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呈現一片漆黑,與外面豔陽高照形成強烈對比,光在大殿內就像是被吸收,完全透不入。
上官鳳打了個響指,一火苗在指尖燃起,瀟灑向內一揮,火苗像是有意識在殿內繞了一圈,將各處燭台都點亮。
燭光照亮整個內部,裡面不大,正前方只有幾階梯向上的台面,台上有張如王座一般的大椅,椅背邊緣鑲著各式寶石,在火光下十分耀眼,殿內就只有那座王椅和四處亮著的高燭台外,再也沒有多餘東西。
三人踏入,原本還猜想是否會有祭台或是各式折磨人的刑具,看見如此空盪的場景,倒讓三人一時詫異反應不過。
「咦?就這樣?」上官鳳對這一眼看盡的四周,不免懷疑。
端木麒麟也是一臉疑惑,朝一旁走去,查看著牆面。「連壁畫都沒有,真的有些奇怪。」
原本還想著,在蠪姪主壇內,或許會有刻畫、雕像或是什麼祭拜的圖騰,卻沒想到竟如此簡樸,簡單到令人生疑。
楊修也觀察著四周,再對比門外楓林,不禁懷疑所在處不是先前所想的主壇。「如果這是蠪姪的主殿也太過乾淨,沒有一點血跡,連血腥都沒有。祭台、處刑該有物件這竟全都沒。」
「你是說這裡可能只是晃子?」
「對。」楊修手成拳抵著下頷,思索道著。「會不會這裡只是他們拿來審判之所?」
「審判......」端木麒麟環看周圍,一高台、王座,而現在所站的地方空礦,倒像是讓衛士或是其他地位較低之人,在此向上位者稟事之地。
如要說這大殿是用來審判被抓來之人,那被抓之人應跪在殿內最中心處。端木麒麟眼光略移,停在正對王座,背對殿門那處,正巧那處圈著圓,和四周不同,上面似乎有刻著什麼圖紋。
那圓形中的圖紋因殿內昏暗而看不清,端木麒麟欲上前看看,卻被上官鳳搶先一步踏上。上官鳳低著頭瞧看著地面圖紋,是一名長髮女子跪在地,雙手被反綑在身後,手與身體中擺放著像炭盆的器皿,女子臉上是猙獰、是恐懼。
三人先前也被楓紅來源所震撼到,一見到這畫心情更沉到谷底,蠪姪到底是多麼殺人如麻、以折磨人為樂。
咔——!
聽力十分敏銳的上官鳳,聽到一聲極為細微的聲響,像是什麼機括轉動聲,正打算詢問兩人是否有聽見時,腳底圓圖倏地不見。實在消失的太過突然,根本來不及反應,上官鳳和端木麒麟幾乎在同時向對方伸手,一個想抓、一個想拉,指尖就只輕觸一下,上官鳳已整個人向下跌落。
「阿鳳!」楊修和端木麒麟驚呼出聲。
端木麒麟二話不說,片刻猶豫都沒有,跟著跳下那個深黑不見底的洞口中。
「麒麟!」楊修想阻止,卻已不見人影。無奈嘆了口氣。「唉,怎麼這麼衝動。」
楊修知道端木麒麟是關心則亂,但卻忘了那人是上官鳳,是修練至離火最高境,再危險都能自保、最純正火鳳血脈,也是未來鳳王的上官鳳。
看了一眼不知多深的洞口,楊修並沒打算跟著跳,這也是與上官鳳的默契,彼此都相信對方能在危機中脫困。環看著四周,這大殿看似不大,也空無一物,但既然有向下的陷阱,那也一定會有往下走的密道。
對於神獸族與凶獸一族的歷史,在玄都記載甚少,像是有人刻意抹去,而蠪姪能在這東昇地界建這片楓林,建這座殿宇,想必曾在這玄都大地橫行過,所以絕不可能只有這樣一個似殿非殿之地。
