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諾夫坐在軍帳之中,然而直至入夜,也沒能等來另一支隊伍的定期回報。
準確來說是他義兄弟伊萬諾夫的消息。他的桌上擺滿酒水與特製的至冬傳統料理,然而直到菜餚冷去,伊萬也未曾現身,甚至連他的部下、那群坐吃等死的廢物都沒有出現半個。
不對勁。
然而就在他沉不住氣前,一封急報打破了營地的寧靜。
來人是一個蒙德城的地痞。這種人對生活頗有怨言、不安於群,更容易收買,來自至冬的愚人眾在蒙德城發展了無數如他這般的線人,然而在諸國都頗有成效的此計,在蒙德卻成效不彰。因為他們只不過是後來者,在蒙德的下流階級,早有更為龐大的地頭蛇在此盤據。他們也只得被吃乾抹淨,而能夠向來人這般留存至今的,不得不說,那是真有些手段。
地痞滿臉憔悴,顯然是沉溺於酒色淫靡,縱慾過度。他在被許可入帳後,神情滿是惶恐,直衝到了安東耳旁,還未等安東阻止,便如連珠炮般說出一大串令人難以置信的話。
醉漢峽營地遭到屠營,六十餘名成員不留活口。行動隊隊長伊萬諾夫下落不明,沒有發現屍體。
原來地痞確實是個工於心計之人,他長年混跡於蒙德各種聲色場所,卻誰也不知他是在何時與愚人眾搭上了線,依靠著這股優勢,他竟是生生在無冕之王的眼皮底下給外敵通風報信。然而當女皇在蒙德的計畫結束,執行官女士親自執行機密任務成功後,他們便被機構雪藏。現在唯一的職責,就是時不時給伊萬這些出公差的跑跑腿。
一年多前,伊萬與安東來到此地,根據計畫,他們必須在蒙德當地的外圍勢力中發展自己的線人。而身為武力派的二人,自然而然便選擇了潛入盜寶團內部奪權。至於目的?他們自然是沒有資格知道的。執行官大人不說,他們也只要乖乖當個稱職的工具即可。
然而對伊萬來說,卻有著另一番打算。本就身為雷元素神之眼持有者的他,在愚人眾中自有其優勢。火速的昇遷讓他很快接觸到了權力的核心--愚人眾執行官。這是連其義弟安東都不知道的祕密。這次秘密任務完成後,說不定他很快就能夠再次升遷,總有一日坐上執行官的位置。
對於這點,安東卻或多或少有所察覺。
對於義兄的做派他心裡有數。然而自從來到蒙德後,他也注意到伊萬諾夫遠比以往更加激進。
他心底一直抱著些許不安,但始終沒說出口。他害怕槍打出頭鳥,伊萬遲早會引來他沒有辦法應付的對手。這股不安不斷縈繞在他的心頭,看著義兄的團隊愈發壯大,他始終不敢放手擴張自己的勢力。對於這點,伊萬一直頗有微詞,認為安東沒有從旁助拳的意願,並對他的顧慮不屑一顧。
安東的巨拳重重砸在了桌上,飛濺的料理與破碎的瓷盤散落一地,當他的雙手離開桌面,竟留下了兩個深深的拳印。
地痞又說道,醉漢峽營地今日只有一個團隊的外出紀錄,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們不注意而引狼入室。而今日途經醉漢峽的車隊只有一支--現在已經駛入晨曦酒莊之中。
晨曦酒莊......萊艮芬德家族的產業。若是義兄落在他們手中,恐怕凶多吉少。
安東沉思了一會,而地痞則非常識相地在一旁靜靜等候。
「現在你能找到對酒莊訊息最密切的人是誰?」
「是韋伯商會的韋伯老爺,長官。他回蒙德探親,正在城內官邸落......」
「讓他來見我,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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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史萊姆誘餌已經投放成功......但造成的破綻不夠,他們的貨物一直有人把手,但也造成一人重傷。」
「我們沒能確認貨物中是否有伊萬長官的物品,或是......」
