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朝那扇雕花木門走去,越接近琴聲就越明顯,那琴音柔和清晰、溫暖明亮,有一種深遠空靈之感,熟悉音律的上官鳳略皺著眉,停住腳步,望著將被推開木門。
這琴聲與一般古琴不同,帶著豐被靈力,要不是彈奏之人內力深厚,不然就是琴本身就存在靈氣。
在這玄都大地上也只有那把神琴才有可能自帶靈力,可那把神琴早不知蹤影,難道......
「怎麼了?阿鳳。」端木麒麟見人停住,神色有異,略有擔心。
上官鳳搖了頭。「沒事。」應該不可能才是。
楊修推開木門,眼前呈現一片漆黑,三人依序進入似是內殿之地,隨著越向裡行,殿中心那一縷白光就更加明顯。
白光不亮,卻在黑暗中如一盞明燈,光下是一座玉台,台上空無一物,琴音也未再響起。三人目光被那玉台所吸引,而停住腳步。
「這殿裡竟只有一座玉台?」楊修訝異著。
那道柔白色光線將殿內映照著清楚,殿中只有石柱、燈台和那座佇立在中心的玉石台外,再無其他物品。
「那剛的琴音是從何處發出?」端木麒麟打量著四周,找不到任何能發出,令人心靈平靜之物。
楊修指了玉台,總覺得那上面該有些什麼。「我們過去那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先行向前,其餘兩人也跟著他的步伐朝前走,才踏出約兩、三步,四周就如同出現結界一般,升起淡紫色霧牆,隨即而來是一聲迫人心神琴聲。
咚——!
雖說是琴聲,三人卻感受到一股強大靈力,由玉台處奔衝而來,強烈靈氣猶如一道無形拳風打來。
三人被這靈波逼得快速向後退,緊接又是一聲清亮之聲。
噹——!
琴音如一道鋒利刀刃迎面揮掃而來,三人直覺這風刃危險,各朝左、右、後翻跳,離開那道紫霧所圈起範圍。
然,靈風迅速,三人也已用最快速動作閃躲,卻還是被餘風掃過衣衫,破碎衣料掉落在地,原完整衣袍也落了好幾處破痕。
「不是,搞什麼!」退出結界外,楊修看著自己破損衣袖,不悅著。
上官鳳低頭,心疼查看著自己衣擺,無奈嘆了口氣。「看來被上了結界,無法靠近那玉台。」
淡紫色霧牆未因三人離開而消失,依舊佇立橫貫著整座內殿,彷彿將殿內區隔成兩個空間。
眼尖的端木麒麟見到玉石台後方不遠有著另一扇石門,環顧四周,這殿內就只有那處有門。
「我們得想辦法通過這個結界,不然無法離開這座地宮。」
「嗯。」上官鳳同意他的說法。「主殿內也只有通往這的門,看來去路都被安排好了。」
此時,又由玉石台中心傳來陣優美音色,有一種平和、安詳之感,在玉台中心隱約顯現出一把琴影,隨著琴音響著,琴身更加明顯,在曲畢同時,一把完整琴身淡紅古琴直立在玉台中心。
此琴形似古琴,琴身淺紅呈弧形,琴弦有七,琴面有著古樸花紋及類似鳳圖雕刻,這琴一出現,令上官鳳不禁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直盯著。
「伏羲琴!」
這是把上古神琴,由千年梧桐木所造,琴本身就帶有極強靈力,彈琴者心神越純正,威力也更加強大。
有著殺人於無形之力,讓不少人趨之若鶩,想得到這把琴,可相傳在千年仙魔之戰後,這把神琴就隨著四上神消失無蹤,也有傳言伏羲琴在那場戰中已損毀,卻未料想到竟現身於此。
聽上官鳳如此驚訝,楊修也十分錯愕。「你是說那把神琴?」雖音律不佳,但也聽過這把上古神琴傳說。
能見到自己心中那把琴,上官鳳開心著,見琴就在眼前,說什麼也想得到。
