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珈琲怪談夜話【正文12/30下架】 - 十一、松下井與双六(1)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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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十一、松下井與双六(1)

蕗舟Lunoe

Feb 22, 2024

164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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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前。

　　於京都本家內。

　　和服男孩在玩捉迷藏，他跑過雪見障子前，惡作劇似的趴下身偷看障子內，以往他總是被限制在房內，不把書讀完不能離開，現在總算有機會到障子門的另端，這讓他很興奮，他穿上木屐跑進庭園，四處尋找要躲藏的地方。

　　不擅體能的他跑得氣喘吁吁，白嫩的臉頰染上紅暈。他還未找到理想的藏身點。

　　遠方，站在楓樹下的和服女孩雙手遮眼，她大聲問：「躲好了沒？」

　　「還沒好！」和服男孩緊張得四處張望。

　　隨便哪裡都好，得快點躲起來。他想著。

　　突然，一團冷風迎面襲來，穿過他的身軀，往他身後颳去。

　　被冷風穿透的霎那，刺骨的寒意讓他渾身顫抖，明明還是炎夏，男孩四周的溫度卻驟降，彷彿那團冷風帶來冬天的氣息，男孩呼出一口白煙，望向冷風離去的方向。

　　男孩能感受到，那團冷風飛進身後的竹林裡。他好奇心起，跟著鑽進竹林，他穿過竹林，來到一處以竹籬圍成的四方小庭，庭中突兀地佇立著一顆老松樹，松下有一口廢棄井。

　　男孩能感覺到那團冷風落在井口，似乎正在等他。

　　「躲好了沒？」遠方傳來女孩的呼喊聲，「我要來找你囉！」

　　男孩對女孩的喊聲充耳不聞，他全神貫注感受那團冷風，很奇妙的，他並不覺得冷風很可怕，反而讓他覺得很親近。

　　男孩因冷風而分神，結局自然是和服女孩輕鬆找到他，

　　他被抓住了。他輸掉這場捉迷藏。

　　和服女孩替男孩拍去肩上的塵埃，語帶恭敬的說：「我們說好，玩完捉迷藏要聽話，走吧，我們該回去準備明天的儀式了，這是您正式成為本家一員的大日子，恕分家的八重子多言，您該收起玩心了。」

　　和服男孩感受著盤旋不去的冷氣團，氣溫似乎又更冷了些，他問：「八重子，妳感受到了嗎？那團冷氣讓這裡變得好冷。」

　　鵼願寺八重子順著他指得方向看去，她什麼都沒感受到，也什麼都看不到。

　　女孩眼神黯淡，說：「您真愛說笑，竟詢問分家的人有沒有感受到妖異。」語氣中充滿無奈與自嘲。

　　「啊。」和服男孩無意讓女孩難受，他低頭道歉：「對不起八重子，我……」

　　「請您別道歉，八重子受不起鵺願寺本家少爺的禮。」鵼願寺八重子向男孩行禮，言談間流露隔閡。

　　男孩誕生在本家鵺願寺，女孩誕生在分家鵼願寺。兩人雖同年紀、穿同等級和服、同樣被尊稱少爺與小姐，卻是從出生起注定尊卑。

　　明日，男孩將接受鵺願寺家特有儀式，喚醒血脈中繼承的上祖之血，成為真正的本家之人。

　　男孩離開前，最後看了一眼老松樹。

　　那團冷氣不知何時消失了。

　　松下的井邊。

　　這是他尚未接觸妖異的童年時光，所見到的最後一景。

　　＊

　　現今。

　　外頭是大晴天。

　　松井檜與祈露搭著人力車，前往雨之日珈琲店。路上行人不是走進亭仔腳就是鑽進樹蔭下，陽光炙熱的叫人吃不消。抵達珈琲店，松井檜給車伕多添些錢，讓辛苦的車伕回程買個冰淇淋消暑。

　　店內一樓，女給鯉心和湯子正忙著掃除。兩人仔細擦拭桌子，直擦到桌面反射出兩人的臉龐才罷手。

　　不同於勤奮的兩人，祈露懶洋洋地圍上白圍裙，像跳針的蓄音機般不斷重複說：「好熱。」

　　松井檜擦著汗，說：「真希望天上降下白雪。」

　　在臺灣出生的湯子嘆口氣：「人家沒看過雪呢，真想回內地過冬，頭家的老家會下雪嗎？」

　　「會。」松井檜用有些懷念的口吻說：「小時候，我都會從房間的雪見障子欣賞雪景，看著雪輕飄飄的落下，心會漸漸跟著靜下來。」

　　湯子順著話題問：「您今年打算回家過冬嗎？」

　　松井檜臉色微變。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

　　敏銳的鯉心察覺到這似乎是不能多問的話題，湯子才意識到自己踰矩了，但話已出口，湯子尷尬地想著如何岔開話題。

　　松井檜不想讓湯子為難，他故作輕鬆將話題接下去，「我想回家也無法辦到。」他微笑道：「我是被老家趕出來的人，回去沒有人會歡迎我。湯子若有機會去內地，替我欣賞雪景就是了。」

