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夕陽彌漫的黃昏，化為人形的蝴蝶少女曾這樣發問：
“社長，人類為什麼要戴著面具呢?”
從商務樓的十八層俯瞰下去，火焰般燃燒的晚霞之下，鱗次櫛比的高樓顯得愈發深邃黑暗，人群如工蟻一般穿行在城市的網路中，像跌入蛛網的飛蟲。
秦連峰吸了口煙，昏黃的暮光映在他的臉上：
“因為心裏有不能讓人知曉的東西吧。人心中的種種惡意，貪婪，自私，嫉妒，還有心中那些脆弱的情感，只需依靠一個笑容的假面就能加以掩蓋，無論怎麼想都是一個十分高效的方法”
“可那樣不會覺得很累嗎?明明表裏如一能活的輕鬆些”
“人如果表裏如一的話，不就和妖怪一樣了?當心中的黑暗完全顯露之際，就連鬼神也要望而卻步”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樣的，至少月明哥哥不會”
秦連峰悵然若失的笑了幾聲，在煙灰缸裏抖落冗餘的煙末：
“人是種非常複雜的生物，不論是誰心裏都會有些不願回想的過去。表面上越是滿不在乎，心裏也就隱藏著越多的痛苦。
面具也是逃避的一種手段，可以將自己同不堪回首的過去割裂開，讓自己偽裝成不同的人。但面具戴久了，可是會忘記自己原本的樣子啊”
……
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SGl8xHfFd
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這面具的重量，大概是在得知自己的真名的時候吧。
如果身份能成為一個永遠的謎，自己可能就會這樣自甘平庸的生活下去。一個面部被燒傷，聲音嘶啞的殘疾人，雖然不可能從事什麼高檔的工作，但通過端盤子掃大街一類低等的工作還是可以勉強度日的，只不過要被人以怪異的眼光看待，碰上人品不好的上司還要被罵作“醜八怪”，就如同遇見降妖師之前那樣。沒有任何期待，沒有任何怨忿，一切本應如此。
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因為自己的稱呼不再是那個寬泛的“面具先生”，而是本應前途遠大，有可能成為萬眾矚目的歌星的寧遠航。本應有著光鮮亮麗的外表，本應有著天籟般的歌喉，本該站在臺上享受著粉絲們的歡呼仰慕，卻被一場大火奪去了一切。
對於完全沒有記憶的他而言，這些就像在閱讀一個陌生人的故事，毫無真實的感覺。
可心中的這份怨恨來自何方呢?
也許是對於變幻莫測的命運吧，它明明賜予了自己希望卻又將這希望一腳踏碎。也許是對如今人人知曉的歌星葉林峰吧，為什麼被火燒傷的是自己而不是他?為什麼自己被追逃而他卻可以享受著命運帶給他的一切好處?
不公平，這實在不公平!
所以，需要得知真相。所以，要找回自己的一切。
正是基於這樣的理由，寧遠航才會在苦惱過後答應那對少年少女的請求，前往歌詠湖別墅區進行最後的調查。而這次調查的關鍵一環，就是他所失去的記憶。只要重新找回被剝奪的記憶，半個月前的事件始末就能還原出來了。
“可有什麼辦法能幫我找回記憶呢?”
名為薑月明的降妖師露出自信的笑容說：
“我有辦法。但要等一個霧天，在歌仙現身的時候才行”
……
四天後。
正如天氣預報所預測的那樣，歌詠湖別墅區泛著一層白茫茫的霧氣。就8月而言，這種天氣並不常見。
一輛計程車驅趕著淡薄的霧氣，在林間土路上小心的行駛。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看所載的乘客們，那是一個奇怪的組合，一個是梳著俐落的黑色長髮，嬌美的容貌下帶有一點凜然氣質的小美女，懷裏抱著一只昏昏欲睡的黑貓。另一個是身穿白T恤牛仔褲，沒什麼特點的，好像隨處可見的躺平男青年。不過最怪的還是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這個男人，從沒見過有人在大夏天還穿成這樣——
他穿著一件黑色長款大衣，頭戴風帽，臉上戴著一整張臉譜面具，看上去就像哪個劇院的演員。
“你們也是來參加葉林峰的記者會的?”
司機率先打破了沉默。對於常年駕車行駛在路上的老司機而言，與乘客閒聊也不失為一種排解寂寞的消遣。
“您也知道葉林峰?”
