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去店裡上班,前晚我和余思萍都接到了老闆指令,必須支援另一家店,他們正在做買一送一的活動,人手不夠,要我們去舉牌宣傳活動,讓更多人知道。
我和余思萍約在醫院門口前集合,要一起過去那邊。寒風陣陣吹來,我坐在機車上縮著身子等待她,遠遠就瞥見到路口竄出的一抹熟悉身影,很快地騎至我面前,我立刻戴上安全帽,準備發動引擎,余思萍出聲攔我。
「我們騎一台就好了,拿上妳的安全帽,上車吧!」她打開安全帽鏡面,對機車上的我說。
我訝異地呆愣原位,心裡一直謹記著她朋友的警惕,千萬絕對不能上她車。地獄,還是別見識的好,怎麼那麼快就找上我?拒絕她,是此刻唯一想法。
「我們還是各騎一台。」我心虛的表情說。
「幹嘛要各騎一台,浪費油錢喔?上車啦!」她不耐地催促我。
「那我載妳可以嗎?」我換個說法,堅持不坐上她後座。
余思萍的臉瞬間轉變,眼神超兇狠地對我說:「林晨希,我的話不說第二次!妳快點上車,我們要遲到了。」
一聽見她冷若冰霜的話,我冷汗直冒,拔腿上了她車,一刻都沒敢容緩。此時,我深深感概著余思萍生氣起來比地獄更可怕,讓人無路可逃。
她右手用力催開油門,機車啟動的後座力,使我一頭撞上她的安全帽。還以為她會對我破口大罵,幸虧沒任何反應,也看不見前座表情。我死命地緊抓機車後架,飛快速度正往前行,不一會兒,醫院已後退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是身旁機車騎士通通被拋諸腦後,而我的血壓暴風般地狂飆不止,有可能腦充血而亡。
大開感官的驚恐;我眼看余思萍不停鑽進狹小縫隙裡冒險,或緊黏著別人差不到一釐米的車尾,我想路上一切阻礙,從沒入過她的眼,嚇得我按耐不住扶上她肩,差點就抱緊處理了,不是心懷不軌,是真的好害怕。
我在她耳邊驚聲失叫的提醒,止不住。
「慢、慢一點!快撞到人家屁股啦!」我全神貫注盯著路上實況,一路失控說。
「不用擔心,好嗎?」她老神在在,又超越前頭的擋路機車。
「前面有汽車要轉彎!放慢一點!」我抖聲地不斷指揮,無法放開心。
她加快馬力跨線超越它,「妳閉嘴啦!乾脆閉上眼睛好了,很快就到。」
「妳--轉彎,要、要放慢速度啦!」我身子隨機車右彎傾斜,努力往左想拉回局勢,地心引力果然不好抵抗。柏油路的味道,刺進鼻腔。
「小心,要紅燈了啦!」她咻一下闖過剛變紅的燈號。我腦袋極快地閃過一個疑問,如果她紅燈真急停下來,我不是慘遭拋飛出去的亡命生涯,就是自個兒跳車求生,別無選擇。
她一路騎,我不絕於耳的尖叫聲,整個人的語無倫次,腦袋裡充斥著活生生地獄場景。當體驗過此段可怕遭遇後,誠心地決定每天要做一件好事,以祈求不再下地獄,我的人生就無所求圓滿了。
總算平安到達,我腿軟得踏上地面,開心到想哭,「呼--原來活著是如此美好的事阿!」我無限感慨。
「林晨希,是有沒有那麼誇張啊?」余思萍鄙夷地看我一眼,一丁點同事愛都不釋出,說完風涼話,就逕自走進了店裡,我落魄地緊隨她身後。
我心裡暗想著,沒打算回這話給她,「我要誇張到生生世世、子子孫孫,再也不坐余思萍的機車!」