韋伯憂心忡忡地向安東報告,說實話,當他從隱蔽處見到來人時,心跳自然是漏了幾拍。身為一個從底層做起的商人,當他以家安全交換個人利益的時候起,便已注定了這雙手定要沾滿污穢。然而他卻沒有想到,這天來的竟然這麼快。這是他第一次對認識的人下死手,不如說當大型水史萊姆被盡數擊退、且無人死亡的噩耗傳來,他的心底還隱隱鬆了口氣。
「......不要緊。按照這個速度,他們今晚可沒辦法抵達石門。通知兄弟們半數留營,其餘通通跟上。另外我要施耐德商隊的全部資料......我是指,全部。讓蒙德城那群廢物都他媽給我動起來。」
安東嘆了口氣,他不知道這個計畫中是哪出了問題,或許那被大肆吹琫的史萊姆誘餌根本名不符實,他也確實沒來測試。雖說效果不彰,但能將車隊留在荒野中已是天大的幸事,荒野可是不法分子的主場。
他牽來一輛馬車,只見上頭放著大大小小的空箱,彼此碰撞搖晃著發出輕脆的響聲。隨後他便將韁繩交到韋伯老爺手中。
「去找點東西把箱子裝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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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許,這位是我的保鑣安東--你該不會忘記老費許了吧,奧托。我們十年前在七星舉辦的會談上見過的。」
「費許......您真是韋伯商會的韋伯老爺?」
聽著商人油嘴滑舌的寒暄,安東則是目光如炬的掃視著營地中的結構,很快他便將視線放在了岩壁邊的低矮樹叢上,但也僅是一瞬間。
他確信商隊在藏匿著什麼。當他帶著韋伯兩人接近報告中的營地,一時之間卻沒能找到半點人的蹤跡。仔細探察下,他才發現,這處營地竟然是利用了地勢,被有意地給隱匿起來。此外,他在營地內部也沒有注意到貨物及馬匹的蹤影。這群人之中,怕是有著作戰經驗豐富的對手存在。
他望向營地最深處的帳蓬,此時只有那頂帳篷中隱隱有人影晃動,他試著分辨人影的組成,卻只能多少猜測有兩名女性的身影,並不能保證其中沒有他人存在。
然而還未等他做出準確結論,一名面色不善的中年男子卻是一步踏到他的正前方,擋住了他的視線。他皺了皺眉頭,直視著男子的眼睛。卻不知怎麼的那股熟悉的不安竟在此時徒然襲來,男子漆黑的瞳孔中好似有著一朵蒼白的火焰在燃燒,冰冷的讓人心悸。甚至自己都不知不覺間向後退去了幾步。
「......老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告辭。」
懷揣著愈發濃郁的不安,他二話不說,便拿過韋伯手中的牽繩,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營地後,韋伯的下屬取來了施耐德商隊的資料。
三名璃月的遺跡探勘高手、長年往來二國、精通商道地形的三人親子、以及一個昨天加入車隊中,因殘疾不得不退休的前蒙德信差。
「哼......」
安東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隨手將資料扔入熊熊營火中。
「如果大哥有半點損傷,我要他們全部給他陪葬。」
.
「......死了就死了。」
帶著單眼鏡的斯文男子坐在辦公桌前,雙眼來回掃視,同時檢閱著無數書面文件。而他面前的秘書正向他匯報著一樁大約半周前發生的噩耗。
一個舉無輕重的棋子被確認死亡。
「讓北國銀行派人私下接手他的產業,用這些資源成立一個空頭商會。等達達利亞找到新的人選後再把他推上去接管......記得提醒達達利亞,不要至冬人,也不要璃月人,剩下隨他的意。另外讓那些少根筋的傢伙多躲著點情報司。」
秘書點了點頭,便走出了辦公室。
棋子而已,死了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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