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 - Cut6：美好的東西就該被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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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葉迎月』要發自內心擁有強烈的慾望，並且要無所不用其極的將之一一付諸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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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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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過程是不光明的，他去偷，去搶，也都要做的理直氣壯，因為他真的發自內心認為一切都是理所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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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對這個角色的期待？對於選角有什麼必然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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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是你的。我的話⋯⋯是這麼想的，」閻凱奕拋弄著手中小小的糖果包裝，綠色的方塊不斷地拋起，落下，拋起，落下，「『葉迎月』既要心機，又要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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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你在說什麼？他這麼市儈這麼貪婪，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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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阿苑，是天真。只有天真才會相信人人都應當活得幸福，相信那是他應得的權利，認為『只要努力』就會得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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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宇苑張嘴，多話的他，罕見的沒有立刻發表反論，相反，纖細白皙的指節抵著嘴唇，抿嘴保持沈默，反覆摩挲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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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雷鍾雨』擅長破壞，你是搞藝術的大概比我知道，就是那種刻板印象的神經病，以打碎他人的美好為樂。我對這角色的了解跟你完全一致，也沒有異議。對了，我今天試著把那種感覺融進去宇哥這個臨演角色，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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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有了，但粗糙，鋒芒過露。」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jIqqqPfy

「時間有限嘛，要改就只能把剛才的小劇場拉到一小時起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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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凱奕爽快地點頭。

他的價值觀本身與雷鍾雨有著天壤之別，唯有一點，原著小說裡短短出現的一段話——他十二萬分的認同，記到了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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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是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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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也是，一種自我破壞而體悟新生的過程，他一直如此深信。

這一次勢必會「改變」些什麼，突破往常的模式，從接下這戲的那天開始——甚至更早之前，他就盤算著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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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就那麼長，演藝人員的青春生涯更是苦短，閻凱奕清楚感覺得到，手中的籌碼正在迅速消逝，他卻非常清楚自己的野心從未有一天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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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很適合演斯文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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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其來的，廖宇苑評價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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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閻凱奕挑眉笑著，長長的「啊」了一聲，「下次有合適的角色歡迎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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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鍾雨』的角色再怎麼說都是文藝範兒的貴公子，這種內心敏感的人，永遠當不了斯文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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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又說回來，這種「你意外的適合」句型他可聽得多了，一般後面就立刻要接：只可惜，長相不符合角色形象。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HC30yePE

面對的是這位心直口快的老友，倒沒必要深思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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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傻，」廖宇苑只是嘆氣，「不過說真的，我今天看的真是捏一把冷汗，好險另外兩人不在，不然還能讓你這樣惡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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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像是這樣。」閻凱奕歪著腦袋，目光裡帶著確信，「但你不會阻止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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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人注重成果。」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RXMJMnVK

「我親愛的大導演啊，這是親口給ok了？」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ohVCOqWJ

「廢話，我不ok還呆坐在這裡看你放飛自我，早把你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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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咚，叩咚，椅腳反覆輕擊地面，閻凱奕捏著手中的薄荷糖紙把玩，決定把廖宇苑說的一切都當作讚美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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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啦多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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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宇苑精明，大概隱約有所察覺。

他還在做夢，他想輝煌一把，無論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只要能站到聚光燈的中心，他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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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是我們的話，肯定會搞得盛大又有趣，」閻凱奕示弱依賴似的短暫垂下目光，笑著挺直了背脊，「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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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當兩人都只是到處跑宣傳的小透明時，閻凱奕就注意到了他，就如同現在相信自己對於邵光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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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認算不上幸運的人，因此任何機運的恩賜，都向來分外珍惜，步步為營的來到了今日，終有有了一絲絲開花結果的⋯⋯渺茫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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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望，都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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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別，現在拍馬屁沒用來不及了我跟你說，閃邊去。」廖宇苑瘋狂擺手，臉都皺縮成了梅子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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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凱奕低笑，撕開薄荷糖的包裝，塞進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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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光是吧？嗯⋯⋯他的眼神確實很乾淨，黑與白乾淨分明⋯⋯你整個人的眼睛都快起火了知不知道？人都要黏到他身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什麼糟糕的癖好，」廖宇苑哼聲，敲著筆桿目露調侃，「對了，那誰，對，厲晨曦呢？人家才是今天來面試的那位吧，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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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還不是都快不記得了？厲晨曦嘛⋯⋯以演員的定位來說，他比較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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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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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戲路窄，現階段的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看人比我還行的，這還要我說？」他瞥了一眼評分表，「哦，這是準備照著我的話照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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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得跟甲方爸爸交差。」廖宇苑點頭，說得坦蕩光明，毫無羞愧。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f51QdVDD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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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起的椅腳響亮落地，閻凱奕的眼神轉為不容否認的認真，直視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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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呢，葉迎月這個角色，我投『邵光』一票。不管後面還有多少人，我都決定了。」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LhBXJY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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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改了？」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XjrXrF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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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改了。對戲的感覺也很不錯。你知道的，我講究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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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還坐在這，」廖宇苑擠眉弄眼，「你大概都要直接篡位拍板定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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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我可沒有這麼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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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長的雙眸之中，狡黠卻又有些其他的存在。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qoJPqOFH

兩個人的年輕歲月，還未完全成為現在無懈可及的自己時，深夜把酒言歡時偶爾動用的真意，探討劇本時的流光碎影——從未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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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他媽氣人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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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廖宇苑能夠認得，至少，會覺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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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不過這次，我也認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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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握了握手，在無聲的默契之中，達成了共識。

口中，薄荷輕甜的香氣逸散開來，無比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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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以藝術片的獎項一戰成名，但廖宇苑無疑是個有商業眼光的導演，即使他從不感冒這個說法，事實卻遠勝於雄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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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鏡頭，他塑造出一個個連令人傾倒的角色，讓觀眾模糊了影視與真實邊界的刻畫，著迷狂熱，有時候，光芒甚至蓋過了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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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得天獨道的本事，俗稱捧紅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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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6：美好的東西就該被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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