向下墜的上官鳳感覺這甬道筆直向下,手不經易滑過甬壁,坑坑巴巴帶著腥臭味,略過時手還能刮掉些許碎屑,很像是血乾後的感覺。
下方竄起一道風,直衝上官鳳面門,也讓他直覺應快到甬道出口,但周遭實在太黑,即使眼睛適應了黑暗,也還是看不清楚周圍。
上官鳳手拍在甬壁上一下、一下,好讓下墜速度緩下來,感覺快出甬道,腳一踏壁,挺了身,一個躍翻順勢在手中燃起火苗,揮出,火苗快速繞著四周尋找,卻未點起任何一絲光亮。
在火苗繞行時,上官鳳略見下方似乎是間牢房,地面還有許多破碎的白色如碎骨之物。一個前翻安穩落在地面,火苗熄,四周又變成一片黑暗。上官鳳正想拿出火折子,上方壓下一道風,帶著一股蘭花香,隨即落在身邊,並聽見著急的聲音。
「阿鳳。」
上官鳳感覺到端木麒麟慌張伸手想確認自己所在處,伸過手與他的手,相握在一起,安撫著。「我在這。」
「阿鳳,妳沒受傷吧。」聲音中都能聽出端木麒麟的緊張。
「我沒受傷,別擔心。」
端木麒麟查覺到有人吹了一口氣,眼前瞬間亮了起來,上官鳳傾城容顏及被火光映得發亮的眼眸出現在視線裡。
看清心上人的模樣,握著上官鳳的手更緊了些。「真沒事?」
對於眼前人的擔心,上官鳳眉頭微皺了一下。
想起這一切的改變,似乎是從立春在天一色遇那群流氓開始,端木麒麟還真把自己當做是妻子在照顧,這樣的事事體貼,細心照顧,心中十分溫暖、也很甜蜜,可自己是個大老爺們,被當個女人在照顧,總覺得好像看不起自己似的。
上官鳳笑得眉眼彎彎。「真的,我好好的,一點碰撞都沒有。對了,你怎麼也跌下來了?」記得自己向下掉時,並沒拉到他的手。
「我擔心妳。」端木麒麟眼眸依舊帶著不安,眼前人消失不見那一瞬,心跳都快停了。
「呵,你太緊張了。」上官鳳伸起手,用指背輕刮了一下小郎君的鼻樑。
端木麒麟不好意思的揚了一下唇角,又抬頭看向上方甬道,心想楊修也該下來了。
「楊修不會跟著下來。」上官鳳知道端木麒麟抬頭在等些什麼,說著。
「為何?」
「楊修曾說過,如果一個人掉入陷阱,另一個也跳下去,那不是有情有義,是笨。」
這無心的順口一說,端木麒麟臉色忽地沉了下來。
驀地,上官鳳也驚覺自己說錯話,著急解釋。
「不是說你,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楊修的意思是,不知道陷阱裡是什麼,跟著向下掉,只會讓事情更糟,讓兩個人都陷在危機中,不如讓未入陷阱那個人想解救之法。」
「嗯。」端木麒麟垂下眸,輕應了一聲。
「楊修知道我能應付,他應是去找別的路,來與我們會合。」
端木麒麟訕訕道。「阿鳳和楊修的默契,我真是比不上。」
這樣的相互信任、相互了解,沒有一定年歲相處,還真是培養不來。想著想著,端木麒麟越是沮喪、也越是吃味。
「麒麟。」上官鳳偏低著頭看著失落的眸子,聲音些許嬌嗲,似在撒嬌。「你怎麼會比不上,只要麒麟多相信我一些就行,我真沒你想的那麼嬌弱。」
「我沒這麼想。」端木麒麟眼中含著深情,抬眸對像那雙熠著光的雙眼。「阿鳳,我沒認為妳嬌弱,只是......,只是......」後面的話一時羞怯地說不出口。
「只是想保護我,想照顧我,想讓我依靠你,而你一直都會守在我身前對嗎?」
「嗯。」端木麒麟羞赧頷首。
此時上官鳳心裡暖成一片春水,真得獨自前行太久,而端木麒麟對自己所做的種種,都讓自己感覺到依靠。
