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大門隨著響亮的敲門聲被打開。在漆黑的宮殿中,一名工人走過披着紅地毯的走廊,單膝跪在戴著王冠的菲力王面前。
「陛下,我們疑似找到救贖派殘黨的根據地。」
「在哪裏?」
「王國偏鄉地區的山上,距離首都迪蘇30公里而已。」
「在山下蓋一條村落監視他們,待時機成熟便殲滅他們。」
「遵命。」
工人的眼中出現了凱恩,凱恩的眼中也出現了工人,他們在山上山下互相盯着彼此,凱恩的神情驚慌,背脊發涼。
八年後,菲力王已確定那裏便是救贖派的大本營,並了解他們的內部結構與五個教皇子女的狀況,準備對他們發起突襲。
「恩克拉多斯將軍,請你把守他們庭院的閘門外,並拖住其中四個王室後裔,但注意與一個速度異於常人的王室後裔避戰。」
「哈?有難倒我大將軍的對手?這種小屁孩我對付十個都游刃有餘。」
「至於阿涅摩伊,你把拉冬的嫡長子尤里西斯引到無人之處,與他單獨對戰,但不能殺了他。」
「遵命。」鳥人說,並流露出複雜的眼神,大概明白菲力王的暗示。
阿涅摩伊眼中的人從菲力王變成尤里西斯,彼時彼刻,正在和他戰鬥。
尤里西斯提劍衝向阿涅摩伊,但阿涅摩伊能精確地看到他的每一秒每一個動作,就像相機般,將每一幀都顯示出來。
當尤里西斯用劍砍向阿涅摩時,在阿涅摩伊眼中,尤里西斯緩慢的劍速根本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脅,就像網絡不好時的遊戲角色,每一個動作都卡住幾秒。
阿涅摩伊輕鬆避過尤里西斯的斬擊,伸出翅膀在他身邊旋轉了一個圈,鋒利的翅膀刮傷了尤里西斯的左臂,便飛到他身後十米之處。
「這下你雙手都有傷了,別勉強自己了,現在投降,跟我走,歸順於滅世派。不然,死路一條。」
尤里西斯強忍痛楚,雙手持着劍顫抖着,將劍放下垂,無力將其舉起,就這樣拖着劍衝向阿涅摩伊。阿涅摩伊未等他靠近,便展開雙翼,從翅膀射出數百根尖刺。
尤里西斯打算用劍擋住,但尖刺的攻擊範圍覆蓋了他的全身,只護住了頭部、胸口等重要部位,但四肢和肩膀已經插滿了刺。尤里西斯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無力地呻吟。
「我們會好好招待你的。」阿涅摩伊飛到尤里西斯面前說,便把他抱在手上,準備展翅高飛。
就在他準備飛走的一刻,右手翅膀突然被射穿了,開了一個小洞。
阿涅摩伊轉頭一看,是凱恩手上射出的高壓水刺。情急之下放下手上的尤里西斯,轉身展開雙翼,又從翅膀射出數百根尖刺。
凱恩伸出右手,一個水形成的防護牆從掌心展開,覆蓋他的前方。尖刺全被水牆擋下,卡在水中。水中刺頭方向突然轉向阿涅摩伊,「劈啪劈啪」,尖刺從水牆高速飛向阿涅摩伊。雖然他反應很快地用雙翼格擋,但鋒利的尖刺仍然為他的翅膀開了無數個洞。
一放下雙手就看到凱恩衝向自己,阿涅摩伊不禁笑了起來,因為在他也精確看到凱恩每一秒的動作,猶如相機般一格一格紀錄下來,證明凱恩的速度仍然是他的動態視力的掌握當中。看著凱恩一卡一卡,緩慢地持著劍跑來,阿涅摩伊提起翅膀,準備飛到他身後,用翅膀刮傷他。
然而,只是眨一下眼的功夫,凱恩便消失在眼前。再向下望,發現自己的腹部被大開一刀,大量血從腹部飛流直下三千尺。
彼時彼刻,阿涅摩伊才反應過來,凱恩已迅速地衝到其身後,不禁驚嘆他的神速。阿涅摩伊感覺大事不妙,準備逃走,凱恩還想追斬他一劍,被勉強用翅膀擋下,然後飛到半空中。
「尤里西斯殿下,請三思。」阿涅摩伊說完便飛走了。
「哥哥來吧。」遍體鱗傷的尤里西斯被凱恩背起來,他看著已飛到遠處的阿涅摩伊,猶如深思著什麼。
「你的父皇早就決定好人選了,選拔賽只是做做樣子給那些元老看。」尤里西斯想起阿涅摩伊在戰鬥前說的話,突然眼睛一亮,瞳孔放大。「『那些元老』是指誰,救贖派的領導人不是只剩父親了嗎?」尤里西斯疑惑地想。