回答他的是那位青年，他正慵懶的靠在座椅上。
“當然嘍，大叔我雖然已經過了你們的年紀，但那樣的名人多少還是知道的，畢竟媒體可在鋪天蓋地的宣傳呐。”
說著，司機大叔打開了車內的音響，熟悉的旋律縈繞耳邊：
“雖然到了我這個年紀已經欣賞不來大部分流行樂了，但這首《月海之思》可真的不錯啊，讓我想起了初戀時的甜蜜，還有後來被甩時的心痛……這就是青春”
渺渺聽著舒緩曼妙的旋律，慢慢闔上雙眼，撫摸著懷裏的九夜，安靜的欣賞樂曲。薑月明望向車窗外，隔著霧氣和樹叢，能看到歌詠湖靜謐的湖面，以及一個若有若無，飄蕩在中央的白影。
社長說的果然沒錯，“她”真的現身了。
這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調查半個月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以及探明在夜間襲擊女孩們的真凶。
過了一會兒，計程車在聯排別墅區停了下來，眾人下車後辭別司機大叔，走在別墅區繁華的街面上。
這裏雖然近郊，卻是地理上被劃分為高檔住宅區的區塊，街道有專人打掃，一塵不染，滿眼望去盡是些高檔的歐式雙層別墅，路邊停靠著看上去十分高檔的名車。商店街的櫥窗裏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商品，但價格也讓常人望塵莫及。
今天這裏卻多出許多人，一部分是挎著包扛著攝像儀器行色匆匆的娛樂新聞記者，但更多的是慕名而來的粉絲們。
“只是一場記者招待會而已，為什麼我們還要過來參加啊，明明調查歌詠湖才是最要緊的吧?”
走在街上，薑月明有些不滿的問。
“當然有必要了，我們要弄清楚葉殿到底與這次事件有什麼樣的關係嘛。而且……就連粉絲也能見到葉殿本人呢，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說著，渺渺加快腳步走到二人前面，一邊哼著歌一邊品嘗著在冰飲店買來的高價冰激淩。
說到底還是個天真的女孩啊。
他看向身邊的寧遠航，雖然看不到他面具之下的表情，但恐怕此時他的內心起伏是最大的吧：
“很抱歉，等招待會一結束，我們就立刻帶您去湖邊恢復記憶”
“用不著道歉。因為我也很想去看看現在的葉林峰，而且我也還沒做好準備接受我的過去”
“您不想趕快恢復記憶嗎?”
“當然想，但是，說實在的。即使恢復記憶也已經不重要了，那並不能改變什麼。我仍然是寧遠航，仍然是那個已經失去了容貌和嗓音的過氣歌手”
沒過多久，他們來到了一幢巨大的宅院前，鐵藝大門內是一座巨大的花圃，其中種植著數量眾多顏色各異的鮮花，而在花圃後面有一座白色的哥特式尖頂建築，比周圍其他建築都要氣派很多。這次的記者招待會就在花圃中的一間白亭舉行。
可在門口，他們卻被安保人員攔住去路：
“粉絲的名額已經滿了，其他人請在外面等候”
渺渺沒好氣的說：
“我們可是從市中心專程趕來的，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安保人員板著臉：
“這位小姐，請您配合”
“如果我能從門外翻牆進去呢?這總可以吧?”
“請停止您這種幼稚的行為”
就在爭執不下時，一個意外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讓他們進來吧，他們是我的朋友”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竟然是馨月。她今天穿著一件粉白色洛麗塔洋裝，打扮的像一個嬌小可人的仕女，在數量眾多的粉絲中也十分顯眼，手裏捧著一塊塑膠牌子，上面用彩色顏料寫著“葉殿我們愛你”，“葉殿加油!!!”之類的標語。
“原來是馨月邀請來的朋友，快請進”
保安人員殷勤的為他們打開了們，三人快速跑進去，能聽到身後那些狂熱粉絲們憤怒大喊著“不公平”，“憑什麼他們能進去”，“讓我們也進去”，但無一例外的都被保安攔在了外面。
“馨月，剛才真是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走在鵝卵石小徑上，薑月明向馨月表示了感謝。馨月雖然才上高中，卻表現出了超出同齡人的成熟。面對感謝只是微微點頭，然後用仿佛早已知曉一切的語氣說：
“不用客氣，我就覺得你們應該會來，所以在這裏等你們”
“你在等我們?”
“那天見過你們以後，我去問了我們學校教務處的老師，發現學校裏並沒有新來的助教老師。我又從葉殿的粉絲群裏瞭解到有一男一女近期拜訪過那幾個失血臥病的女粉絲，我就基本斷定你們根本不是什麼記者和老師，你們的目的……多半是為了調查最近發生的事件吧?”
