兩管鼻血畫出兩條弧線。
現場還有兩名保安官。
就決定是你了!吹雪撲向那個離她比較近的敵人,坐到對方的肩上,夾起雙腿。保安官滿臉通紅,吹雪挪動臀部,以免對方碰撞到桌角。吹雪掀開保安官的帽兜,抽出保安官的記憶卡,又從口袋裡拿出虛幻人的記憶卡,把同伴的記憶卡插進保安官人偶的頸環插槽。
另一名保安官用肩膀撞倒吹雪和她腳下的白衣人。那名保安官打算用他的警棍攻擊吹雪,被他撞倒的白衣人卻從後方勒住他的脖子。勒住他的人不是保安官,而是一名搶走保安官人偶的虛幻人。
「你們的身體,我們收下了!」飛鳥說。
保安官的雙眼翻白,暈倒。
官方專用的人偶比市售人偶優良。吹雪電暈了其中幾名保安官,而不是殺死他們,就是為了替同伴們搶下那些人偶。
「阿飛,接好。」吹雪把飛鳥的刀劍指環丟給他。
就跟所有指環持有者一樣,當飛鳥戴上指環,他立刻感覺自己的視野像蓋上一層黑紗,耳裡有風聲輕擾,腳底則有些濕滑。飛鳥揉眼睛,用小指挖耳朵,腳趾在鞋子裡蜷起又張開,他接著把注意力轉移到那些倒在地上的保安官人偶。
「雪姊真厲害,搶來的人偶和打敗的人偶加起來有十三具了,」飛鳥說。
「對啊,有十三個……」吹雪驚覺事有蹊蹺。我進來的時候不是有十四個保安官嗎?等一下,那個最強的保安官不見了!
熱浪保安官從不同頻段的影子通道裡走出來。他一邊替膨脹的制服洩氣,一邊開槍。電球馬上就要擊中吹雪。就在這時,一輛潛影輪衝出影子通道,為她擋下那顆電球。
那輛潛影輪敞開兩片車輛,甩尾,以左側車輪擦撞實驗桌。實驗桌截斷熱浪保安官的腰際,令他的上半身朝牆面甩去。
人偶的上半身在飛行時再開一槍,一發電光子彈射進那輛潛影輪的砲管。潛影輪被炸翻,潛影輪的騎士被活活掩埋。緊接著,熱浪保安官的上半身砸在牆上。
「星哥!」飛鳥大喊。
不對,那不是星哥!吹雪瞪著真正的流星。流星的潛影輪駛出影子通道。他坐在他的潛影輪內,不敢打開車輪。
飛鳥翻開機車殘骸。「望月姊,妳怎麼……」
「過哥要我先來支援你們……然後回去找他。我……嘶……我是來確認你們的狀況。」望月在血流不止的傷痛中保持冷靜,「不要瞪星哥啦,小雪!都怪那個保安官躲在另一個頻段的影子通道……噢嗚!你們誰有多的人偶?」望月撩起長髮,露出頸環。
吹雪抽出望月的記憶卡。
望月的意識被移轉到另一具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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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嘆曲在位期間,西方劍塔從未真正遭遇危機,虛幻人的第二次武裝革命並没有對西塔造成實質傷害。當年,虛幻人誤以為他們成功駭進劍塔的資料庫,但其實他們被劍塔的工程師反將一軍,他們取得的塔內地圖是錯的,更在潛入西塔時中了埋伏。
守護者烏雲和維和部隊把那群入侵者圍困在西塔四樓的倉儲室。好幾名虛幻人的記憶卡被保安官當場銷毀;守護者烏雲先一拳槌扁一名虛幻人女子的頸環,再把染血的右手變形成砲管,把砲口打進一名虛幻人追日的胃部,轟開追日的上半身;逐日帶上哥哥追日的記憶卡,手持承影殺出重圍,破窗跳出西方劍塔的四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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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西方劍塔的官員們總算體認到了危機感。黑壓壓的抗議群眾集結在西方劍塔對街的廣場。維和部隊在劍塔的正門口排成一堵人牆,人牆前方架起了拒馬,兩輛警車分別從道路兩端駛向抗議群眾,一架直升機在空中盤旋。