「徹退!菲力王下令全軍徹退!」一名士兵在閘門外大喊。大批軍隊急速逃亡,三名士兵用盡吃奶的力拖走身型龐大的恩克拉多斯,他仍處於昏迷狀態。
地上躺著許多黑衣的聖徒及白盔甲的滅世軍,雙方兩敗俱傷。凱恩背着尤里西斯到閘門前,看見這幫才剛殺害完大量聖徒的畜牲竟然想逃走。
他把尤里西斯放在一棵樹下,拔起劍就是砍,不斷將土兵砍成兩半。這一幕被剛出庭院的拉冬看見,流𣈱而迅速的劍法和動作再次映入他的眼簾,仿佛回到幾天前的人偶訓練。
凱恩將視野範圍內的最後一個士兵按倒在地,士兵驚恐地看着他,「不要啊,求求你,我有⋯⋯」,未等士兵說完,凱恩就割了他的頸。
「凱恩,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拉冬高興地說,凱恩受驚地轉過頭看他。
「明天的決賽照常參加吧,你不用謙虛了。」
「嗯⋯⋯好。」凱恩轉過頭看尤里西斯,尤里西斯緊鎖眉頭,睜大眼睛盯着地下。他知道自己的計劃泡湯了,無比恐慌。他抬頭看着拉冬頸上的金色頸鏈,緊握拳頭,用門牙咬破了下唇。
深夜時分,赫柏包扎好傷口,準備回房間睡覺,看見父親在大廳換上正式的公爵服,一副準備出外的樣子。
「爸爸,已經快十二點了,您還要外出嗎?」
「爸爸有重要事辦,明早前會回來舉行選拔賽的,你也別太晚睡了。」說完輕輕親了下赫柏的額頭,便騎馬離開。
赫柏上樓梯走回房間途中,向下一看,無意中發現地下室在隱約地散發光茫。好奇心驅使之下,她緩緩地走下樓,發現地下室門被打開過,沒被完全關上。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第一眼就看見尤里西斯又站在那神秘房間的門外,透過門縫著迷地看着那石像。赫柏悄悄地走到尤里西斯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哥,你在幹什麼?」
「赫⋯⋯赫柏?沒什麼。這麼晚了,快去睡吧。」尤里西斯緊張地把房門關上,打算轉身回他的房間。
「你又看到那個人了吧?八年前你跟我說的那個。」赫柏叫住了尤里西斯,使他停下腳步。
「沒錯⋯⋯又是他⋯⋯由我四歲第一次看到房間門被打開,我就總是能看到他,幾乎每星期都會召喚我下來。母親還在世時,我就被她抓到了幾次,幸好她沒有告訴父親,不然我就完蛋了。」尤里西斯腦海中浮現母親抓到自己偷看石像的畫面,愛麗沙神情詫異而擔憂。
「赫柏,你看。」尤里西斯打開房門,拉赫柏到身旁。
「他在看着我們,看起來和我們差不多年紀,和我一樣瀏海旁分的長髮,鮮紅色的瞳孔。不知道他是否能看見我們,但他的視線盯着我們看,卻不以為然,表情冷漠。他身後那尊石像更是誘人,尤其是它臉上的黑山羊面具,感覺帶上它可以帶來無限的力量。」
「但是⋯⋯我還是看不到他啊。」赫柏疑惑地看着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確定自己看不見那個人。
與此同時,跟她靠在一起的尤里西斯看著她的臉龐目不轉睛。確認自己真的看不見那個人,赫柏將目光轉回尤里西斯,卻發現他看着自己愣着了。
「哥⋯⋯?」話音未落,尤里西斯便一手摟住赫柏的腰,強吻了她。兩人嘴對嘴持續了快三秒,赫柏才從驚嚇中醒來,雙手推開了尤里西斯,抹了抹嘴,後退了兩步。
「哥哥你在做什麼!我們可是兄妹。」
「對⋯⋯對不起。」
「算了,明天選拔賽,快點去睡啦。」
兩人把門鎖上,尷尬地回到各自的寢室,石像房的神秘人輕輕地揚起嘴角。
另外一邊,拉冬騎著馬到了一個四面環山,不起眼的小村莊,下馬後便把馬用線綁在柱上。