靠向端木麒麟輕環抱住,在這將自己放在重要位置上的小郎君耳畔輕聲說著。
「麒麟,謝謝你,你能與我同行我很高興,也讓我保護你好嗎?」
溫熱氣息沾在耳垂上,炙熱著、搔癢著。端木麒麟略紅著臉回應著。「好,阿鳳,我會一直在妳身邊。」
「嗯——」上官鳳輕聲、微笑著,輕拍著端木麒麟的背。「我們快點找出口吧,這裡臭死了。」
利用火折子的亮光,兩人打量著環境,是間不小的牢房,牢門向外打開著,四周瀰漫著一股疊積佷久的血腥臭味,牆上有著乾涸的斑斑血跡,血量不少的噴濺在牆面,地上是零碎散落的人骨,能想像當年時的慘狀。
「我們出去看看。」
想到被關在這的人被虐待、殘殺,上官鳳就十分難受,再也待不下去。
兩人沒有多交談,一前一後走出牢房,前方視線還是一片漆黑,只有火折子的亮光照著方寸之間。上官鳳也試著想用離火找尋其餘燭台,但繞了一圈依舊無果。
四周十分死寂,黑的令人有些發寒,加上楓紅谷的血紅,滿地人骨,都讓兩人情緒複雜且緊繃著,加上空氣十分凝滯不通,難聞血腥味充斥著整個空間。
依著微弱燭光,兩人推測應該是又走入了一個廣大的殿內,雖看不清環境,但能感覺到周圍的空礦。兩人前行,眼前出現一根巨大粗壯的石柱,順著火光看著石柱上的雕刻,刻得十分詭異,上官鳳和端木麒麟對各氏族圖騰認識沒有楊修深,粗略看了一下,也沒猜出個所以然,於是又朝前走去。
待快走到第二根石柱時,大殿中心突地亮起光來,光放射朝四周散開,端木麒麟一瞬將上官鳳拉躲在第二根石柱後。
殿中的光雖幽幽暗暗,但足以讓兩人看清殿中一切,光照得不遠,邊緣依舊暗著,正好能讓上官鳳和端木麒麟隱身在黑暗中,可他們也發現那光線很像怪異,像是籠上一層薄沙,景像也會隨著光線強弱,變得模模糊糊。
晃啷——!
晃啷——!
嘩啦——。
寂靜中傳來像是鐵鍊在地面拖行的聲響,能感受到這聲音還在很遠處,但因為太過死寂,卻響地令人心驚。隨著越接近,拖行聲就越大,還能在其中聽見有蹣跚、踉蹌的腳步聲,不是一、兩人,而是一大群人。
聲音越來越近,眾人拖行著腳上鐵鍊的響聲,震耳欲聾。
「竟然有人?」對於在這禁地似的楓紅谷,竟會有人出現,讓上官鳳訝異用著唇語問著身邊的端木麒麟。
還未等到端木麒麟回話,殿中突地傳來對話聲,嚇得兩人全身明顯顫抖。
「主上。」
「帶來了嗎?」是一個極其悅耳動聽的女聲。
但這女聲卻讓上官鳳和端木麒麟毛骨悚然,臉色刷地一下變得煞白,驀地看向殿內,那處剛明明空無一人,怎麼會突然出現,而且他們竟都毫無查覺。
冷汗從額間冒出下來,兩人眼眸大為震驚看向坐在首位上和站在下方處的兩人。
王座上是一名女子,面容姣好、妖艷美麗,有著一雙勾人魂魄的眼眸,與上官鳳的美相比雖略為遜色,但也令人印象深刻。
站在旁下,是有著九頭、九尾、狐身的蠪姪本形。
再仔細一看大殿,此處與剛在之處擺設竟一模一樣,只不過在原本正中心那圓形處,多了一個像是銅盆的巨大器皿。
作者說:
與我說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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