我們執行著支援的工作—店外,我稱職地手舉買一送一牌子,余思萍和過路人打交道宣傳,已有好幾組客人被她鬼話連篇地慫恿進去,她竟然還擅作主張放送我的肖像權,直接跳過本人意願。
她的確狂推買一送一,有二杯送二人的合影方案;買完飲料,即可和我們一同合影留戀喔!買到賺到喔!根本沒想到大家會熱烈迴響,除了造成飲料塞單,我們因而致使馬路塞車的更嚴重,以至於舉牌沒一個小時,店長就趕緊叫我們撤回,幫忙做飲料出單。
好不容易忙完一個段落,我和余思萍坐在店外稍作休息。此時,進來一個身穿球衣、體格魁武的男生,本以為他是要來買飲料的,但他人直逼余思萍面前停留。
「余思萍,妳休息了喔?」他的瞇瞇眼,抓著認真低頭滑手機的余思萍說。
她抬眸對上他的眼,微笑答覆:「我剛坐下來休息,你就來了!來買飲料嗎?」
他指向她手中的手機,靦腆一笑說:「我看到妳fb寫飲料買一送一,立馬來捧妳場欸!好歹介紹我一下飲料吧?」
余思萍聽見他說的話後,裝模作樣地起身,帶他來到飲料排行榜看板前,專業介紹:「先生,這個排行榜上是我們賣最好的飲料。如果你愛喝奶茶類,就選香醇濃的伯爵奶茶;愛喝純茶類,我推薦我們的招牌玉露綠茶;要特別一點的,日式玄米系列很不錯喔!」
他點點頭,一副認真思考的臉,隨余思萍至櫃檯前點飲料,「珍珠奶茶,半糖少冰!」
余思萍怒瞪他,作勢生氣地說:「先生,我剛剛介紹那麼久,結果你給我點珍珠奶茶!你故意的吼?」
「小姐,既然板子上的那麼多人點,那妳何必為難我一定都要點它們呢?我就要珍珠奶茶沒錯!」他朋友接續余思萍的話演了起來,不一會兒,兩人爽朗的笑聲陣陣襲來。
余思萍和他朋友各拿著珍奶,走向我這桌,「晨希,妳渴不渴?這杯給妳!」她把手上的珍奶放置我眼前,又坐回了我身旁位置,而她朋友也一同坐上她的對面。
他們聊了足足快半小時,我一直旁聽著他們談話很不自在,也插不上話。於是我進去店裡擦東擦西消磨時間,無聊就盯著他們愉快的聊天模樣,喝她朋友的珍珠奶茶。
「林晨希,準備下班囉!」余思萍一臉開心地跑進來說,他朋友剛剛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好喔!」
余思萍情緒轉變之快,一手賊賊搭上我肩,若無其事地帶過,「林晨希,妳有沒有考慮交一個男朋友阿?我剛剛那個朋友不錯喔!他叫王志森,練體育的。」
我心裡的世界霎時黯淡無光,心想她為何突然幫我介紹男友,該不會發現了我對她的特別情感?「不用了,謝謝!」我神情漠然,平靜回她。
「妳不喜歡喔?我可以再幫妳介紹其他人喔?」她熱情的眼睛認真說。
我為難地婉轉拒絕,「我還不想交男朋友。不過,還是謝謝妳的好意。」
「好吧~我就不勉強妳了!」她輕捏我肩頸,語氣可惜地說。
不管余思萍知道或不知道我的愛,也許她出於好意單純想介紹朋友給我,心一直清楚明白,她心裡沒有我,沒有絲毫愛情成分的存在,她不是我該愛的人,不可能等到。我殘酷地知道,所以我在等-真正放棄愛她的那天。
舌尖五味雜陳,我凝視著無憂的她,很多時候總安靜到說不出話來。明明對她,有說不得的千言萬語,梗塞喉嚨的苦澀,無法消化。
下班,我飛奔搶在余思萍前頭,坐上機車前座。意圖明顯,我來載她!