西塔的行政長官拿起擴音器,向群眾喊話。「請大家聽我說!我知道大家為什麼生氣!但是請大家想想!如果沒有劍塔給大家做記憶掃毒,都城的環境會變得多可怕?我們都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揹著負能量過生活!我們為了讓大家快樂,才會幫大家掃毒!長官在這邊跟大家掛保證,我們可以幫助大家做記憶掃毒,然後大家就可以快快樂樂地回去了,你們說好不好?」
「不好!去你媽的記憶掃毒!」逐日從人群中竄出頭。混在人群中的虛幻人為逐日鼓掌,虛幻人身邊的一名普通百姓跟著鼓掌,然後有愈來愈多人鼓掌,甚至有人高聲歡呼。
行政長官氣得關掉擴音器。
「你!」行政長官叫住一名保安官,「去叫警車跟直升機開槍!」
「可是我的女……我的異性朋友在人群裡面,」那名保安官支支吾吾道。
「快去!」
直升機降低飛行高度,掛在兩輛警車車頂的機槍轉向抗議群眾,人們鼓譟的音量減弱。
「一號車,鎖定。」第一輛警車的駕駛說。他把座位上方的瞄準鏡挪到眼前。
「二號車,鎖定。」第二輛警車的駕駛說。她校正瞄準鏡的焦距,車頂的機槍瞄準逐日。「準備射擊,倒數三、二……那是什麼東──」
兩輛警車爆炸。
潛影輪闔上車輪,潛回影子通道。
抗議群眾群情激奮。號誌燈由紅轉綠,群眾穿越柏油路,推倒拒馬。衝在前排的人一旦被保安官開槍放倒,後排就會遞補空缺,直升機的火力也沒能阻斷人潮前進。很快的,維和部隊與民眾爆發第一波衝突。
逐日和兩名同伴穿梭在人群間。
他的一名同伴用戴指環的手掌拍打保安官的臉頰,保安官如舞者旋轉。逐日碰觸地面,從影子裡拔出一柄承影,承影的劍背如水袖般開展,劍刃撕裂那具旋轉的人偶。
一位體格健壯的平民婦女被兩名保安官制伏。逐日從其中一名保安官的背後抓起那個人,把那個人扔飛到天上,又把承影搭在第二名保安官的頸部。那名保安官被逐日的同伴伸腳絆倒,逐日不必揮動武器,保安官的脖子就被切斷。
另一名保安官想要從逐日的背後偷襲他,卻天邊的一股氣旋拍成肉餅。逐日向那位攀附在直升機外的同伴敬禮致謝。
虛幻人殺陣對逐日點頭。
殺陣打穿直升機的擋風玻璃,掐住駕駛的脖子。駕駛的臉頰紅了又白,直升機傾斜,劍塔的外牆被撞開,螺旋槳與牆內的鋼筋擰攪。機艙變成火球,跟大面牆磚一同掉落。殺陣若無其事地走出火海。
逐日和另外兩名同伴漫步到殺陣的身邊。
「快開槍啊!」行政長官對兩名下屬大吼。
「逐日,接下來去哪裡?」殺陣問。他用風旋指環吹飛行政長官的其中一名下屬。
「先去炸掉能量儲存槽,然後去二十五樓的守護者辦公室,徘徊者說烏雲就在那裡,」逐日回答。他投擲一柄透明匕首,射翻第二名保安官。
逐日拍打行政長官的肩膀,像在安慰他,另外三名虛幻人看都沒有看他。
也對,他們又不用親自動手,行政長官心想。
群眾的拳腳淹沒了那位行政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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