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丟出手榴彈,抹除了詠嘆曲的能量,並一頭掉進皇宮建築下方的下水道。
她躺在滿是建築物碎塊的下水道內,球狀反應爐的殘骸就在身邊。雖然她的仙俠鎧為她吸收落地時的衝擊,使她的人偶免於受傷,但她還是躺在潮濕而惡臭的下水道裡沒有動彈。過哥剛才就是在這裡戰鬥嗎?她心想。
從吹雪躺著的位置往上看,能看見能源殿的半球狀天花板。吹雪瞇起眼,發現一隻巨物惡魔在那片天花板上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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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們,只有他,數百年來只有他獨自一人。那些在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模仿人類站立的,每具化身都是本體意識的一部份,而那些化身的完全體就跟他的本體同名,被通稱為「闇黑之心」。
五具化身融合成一尊完全體,第一尊完全體出現在東方劍塔的一樓大廳,第二尊完全體出現在市中心的人偶倉儲中心,第三尊完全體獨自消滅北塔的保安官車隊,第四尊闇黑之心被一具合體機甲砲擊──那具機甲正是由那隻頭罩破裂的機械戰警操控──他大手一拍,拍扁那具機甲。
機械戰警的破頭罩滾向飆霆,被他的義肢踩住。闇黑之心望向飆霆和伏筆。「這具機甲又不特別,你們為什麼要憤怒?」完全體說。
飆霆和伏筆沒說話。身穿末日型仙俠鎧的兩人舉著各自的蛇矛,向闇黑之心發起攻擊。
「凡人啊,」完全體說。
伏筆腳下的路面震動,大量冰錐噴發,將他封印其中,變得像一株由冰塊砌成的聖誕樹。隨後,闇黑之心以他巨大的拳頭痛擊飆霆。飆霆的頸環外蓋脫落,他本人則是撞開了路邊店家的鐵捲門,摔進店內。
那尊完全體面向圍牆和靜脈,敞開頭殼,以顱內的黑水晶吐出旋風。圍牆推開靜脈,以指環的旋風回擊。如果闇黑之心的風等於大浪,圍牆的風就是用小石子激起的水花,圍牆的人偶絞碎成血霧在風中噴散。
靜脈倒在路邊,抱著骨折的手,眼神空洞。闇黑之心看著放棄求生的保安官,提不起殺他的興致。完全體把靜脈交給一具普通分身處理,那隻翼飛化身變成類人化身,降落在靜脈背後,透明軀殼被晦暗的天光穿透,詭譎多變的光譜映照在那身保安官制服上。
完全體正要離開,卻被一根蛇矛纏住。那根蛇矛的末端圈住完全體的腳踝,矛身筆直,矛頭插在路邊一棟建築的外牆內。
擲出蛇矛的人是飆霆。他甚至解決了那具本該殺掉靜脈的普通化身。
飆霆的左腿義肢快要斷掉了,頸環受損,記憶卡隨時會故障,完全體卻嗅出那份心念,那種最令人厭惡的、視死如歸的決心。
「我不會認輸了,」飆霆說,「自由、勇氣,虛幻人……直到終點。」
「煩人啊,」闇黑之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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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個他,城內的其它完全體以各種手段展開行動。有的他用四肢奔跑;有的他潛入影子通道,在暗影世界裡潛泳;其中一個他呼喚翼飛化身,十隻翼飛化身附著到他的背上,為他拼出一對翅膀。
他紛紛抵達皇宮。
其中一尊完全體抵達能源殿,在能源殿的半球狀天花板上爬行,來回搜索碧藍能量的氣息。
每當母親死去,所剩無幾的能量殘渣無法重塑她的意識,只能凝聚成一顆光球,把光芒保留給繼任者。然而這次,碧藍色的光球沒有出現。闇黑之心徹底慌了,城裡上千具化身齊聲咆哮,音量大到地表下的這個自己都能聽到。
「不可能!」他說。
「不是早該成形了嗎?」另一個他說。
「光球在哪裡?」能源殿裡的完全體問。
沒有母親的能量蹤跡,沒有光球,那股碧藍能量似乎被刻意隱藏……藏在一個誰都察覺不到的地方。
能源殿下方的下水道裡,吹雪坐起身。闇黑之心嗅到吹雪體內隱藏的能量。
那尊完全體從能源殿的天花板一躍而下,想要直接踩死吹雪。只見吹雪舉起帶指環的手掌,掌心朝上,惡魔沒能踩在吹雪的頭上,而是被一股散發點點光亮的掌風推開,在狹窄的下水道內滾翻數圈。