「妳幹嘛這麼緊張,還坐我的前座?我載妳啊!」她笑的極曖昧,明知故問地想弄我。
「余思萍,妳太辛苦了!一人載一趟,我這人最公平了。」我屁股死貼前座,堅決不退讓。我諂媚笑容引她入後座。
意外地,余思萍冷笑著照坐,但從我背後迸出一句話,夠我冷汗直噴了,「好像有人在害怕 喔?這次,我先讓她,下次她要再還我,以示公平!」
我載著她,不斷感覺到後背癢癢的,有種雞皮疙瘩毛躁之感。騎乘的路上,她安靜無話,我時速50向前行,風颯颯地灌入我們之間的縫隙,提醒兩人的距離近得疏離。腦袋裡我只專注在平穩地送她回家,再多想法,彷彿化成滯留空中的氧氣,無色無味卻是生命裡的重要角色。
看不見我的透明存在,妳需不需要呢?我想依靠,躲進妳懷抱,好想好想妳知道。
「到了!」我停靠醫院大門前下車,面向余思萍說。
「明天見囉!」她往前坐,笑意很深,「容我提醒妳一句;騎車太慢阻礙交通也是危險動作之一!我們中和一下,就剛好囉!」她帥氣地說完,點頭以示再見,距離咻的一下就拉開,讓我永遠追不上她,連背影都看不見她對我的一絲留戀。
一個人走回落寞的大門,一台機車從我身後竄出,不經意瞄了眼那人,身影熟悉的讓我瞬時知道是誰—鬆餅先生,誰叫他的捲毛特徵再明顯不過了。
壞預感跳出,我毫無猶豫立即奔上機車,大開生平最高時速,尾隨他後頭。果不其然,他的終點站是余思萍家,他停駐在她家大樓外的一排停車處,抬頭凝視其中一戶。
我故意不熄火,悄悄停去他機車的附近,想引他注意。過一陣子,他才察覺到身旁異樣,視線轉向聲音來源,吃驚地瞪大眼,他認出全罩式安全帽裡的我。他慌張地連續發了三次引擎,才得以成功逃離現場。
我等鬆餅先生離去一段時間後,才終於放下一顆心騎回醫院。途中,我想著要不要告訴余思萍這件事;一來怕她心生恐懼影響到她生活,二來不告訴她又不行,我怕她有危險,必須提醒她回家時.絕不能落單,以防鬆餅先生伺機對她做出什麼事來。我不能不往壞的方向想,或許鬆餅先生沒這種想法,看他落荒而逃的樣子,應該沒膽量傷害余思萍吧?但誰也不能完全保證,有所提防對余思萍的人身安全比較妥當。我不准自己眼睜睜看著事情真的發生,不管怎樣,我誓死保護余思萍。如果再讓我遇上鬆餅先生,這次絕對直接正面的對決,和他清楚攤牌。
站在病房外,我戰戰兢兢打給了余思萍,心裡忐忑地說給她聽。
「余思萍,我必須告訴妳一件嚴重的事!」我語氣嚴肅說。
那頭焦急地詢問,「是什麼事?妳搞的我很緊張!」
「今晚,在醫院外頭,我不經意瞥見了鬆餅先生。碰巧妳又離去不久,我心裡有種奇怪的預感,於是我尾隨他後頭,結果竟是來到妳家外頭,可見他知道妳家了,也不知道他這行為有多久了?」我敘述著剛才的所見所聞,一一誠實道出。
「也太可怕了吧!怎麼辦?所以我應該要做些什麼?可以報警嗎?」她慌張地叫著,我清楚感覺到她的恐懼和不知所措。
「余思萍,妳別慌張,聽我說。」我安撫她不安的情緒,耐心叮嚀,「我會買些防狼噴霧劑、電擊棒和哨子之類的防身物品給妳!還有妳回家時,絕不能落單,如果只有妳一人,記得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陪妳到進家門也沒關係。」
我思考,停頓了一下說:「應該是沒有辦法報警,因為我們也沒他的犯行證據。反正有我在,妳別擔心,我會陪妳安全到家的。」
「嗯,」她聲音平復許多,「晨希,謝謝妳的提醒。我自己會多加注意安全的。」她試圖冷靜下來,卻仍透出點心裡的恐懼。
我突然有後悔告訴她的感覺,應該暗中去保護她比較好。現在告訴了她,反而讓她更陷入恐懼的情境中。我心疼電話那頭在逞強的她,覺得自己很無能,恨不得此刻就在她身邊保護著她。
「有什麼事就打給我!不用去顧慮時間早晚,我隨時都在。」我耳提面命說,不想她再擔心害怕,就算給她一點微不足道的安心,赴湯蹈火我都會做。
「恩,那就先這樣!我要去洗澡了,再見。」她結語。我無法察覺她最後的字句,是帶著怎樣的心情。
一個禮拜過去,我們再也沒看到鬆餅先生現身。舉凡醫院、店裡、余思萍家和學校,每個角落都被我數不清地翻過,他卻像失蹤了般絲毫沒留下痕跡。余思萍這一個禮拜整個人神經兮兮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牽動她每一根神經,還好鬆餅先生似乎知難而退了,余思萍才稍微鬆開螺絲,透出以往獅子女王的模樣,開始會對我發號施令。我還是比較習慣這樣的她。
前幾天的情形,只能說一團混亂以及打草驚蛇,她搞得我比她更緊繃;她如墊腳尖警戒的貓,乖張到我覺得她不是她,我去哪裡她就在哪裡,小心翼翼探她的四周,彷彿鬆餅先生隨時會衝出嚇死她一樣。
「林晨希,妳上完廁所了沒?快點出來啦!」她在我上的廁所前,不斷地催我。
「妳幹嘛硬要跟我到廁所啦!這樣我上不出來!」廁所裡充滿我哀怨的怒吼。早上奶茶的威力,等著被我大肆宣洩,但礙於余思萍在門外,我得顧上面子小聲釋放。
「林晨希,妳便祕喔?上很久欸!」她又催了一遍。我才剛進去不到五分鐘欸,要我怎麼盡情上阿?