渺渺停下腳步，警惕的看向她：
“你到底是什麼人?”
“別緊張，我只是一個普通高中生而已，現在也是葉殿的應援助理。我之所以會放你們進來，是因為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雖然我不清楚你們是做什麼的，但我希望你們能查出真相，尤其是……希望你們能調查一下葉殿的事”
薑月明察覺到了馨月話裏的意思：
“你是說，葉林峰的身上有什麼異常?”
“你真的要聽嗎?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些玄乎，一般人會認為我在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嗎?”薑月明苦笑幾聲：“我現在已經見過很多胡言亂語的東西成真了，所以你只管說就好”
馨月輕輕吸了口氣，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然後才說：
“其實我在初中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葉殿，那時他還是個並不出名的普通歌手。當時我的爸爸剛剛去世，母親也下崗了，為了給爸爸治病花光了家裏的錢，就連房子都賣掉了。我難以忍受漸漸敗落的家和媽媽悲痛的表情，所以想要去跳河，想要一死了之。結果就在我準備尋死時，剛好路過的葉殿撲過去救下了我，還鼓勵我堅強的活下去。
當時的我真傻，如果不是葉殿，我已經不能站在這裏了呢”
不知不覺間，馨月笑了出來，眼中顯露著憧憬的光芒：
“後來我聽說葉殿要在這邊舉辦演唱會，於是我就想再來見他一面，向他表達當年的感謝。而葉殿在那麼多的粉絲中選中了我，讓我擔任他的應援助理，還讓我陪他逛街。可是……他卻好像把我忘了一樣，根本想不起來當初救下我的事”
渺渺把手放在嘴邊思索著說：
“即使葉殿把這件事忘了也正常吧?畢竟葉殿成名之後，每天參加各種演出啦代言啦，百忙中就把以前的事忘記了。”
“不會的!唯獨這一點我可以確定，他不會忘記的”馨月堅持著說，眼中有一種倔強的不甘。
薑月明把手輕輕放在渺渺肩上，示意她停下來，聽馨月繼續講述下去：
“那一天葉殿在陪我逛完街後，我們就分別了，我也準備回家。當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我走在別墅區裏，忽然在一個拐角處看到了一個黑色的怪影。我當時很害怕，想趕快離開，那個怪影卻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來……而且……而且那個影子發出了獅子一樣可怕的吼叫聲，它的臉上好像是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一樣的東西。
它把我撲倒在街上，然後咬住了我的手臂，我在疼痛中失去了意識。第二天醒來時我就已經躺在醫院裏，護士告訴我是葉殿把我送了回來……是個很可笑的故事對不對?聽起來就像某個粉絲的妄想”
馨月有些蒼白的笑了笑，那笑容裏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無奈。這也不難理解，像她這樣的奇幻故事，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的吧?也許她也曾經向別人傾訴過，卻根本沒人相信她。
這時，薑月明忽然想起了一個細節：
“我聽說半夜暈倒街頭的女孩都失去了夜裏的記憶，可你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嗎?”
面對他的提問，馨月只是搖搖頭沒有回答，一旁的渺渺卻好像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
“對哦，既然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還會遭到其他粉絲的敵視，那失憶不是會更好嗎?”
這就是那十一名女孩失憶的真相嗎?因為沒有人會相信，因為說出來會破壞眾多粉絲所擁戴的理想偶像，所以寧可裝作失憶，把不該說出的東西通通忘掉。
薑月明心裏一沉，可臉上還是表現出輕鬆的樣子，用一種開玩笑般的口吻對鬱鬱寡歡的馨月說：
“這樣啊，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我們的身份是降妖師哦，同樣也是個沒人願意相信的幻想故事對吧?”
馨月有些驚訝的張大了嘴，隨後不禁笑了出來。同病相憐的人，不需要證明什麼就足以互相信任。
這時，一直走在三人身後的寧遠航開口了：
“那個……馨月，你覺得葉林峰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是說，他是不是真的有你認為的那麼好?”
聽到那個略顯沙啞的聲音，馨月看到了那個戴著臉譜面具，身穿大衣的男人，眼中顯露出驚疑的神情。不知為什麼，那人身上的某種特質讓她感覺難以接近，卻又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這位先生是?”