他走到村莊中心的一個小房子裏,裏面一片漆黑,沒有人居住。他拔開房子地上的井蓋,跳了下去,井蓋自動合上。下面是個狹小的平台,前方是一條旋轉樓梯配着牆上排列整齊的燭光。拉冬緣著旋轉樓梯走下去,到了盡頭,便把門拉開,裏面是個有張長方形桌的會議室,正上方掛着盞油燈,左右兩旁各坐了四個人,那便是救贖派的元老院。
「對不起諸位,我來晚了。」拉冬鞠躬道歉,順手關門,便走到會議室盡頭,拉開中間的椅子坐下。
「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吧,明天就是教皇繼承人選拔賽,我想⋯⋯」
「一派胡言!竟然違背祖先的規則,不立嫡長子尤里西斯為王。一意孤行搞什麼選拔賽,根本就是想立養子凱恩為王。你想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坐在你的位子嗎?你立個毫無皇室血統的養子,對得起祖先嗎?」一個長滿白胡子的光頭老人氣憤地打斷拉冬的話,他名為安德烈,是救贖派的長老,坐在拉冬右側第一位,而那一排其餘三位元老,全是他的盟友,都是支持立尤里西斯為王的保守派。
「安德烈,我就跟你說選拔賽公平公正,考驗他們的能力。況且滅世派已經知道我們的根據地,救贖派危在旦夕。那用人唯才的襌讓制不是更合適嗎?」拉冬反駁。
「那是你當初死活不肯說你們大本營的位置,才會死傷慘重。要是你一開始就說,那我們早就來支援了。」
「那只會增加信息洩漏的機率,讓他們提早入侵。」
「那你的意思是信不過我們?」兩人氣憤得站了起來。
「兩位稍安毋躁,不如公平起見,讓所有元老們投票決定應否進行明天的選拔賽吧。」一個坐在拉冬左側第四位,戴著墨鏡的中年男人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傑森說得對。」拉冬說,兩人息怒便坐下。
「同意以選拔賽形式選出教皇斷承人的,請舉手。」
拉冬與他左側的三個盟友馬上舉手,但右排卻沒一個人舉手。過了幾秒仍沒有任何人舉手,安德烈便說:「你輸了,這裏九個人,只有四個人贊成。你還是安分守己,遵守祖先的規定⋯⋯」,未等他說完,突然多了一隻手舉了起來。
「傑森?」安德烈驚訝而憤怒地說,拉冬等元老亦非常驚訝。
「我想用人唯才,精英統治的確是救贖派多年來缺乏的意識,加上現在我們是危急存亡之秋,挑一個精英當首領不妨是個好選擇。」傑森解釋。
安德烈氣憤得說不出話,緩和了一下情緒,他便對著站在門旁的侍衞說:「彼得,你待會跟拉冬回大本營,明早監督比賽規則、方式和結果是否公平公正。」
「長老請放心,我一定會做個公正的裁判,選出最優秀的繼承人。」說完,拉冬暗笑了一下,因為他已經想方設法令凱恩贏得比賽,當繼承人。
「噗通」一顆石頭在湖面掀起漣漪後,悄然沉在湖中。凱恩從山中的樹林走出來,看到熟悉的背影又在拿著碎石打水漂。
「還不睡嗎,明早就選拔賽了。」尤里西斯似乎察覺到凱恩在身後。
「抱歉,爸爸還是讓我入選拔賽了。」
「沒事,我也料到他不會輕易放棄你。若當不上教皇,我還是離開好了。反正,留下也沒用。」
「不要離開!明天的比賽我會全力輔助你的。」
尤里西斯轉過身來,上前擁抱凱恩。「對不起凱恩,哥哥一直為難你。」尤里西斯哽咽地說。
「那沒什麼了,能幫哥哥實現夢想是我最大的榮幸。」
尤里西斯的臉在凱恩背後收起眼淚,頓時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幾乎與身處不同空間,在騎馬途中的拉冬來了場心理搏弈。兩人在心中同時喊出:
「我一定會成為教皇!」
「凱恩一定會成為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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