她不停歇的話語,無孔不入,「我看到一個好像鬆餅先生的身影欸!怎麼辦啦?」這已經是第三十幾個像鬆餅先生的人,只要是男生或者捲毛,在她眼中,皆為名副其實的可疑人物。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鼓作氣,濃郁的味道淹沒整個空間,耳朵也沒得清淨。
「林晨希,妳大便好臭喔!」我洗著手,她跟來洗手台前,大聲地抱怨,旁邊還有人看向我竊笑。
我低下頭很羞愧,無語地快步離開事發地點。身旁依舊傳來擾人的女子聲,我裝不認識的不想理她,「林晨希,妳幹嘛走那麼快啊!等等我!」、「說妳大便臭,就不理人喔?」,「我剛好像看到鬆餅先生了欸?」
度過生不如死的一個禮拜,我整個人心力交瘁,但很開心終於看到余思萍正常了,不然我就要被逼瘋了,哪裡都不敢去,廁所也是等到逼不得已才去。
鬆餅先生,我真沒想過我會如此恨你;你成功刷著你的存在感,我卻成功便秘了一個禮拜。感謝老天,我脫離苦海了,要是讓人給撐一個月,屁股不堪設想外,我的面子都要被抽光了。
鬆餅先生的事情算告了一個段落,緊接著來到三月底,是個特別的好日子。
從雨霏爸那裡,我得知了跟屁蟲生日,打算給她一個大驚喜。自她照顧我生病的那天起,我們便很少碰到面;每次我有空去找她,她不是忙碌地在打工,就是人不在病房裡,也沒接我手機。問她去哪裡,她也只簡單含糊帶過。我不知道跟屁蟲怎麼了?最近的她,讓我有似乎在躲我感覺,去打工地方找她,她又和平常一樣嘻嘻哈哈,難道是我多想了嗎?我有點擔心她。
在跟屁蟲生日的前兩天,我攜著她爸給我的鑰匙潛入她家,想偷偷拿走那時看的那本相簿,拼湊出一幅她很想要的全家福,當她生日禮物。
順利地拿到相簿,我愉快地步出她家大門,眼前好死不死又出現了凶神惡煞。他們看我的表情很古怪,像是想起那天我給的慘痛經驗般,個個手護著重要部位,不敢靠我太近。
「找我有事嗎?」我僵笑,想著這次要怎麼處理他們。
他們警戒的眼神,盯緊我每一步動作。「我們老大要找妳!請妳乖乖配合上車!」他們指著前方黑色廂型車,裡頭的人正蠢蠢欲動,我目測少說有四個人,好像處境有點危險了。
我客氣地笑著,奉逃命為上策,「大哥們,有話好好說。那天的事,我這就跟你們道歉!我真不是故意要踢你們的,一時情、」瞬間,我大力推開他們,拔腿狂奔,「急嘛!」
前方一堆人馬,頓時我的世界一片淒黑,頭一次被蓋布袋,被人強行架上車。我覺得我生命要走到盡頭了,我害怕到身子在不停顫動,腦海裡閃過好多人;媽媽和李承浩、跟屁蟲和謝大醫師還有余思萍及阿哲。人生走馬燈,黑白的讓我看破紅塵,反正等等有機會就是逃,沒機會也要打老大一頓,死要風光!我豁出去了!
我被人粗魯地拖拉著下車,走了一段不知所云的路,然後他們推我坐上一張沙發椅,頭頂的布袋突來的給人扯開,瞬間,世界刺眼的很明亮。我瞧著四周,顯然是一間諾大的辦公室,前方還坐著一個梳油頭穿西裝的年輕男人;他的眉目裡,我隱約看見了什麼人,先說不是鬆餅先生喔!是一個我老覺得眼熟的人,小時候好像曾在哪見過他,但又想不起他是誰。
老大怎麼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這地方也跟電視劇不一樣,不是應該在黑黑暗暗隱密的地方嗎?我心想,只能等他下一步動作了,再來決定我該怎麼行動!