薑月明搶著回答：
“是我們的一個朋友，幫助我們進行調查的”
馨月點了點頭，姑且相信了薑月明的說法，然後回答說：
“葉殿這個人，其實我也沒有深入瞭解過，也不敢說真的瞭解他這個人。人本來就是這樣吧，誰也不會輕易的把真實的自己顯露給外人，更何況葉殿那樣需要每天面對公眾目光的名人，就更不敢把真正的自己展示出來了。
但至少，葉殿他救過我，他讓我走過了最為絕望的時刻。所以我願意相信葉殿，也希望能成為他那樣的人……”
馨月望著湛藍的天空，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要不是在棚戶區拜訪過她的家，恐怕誰也不敢相信她是一個貧苦家庭的女孩。
如果一個歌手的善行能讓人變得更堅強，自信的面對並不完美的生活，那樣倒也不錯。
沒過多久，他們來到了白亭旁的粉絲區。數不清的粉絲圍在白亭週邊，有的舉著手機拍照，有的舉著應援標語。報社記者們集中在白亭裏，面對著站在臺上的葉林峰。
站在那裏的是一個光芒萬丈的青年男性。他有著極富吸引力的俊秀面龐，精緻的五官無懈可擊，純白色的禮服與高挑勻稱的身材相得益彰，特別是那雙溫柔中帶有幾分自信的眼眸，似乎對人（尤其異性）有著侵略性的吸引力。
記者會已經漸入尾聲，他站在臺上，面對著各家媒體的鏡頭和粉絲們崇敬的目光，就此宣佈：
“正如此前的傳言那樣，我在此宣佈，向碧遊市紅十字會捐款兩千萬元。感謝社會和粉絲們對我的信任，我葉林峰會再接再厲，創作更多大家喜愛的歌曲，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我”
說完，葉林峰微微鞠躬。周圍爆發出粉絲們激烈的尖叫和歡呼聲，掌聲如雷，那龐大的陣勢幾乎無法用語言形容，薑月明感覺自己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起初他猜測葉林峰可能只是那種虛榮矯情的年輕歌星，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展開。也許是被其他人的熱情感染，身邊的渺渺和馨月也在鼓掌歡呼，他跟著象徵性的拍了幾下手，隨即注意到寧遠航。在其他人都在熱情燃燒時，他卻好像墜入了冰窖裏，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雙手無力的下垂，什麼反應也沒有。
熱情的歡呼過後，葉林峰攤開雙手，示意粉絲們平靜下來，同時露出迷人的微笑說：
“下麵是提問環節，請各位遠道而來的記者朋友隨意發問吧，什麼都可以”
那處驚不亂，優雅從容的態度，加上當紅歌星的身份，任誰也無法不對這樣一個彬彬有禮的青年產生好感吧?
記者們問了許多問題，像是“您對於歌曲藝術的看法是什麼?”，“您對於自己的成名之路有什麼感悟嗎?”，“您的新曲《月海之思》的創作歷程是?”，“您和私人秘書愛麗絲小姐有沒有感情上進一步的打算?”
對於薑月明來說，這些都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娛樂八卦新聞，實際上對於他們的任務並沒有什麼幫助，渺渺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眼中放光。正當薑月明打算放棄的時候，終於有記者提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不，那不是記者，而正是身邊的渺渺提出來的：
“請問葉殿，最近社會上有些傳聞，說在歌詠湖畔有粉絲半夜暈倒街頭的事件發生，您的演唱會還會繼續舉辦嗎?”
這番話像是提起了某個禁忌的話題，立刻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其他的粉絲紛紛看向渺渺，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和敵意。臺上的葉林峰愣了一下，隨後恢復了往常的笑容說：
“這位美麗的小姐會擔心也是正常的，大家不要怪她。的確前一陣子有粉絲因為突發貧血暈倒在路上，但很快就被大家救起來送到醫院去了，那只是一個突發狀況而已。但社會上總是不免有些別有用心的人趁機煽風點火製造事端，造成恐慌。
請大家不要擔心，巡迴露天演唱會會依照計畫繼續舉行。不過還請大家喜歡我的同時，也一定不要忘記照顧好自己呦”
這下引發了台下粉絲們更加劇烈的反響。
“葉殿我們愛你!”
“葉殿真的好溫柔!”
“葉殿!葉殿!”
記者會進展到現在的地步，薑月明覺得是時候離開了。可就在這時，一個人登上了臺，正是那位美女秘書愛麗絲。這時所有的粉絲都屏息凝視著臺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重要的事。
“那麼各位，例行記者會到此就要結束了。和以往一樣，我要在最後選擇一位幸運粉絲，與葉殿度過難忘的一日哦”
她的目光掃過環繞周圍的粉絲們，欣賞著那些渴望的眼神，忽而目光與角落的薑月明相對，接著便露出了狡黠的微笑，說：
“不如就選你吧，小姑娘?”
她最終目光停下的地方，是秦渺渺。
ns 15.158.61.20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