吹雪的頸環發光,光芒照進闇黑之心的透明軀殼。「是妳嗎?」闇黑之心問。
「才不是我咧,醜八怪。」吹雪說,「她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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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糾葛、太多遺憾、太少傾聽。這份自我揉合了優音和空鈴的意志,以及詠嘆曲的初心。三者共存,一面光,一面暗,一條懸在光暗之間的繫繩。
當光明知悉暗影的心意,當詠嘆曲的信念連同頸環毀滅,這個複雜的存在終於純粹了,圓滿了……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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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降臨,腳尖輕觸下水道污濁的水面。
「為什麼是妳?」闇黑之心拒絕接受。
「是我,是她們。都城的共業促使優音和空鈴達成眾人企望卻無人可及的使命。她們戰鬥,她們死亡,我重生。而我將會驅散你的每一具軀殼,」祂說。
這尊完全體發出求助的意念,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因為所有化身都想逃離都城。
「你也要走了,」祂說。
「不要!」完全體哀求。
祂先是合掌,接著把手張開,兩手之間出現一顆發光的碧藍色氣泡,氣泡在祂張開雙臂的同時變大。祂的雙臂平舉。光芒膨脹,氣泡的下半部沉入地底,外露的上半部成了半球體──也就是天之圓頂的雛形。在接觸這個新圓頂的瞬間,下水道的污水變得清澈,掉進下水道的建築碎塊回到原位,能源殿到下水道之間的破洞被填上;吹雪的仙俠鎧碎成細沙,隨著新圓頂的膨脹被推走,而她的傷口不僅痊癒,她甚至感覺自己從未受傷。
闇黑之心的軀殼貼在圓頂上。如果從圓頂的內側往外看,就會看見圓頂跟惡魔接觸的區塊爆發強光,圖案像一個「木」字。闇黑之心被推擠得直往後退,蒸氣從他融化的孔洞噴發,第一層頭殼液化,內層頭殼液化,顱內的黑水晶爆裂。
全新的天之圓頂以皇宮為圓心持續向外膨脹。祂垂放雙臂,雙腳踩進下水道的積水裡。
「好久不見,雪兒。」祂對優音的朋友說。
「噢,歡迎回來,雖然我不懂妳是怎麼回來的,」吹雪說。
「優音和空鈴沒告訴妳她們做了什麼,妳不懂很正常。用一句話概括,這應用了『記憶卡隱藏資料夾』和『能量儲存槽』兩種功能,」祂解釋道,「記憶卡的意識資料跟碧藍能量都屬於『靈火』,所以在跟詠嘆曲決鬥之前,她先在妳的記憶卡內架設資料夾,把碧藍能量隱藏在那個資料夾。詠嘆曲死後,世界上就剩一點碧藍能量還藏在妳的記憶卡內,碧藍能量的主導權直接轉移給我,妳變成我的能量儲存槽,中間不需要『某個人抓住光球』的交接儀式。我把妳記憶卡的靈火當作土壤,等到我的碧藍能量增長到足夠份量,我就取出那些能量,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呃……妳聽得懂妳自己在講什麼嗎?」吹雪問。
「神的孩子重獲新生要三天,我花不到幾分鐘,我只是想炫耀一下這有多困難,妳聽不懂沒關係,」祂說。
「反正就是詠嘆曲死了,那些透明怪獸殺進都城,妳復活,不摸光球就變成新任母親,嚇跑那些怪獸,然後妳把圓頂修好了……嗎?」吹雪說。
「還沒。圓頂還沒覆蓋整座城市,而且我還要打造一個新的球狀反應爐,讓碧藍能量可以穩定輸送給四座劍塔,從劍塔的塔頂發射光柱,這樣才能穩固天之圓頂的結構,」祂說。
「聽起來超麻煩,」吹雪說。
「不麻煩,我很快就能弄好,」祂說。
「妳這麼厲害嗎?」吹雪調侃道。
「的確,」祂同意道。
「好、好喔。那妳造完反應爐之後想幹嘛?」吹雪問。
「我想任命我的四個守護者,」祂說。
「另外三個守護者什麼時候要來?」吹雪的語氣調皮了起來。
祂半透明的身軀看起來像吹雪印象中的母親,但祂的笑聲像優音,「他們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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