「林晨希,好久不見!」他輕笑,陰鬱的眼神裡狠勁十足。
「你的確很眼熟,你到底是誰?」我疑惑地看著他,急於想知道他到底是何方人物?抓我來這幹嘛?
「我是誰,等等妳就會知道了!」他邪笑著,語氣裡透出刺骨的寒意,「找妳來這,當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和妳做個交易阿!」
我強裝鎮定,把氣勢拿出,不能這麼輕易就被嚇唬到,「我跟你沒任何關係吧?有什麼好交易的!」
「關係可大囉!妳打了我小弟,妳幫妳叫雨霏的朋友,她可是欠我錢不還喔,」他咄咄逼人的眼神,使我動彈不得,「妳覺得我會輕易放過妳們嗎?要不是妳有利用價值,還真以為能有幸見到我嗎?」他一字一句,冷血的殺人不眨眼,震撼的讓我回不了話。
「我對妳很好了,做一個完全有利於妳的簡單交易,妳只要答應就圓滿成交了阿。」他冷笑,我疙瘩直豎立。剎那,他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厲聲說:「李承浩,妳繼父,也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妳只要擔保他不回家來繼承事業,我就放過妳和妳的朋友,她欠的錢也一併勾銷,是一個又簡單又棒的交易吧?」
我審視著他。原來他就是我小時候,曾來過幾次我家,來找李承浩的那人!他怎會變得如此冷血可怕呢,跟印象中的他完全兩極。「如果不答應,我應該是躺著出去的吧?你知道我跟李承浩的關係沒有很好吧?沒理由我要拒絕你這個交易,我想李承浩也不可能回你家繼承事業的。」,我咬牙切齒地補充,「你說的話,請你遵守到底。我不准你傷害到我朋友!」
他如狼似虎的眼睛,只容著別人被吃乾抹淨的下場,笑容血腥地令人不寒而慄。「那就是成交囉。妳知道背叛交易的後果吧?到時死的人就不只妳們了,不想殃及無辜的話,妳就乖乖遵守一輩子到死都會沒事的。」他陰狠至極的最後一句話,精準地烙進我心頭,燙出一個陰暗的印記。
從小到大,我從未如此地恐懼和脆弱過。他的死亡威脅,足足讓我品嘗到人的生命有多不堪一擊,像隻渺小的螞蟻,手指頭輕而易舉地一捏就死。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出來的,又是怎麼回到醫院的。在病房裡,我整個人失魂地度過了這一天。他是一場惡夢,我不會想再觸碰。一直以為在醫院裡,我們是最靠近死亡的一群人,正努力拯救生命的分秒想著如何能活下去;殊不知在他的世界裡,摧毀別人的生命,也是另一種生活。
整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不安因子迅速蔓延中,我和他的交易埋進心深處不能說。雖說有關李承浩,但我絕不會跟他說,還是決定一早試探性地問他,讓我有個底,好面對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
隔天,我趁著李承浩提早餐走在病房走廊時,假裝要上班和他來個正面相遇。待他給我早餐的當下,伺機問他。
「李承浩,你為什麼從不回你家去?」我劈頭就直接切入。
他眉頭一皺,似乎很意外我突然問他這問題,「我不會再回去我那個家,現在我的家只有這裡。」他從容不迫地回我,眼睛看不見猶豫。
「我不懂!」
「有很多事,說不清也看不清。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難題,家就是我的題目,妳不也是嗎?」他坦然地對我微笑,眉目裡卻重疊上那個和他相反個性的弟弟。我懂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也得到我要的答案了,又何必再追人隱私呢。
回復我以往皮笑肉不笑的臉,和他唱反調,這才是我們自在的相處模式,「我跟你,才不一樣咧!」
腳步輕盈了起來,雖說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也不能掉以輕心。他弟不是個好惹的人物,我不能坐以待斃,所以我要他記得,螞蟻也能咬到他一根寒毛,讓他的世界疼痛不堪。
最近,要好好勤加溫習柔道了。因為想起一句話,恐懼使人更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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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韻禾-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想依靠 只要能躲在你懷抱
我不知道 有天你能否只對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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