「你們倆,想要這把琴嗎?」
端木麒麟搖著頭。「我不懂音律,這把琴再厲害對我而言也沒用處。」即使會,心上人想要,也會讓出來。
「我也不要。」楊修雖也愛稀有之物,可他知好友更想擁有。「我琴藝不佳,那把琴給我浪費了。」搭著上官鳳的肩,挑著眉。「這把琴非你莫屬,去拿吧,阿鳳。」
上官鳳笑得十分自信。「那我就不客氣了。」並提醒著。「你們別踏入結界,等等也小心,別被波及到。」
「別擔心我們。」楊修與端木麒麟向後退了退,遇紫墻有十幾步遠。
雖然相信上官鳳的能力,可對上深不可測的上古神琴,端木麒麟不免有些擔心。「阿鳳,多加小心。」
「嗯。」
上官鳳應了一聲,向前一踏,炙熱離火圍在身側,靈力包裹著自己,在身前出現專屬火紅色古琴:赤炎琴。
赤炎琴有著火焰般鮮紅顏色,琴身線條流暢,表面光滑如鏡,映著微光,彷彿有火焰在上方跳動。琴背雕刻著精美的火鳳紋樣。
伏羲琴似是感受到赤炎琴,原本直立狀,轉為橫放,白光湧出琴身,琴弦自動,一聲嘹亮琴音如江水般流淌而出,有著天地初開氣息,灌滿整個殿宇。
面對神琴第一波攻擊,上官鳳不慌亂,單手撫過身前琴弦,猶如火鳳奔出琴身,展翅翱翔,氣勢非凡,與伏羲琴帶來音浪正面相迎。
兩股音波在虛空中相撞,激起陣陣無形靈波,震撼著整個殿內,穿透整個楓紅谷,捲起強勁風勢,將上官鳳鴉色長髮散飛在半空,站在界外的楊修兩人也被風吹得衣袍凌亂。
兩道琴音未受任何碰撞所影響,依舊是你來我往,一道道琴聲交雜,伏羲琴與赤炎琴都是上好名琴,彈出的靈力可說是勢均力敵。
伏羲琴音沉穩厚重,如大地廣闊,而上官鳳奏出琴聲,宛如離火火熱鋒利,兩方再次交織糾纏,在結界內激起漫天靈光,白與紅相互盤旋纏繞,界外的楊修與端木麒麟,心神都被這轟轟烈烈琴聲牢牢牽引,享受著天籟般饗宴。
隨著兩方不停歇琴音交手,上古神琴逐漸展露出深厚底蘊,雖上官鳳境界提升,有赤炎琴加乘,可依舊比不上這把上古神琴。
琴音如江海般洶湧,伏羲琴以沉穩之勢碾壓而來。
上官鳳凝神撫琴,火鳳如流星般從赤炎琴奔出,與音波在虛空中激烈碰撞,靈光炸裂,整座內殿彷彿被炙熱的火浪與深沉的白光撕裂。
然而,他的額角逐漸冒出汗珠,雙手琴弦的撥動不如先前穩定,靈力明顯跟不上伏羲琴的節奏。
那沉重的音流再次襲來,直逼上官鳳胸口。他一聲低喝,手一揮、結印,烈火法陣閃現,卻仍被那磅礴之力擊得粉碎。
上官鳳被打中,直直向後飛去,毫無停頓直撞在身後那面牆上,疼痛從撞擊處快速延伸全身,跌落。
「阿鳳!」端木麒麟見狀,剛與蠪姪對戰的畫面又浮上心頭,背脊一陣涼,全身冒出冷汗,趕忙朝落地心上人處奔去。
半跪在地的上官鳳,體內氣血一陣翻湧,喉頭一陣血腥衝上,噴吐出一口鮮血。
隨即而來的楊修也擔心問著。「阿鳳,沒事吧?」
「不甘心!」上官鳳猛地抬頭,擦去嘴角鮮血,緊盯那微微顫動的伏羲琴。
他清楚與這上古神琴的比試,自己琴技,輸了。
不免想起,在踏入這楓紅谷內後,自己有多少次如此不甘心,又嚐到多少次挫敗,對蠪姪也好、對上斬魄鐮刀也罷,都在在顯示自己能力遠遠不足。
即使自己的靈力加上赤炎琴,還是無法打贏這把上古神琴,而他必須得到這把琴,讓自己能力更加提升,才足以擔下鳳王的責任。
既然琴藝無法取勝,那便以劍法一決高下。
「麒麟,初稚借我。」
端木麒麟二話不說,喚出劍身烏亮黑劍,遞給心上人。「阿鳳,多加小心。」
他深吸一口氣,接過端木麒麟遞來的初稚,目光如炬。「既然如此,那便劍音齊鳴吧!」手再度一揮,那把赤炎琴又再度出現。