　　湯子慌忙地致歉，「真抱歉，請原諒湯子的冒失，身為女給實在有失專業。」

　　「湯子姐姐。」鯉心適時插話：「一樓已經掃好了，我們差不多該打掃樓上了。」

　　「好的。」

　　祈露等到四下無人，才隱諱地問道：「那起事件，分家有被牽連嗎？」她問得輕巧，嘴裡問話的同時，一雙眼像巡守似的警戒四周，生怕被有心人偷聽。

　　「我沒接到壞消息，應該沒有。」松井檜輕聲說。

　　家人送他離家的那天，雙方就有這是最後一面的覺悟了。

　　黑焰降臨京都，淨化陳舊汙穢，迎接文明化的浪潮。鵺願寺本家在黑焰中被燒灼殆盡，沒有留下任何活口。賜下黑焰者，有能耐滅去整個古老家族，松井檜認為對方肯定知道他躲到臺灣島的事，只是不知何故，沒有進一步動作。

　　「不知道八重子過得好不好。」松井檜呢喃。

　　祈露安慰道：「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松井檜望向珈琲店的花窗，相隔一層透明玻璃，外頭的行人擦著汗，對太陽的熱情習以為常。這裡的風情與他的故鄉很是不同，南國不易見雪，他在這裡見不到雪見障子。

　　祈露瞧著松井檜露出寂寞的神情，她拍了拍松井檜的手背，語氣堅定地說：「檜，在臺灣有我的家族會護著你，山裡的大家也會幫忙照應，這裡是我們的地盤，由我們作主，他們不敢追來。」

　　松井檜沒有答話，只是微微一笑。

　　他沒什麼好遺憾的，有多少人生離死別時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上。他離開本家時，已和所有牽掛之人好好道別。

　　他半是回應祈露，半是自言自語，「追來也好，不追來也罷，都是因果下的必然。與我同血緣的親族都已前往彼岸，待時機成熟時，命運會公平降臨在我身上。月戀族的世代交情我銘記於心。在終結日到來前，我松井檜將視每天清晨升起為幸，夕陽西下為福。敬活著的每一天。」

　　祈露隨著松井檜的目光，兩人並肩而立，一同凝視珈琲店的玻璃花窗，彷彿窗後的世界不再是異鄉臺灣，而是他觸不及的故鄉。1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DwYEDT3o

作者的話：松井君的身世之謎來了！鵺願寺的鵺音同「夜」，鵼願寺的鵼音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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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珈琲怪談夜話【正文12/30下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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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雨之日珈琲

#2 一、酒樓哀旦(1)

#3 一、酒樓哀旦(2)

#4 一、酒樓哀旦(3)

#5 一、酒樓哀旦(4)

#6 一、酒樓哀旦(5)

#7 二、四月四十四日地下四階(1)

#8 二、四月四十四日地下四階(2)

#9 二、四月四十四日地下四階(3)

#10 二、四月四十四日地下四階(4)

#11 三、鋤燒夜話(1)

#12 三、鋤燒夜話(2)

#13 四、金烏莊(1)

#14 四、金烏莊(2)

#15 四、金烏莊(3)

#16 四、金烏莊(4)

#17 五、稻笛(1)

#18 五、稻笛(2)

#19 五、稻笛(3)

#20 六、紅制服(1)

#21 六、紅制服(2)

#22 六、紅制服(3)

#23 六、紅制服(4)

#24 七、驛站納涼會(1)

#25 七、驛站納涼會(2)

#26 七、驛站納涼會(3)

#27 八、異手(1)

#28 八、異手(2)

#29 八、異手(3)

#30 九、亡子厝(1)

#31 九、亡子厝(2)

#32 九、亡子厝(3)

#33 十、吐珠

#34 十一、松下井與双六(1)

#35 十一、松下井與双六(2)

#36 十一、松下井與双六(3)

#37 十一、松下井與双六(4)

#38 十一、松下井與双六(5)

#39 十二、兄姊(1)

#40 十二、兄姊(2)

#41 十二、兄姊(3)

#42 十二、兄姊(4)

#43 新版封面預告

#44 十二、兄姊(5)

#45 新版封面亮相！

#46 十三、油底貓(1)

#47 十三、油底貓(2)

#48 十三、油底貓(3)

#49 十四、辯士之口(1)

#50 十四、辯士之口(2)

#51 十四、辯士之口(3)

#52 十四、辯士之口(4)

#53 十五、小和尚的圓餅

#54 十六、夢燕(1)

#55 【公告】正文將於12/30下架，後續連載轉至Kadokado角角者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