將古琴向前一推,推入結界,伏羲琴也快速響起,琴音如千萬箭矢飛射而來,而在赤炎琴前現出一道法陣,離火在中流轉,流火一道道從法陣中脫出,與無形箭矢相遇、碰撞,蹦出無數煙花、火星,墜落在結界中。
上官鳳持著初稚,運起靈力飛入結界,伏羲琴感到另一股威脅入內,加大琴音,音律化為一把長劍朝另一名入侵者而去。
原本漸弱白光再次亮如白晝,一白一黑長劍相迎,交錯而過,激起道道火花,執劍的上官鳳,於劍法上更勝神琴一籌,每一劍招恰到好處斬破帶著音波而來的銀白長劍,化去伏羲琴力量。
忽地,赤炎琴在上官鳳靈力催動下,琴音猛然一變,如萬馬奔騰,急促凌厲,伴隨著法陣流火,如流星墜向玉台。
隨著古琴每下撥動,宛如雄壯樂章,上官鳳長劍隨著音調如踏破山河的氣勢,與伏羲琴在半空中舞出紅與白交疊劍光,光影如倒懸銀河,閃耀在殿宇內,楊修和端木麒麟更是目不轉睛地盯看著火紅身影的一舉一動。
兩方速度極快,在結界內劃出無數道殘影,兩只古琴共鳴,一時高亢、一時低鳴,聽得令人熱血沸騰,不禁屏住呼吸。
此時上官鳳桃花眸閃過一絲決然之色,將靈力瞬間提升,灌住在左手黑劍中,低喝一聲,劍勢突轉,化作一道驚天長虹,離火如刀帶著劇烈衝力揮砍向玉台上。
伏羲琴難以擋住撲天蓋地之勢,琴音戛然而止,琴身在離火風中翻轉,朝石門撞去,眼見琴身就將砸碎在石門上,神琴琴音又響起,靈力驟然將琴身包裹,免於撞向門上。
與石門只有咫尺之間,火紅身影也在此時逼近,手中初稚劍尖抵在琴弦上,風未停,揚起上官鳳絳紅色衣擺,凌亂髮絲隨風飄起,勝負已定。
「要認我為主,還是斷弦毀琴?」在上官鳳臉上滿是自信笑容。
殿內如白晝的光瞬間暗了下來,恢復如初那股柔和白光,伏羲琴微微顫動,琴弦輕鳴,如低聲呢喃,隨後一道白光籠罩上官鳳,表示臣服。
在伏羲琴落定同時,原紫光結界頓時消失,燭台「啪!」一聲,燃起火光,琴身後那道石門,也慢慢向外推開。
外頭是一片綠葉楓林,此時時辰已日落西沉,蒼穹中有著歸巢鳥群。
楊修和端木麒麟也趕來上官鳳身邊,看著殿外之景,鬆了一大口氣。
「這才是真正的楓紅谷吧。」
或許從一開始踏入草原狼域那刻起,就一直被困在巨大陣圖中,這陣內疊加了一個又一個不同陣型,讓三人不停入陣、破陣、再陷陣,也或許是真正設陣之人想讓三人明白千年前的一切,及了解夜摩冬雪的強大,更希望他們有天能真正解開這所有謎團。
春風溫柔的撫過臉龐,也真正聽到天地間蟲鳴鳥叫聲,這是真實不是幻境,終於破開最終之陣。
上官鳳全身無力坐在地上,一頭凌亂顯得狼狽。「我得歇歇,接二連三的入陣,我靈力都快耗光。」
「天也快黑了,我們不如在此休息一晚,緩口氣。」看著心上人一身疲倦,端木麒麟著實心疼,將手中水袋遞給他。「喝口水吧,阿鳳。」
楊修看著前路,也同意端木麒麟,雖說已破陣,卻也不知前方是否還有更兇險之事等著他們,先養足精神才是上策。
「阿鳳,你先在殿內休息,我和麒麟四處看看,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果子可吃。」
上官鳳將伏羲琴收回,一點站起的力氣都沒有,手腳並用爬到一處角落,坐靠著,看著一黑一白身影離開殿內,眼皮也逐漸變重,再也睜不開,熟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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