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仙魔鬼 - 70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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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70

昶守嘉

Sep 5, 2017

474

4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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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聞端杯子喝水，對顫抖又枯瘦的手視而不見。他曉得眼前這位差他一大截的「一家之主」需要也想要解釋。

「那傢伙是無形而有意識的，是比人類高一階的智慧生命體，但遇到紅恩那小子之後……或者之前就很想要『存在』，妳也知道那小子的長相……正巧，他在這裡是個人，還很好看……不過人不可能事事順心。」

那正是她對小靜說過的忠告。

而且他們都懂，「那邊」有多愛捉弄他們，條件與代價都是證明。

「你說上次……」

「那時我們都自顧不暇，他一直當個人，說也白說。」

強聞指的是幾年前他們初來乍到，也就是段雄一到人世搞懂一次自己的條件與代價後，就狠狠守著存在，他的能力讓除了強聞外的所有人都「從沒看過他原形」。

「那小靜……」

他對紅恩多執著、多自認是一個人，予煙也清楚，強聞這樣一說，要段雄恢復原形其實是要他去死一次，這種死，不只是不當人，還有抹煞在所有人心中的自己，而且不確定是多久時間。

段雄的打算，是推小靜一把，利用她的特性，攻子之盾；等小靜自首，控制整個社會的意志，用光能力，把存在與記憶永遠埋葬。

段雄會透過小靜拜託予煙，就表示他不是百分之百有把握，因為小靜狀況特殊。最後他與小靜一起踩下油門，予煙也真的基於相信與憐憫當了煞車，阻止暴衝。

「妳那天看到了吧？他干涉過頭！還是我那天為了擋住了明才知道！『那邊』的未來是我不可測的混沌，不得已之下拉他，是怕驚動『那邊』！死不死，『那邊』說了算，妳不明白？」強聞不像兩個月前氣焰高漲，虛弱中仍兇悍嚴肅。

段雄這悲傷的能力，也可遮蔽「那邊」的感知，但是用太多──就「不自然」了。予煙當下既不瞭解詳情，道行又不深，而強聞一恢復原形才發現這件事，只好動手。

予煙道歉的話溜到嘴邊，她沉默須臾，改道：「我明白，『爸爸』。那你知道嗎？了明覺得對不起你，這兩個月來，整天不是練團就是在你床邊。」

「真的假的！」原本病懨懨的強聞差點跳起來，但體力限制，只能揮動一下毯子包著的手臂。

「不想你操勞，結果還是需要你出馬，我們都覺得對不起你……」

強聞臉上藏不住欣喜。「人就是這樣，她無須愧疚。」

那你女兒呢？真是。「不過你一個宇宙，還會情有獨鍾？」

「因為我們只能在這裡有交集。」了明和他，是過去與未來。

「那你還罵段雄……」予煙忍不住嘟噥。

「我才不像那小子是個強求不到就同歸於盡的神經病！」強聞連珠炮斥她，讓她連忙拍背遞水：「是是是，我失言了，爸爸不要生氣，你再休息會兒，晚上好去聽了明唱歌～」

此時，電視台播報王悅靜的後續追蹤。「新來的已經不在她身上了。」他說。

「是因為段雄還是王悅靜？」予煙問。

「都有。」

見老人家半臥沙發，她拿了個抱枕墊他頭下。「……它還在嗎？」

「廢話，無惡可做了就要找下家。」強聞休息前不忘提醒：「走的時候記得叫我。」

「那是當然的～現在爸爸說的話我都會聽～」她一半真誠一半諂媚，強聞沒有酸她，擺擺手。

老人家習慣伴著聲音入睡，予煙沒關電視，至陽台喫菸，不忘將落地窗關緊。

年底了，縱使是高雄，外面溫度也是凍人，她一頭捲髮自兩個月前就沒剪，現在已經及肩，剛好遮住頸子。

那時候無暇想像兩個月後的這一刻，自己能慢條斯理地品嘗菸草味。

白煙上升時，她聞到花香，瞧見對面住戶門口擺的那盆玫瑰開了，外紅內白，顏色分布像殘雪在花心。

予煙瀏覽通訊軟體的歷史訊息，終於找到一個短片，一點擊，歌聲隨即流洩出來。

「從那遙遠海邊，慢慢消失的妳，本來模糊的臉，竟然漸漸清晰，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有把它放在心底～」

小靜、小珠、MIKA，還有她，四個女人在小吃部包廂唱張雨生的《大海》。這是某一次熟客幫她們錄的，後來傳給她。

「如果大海能夠，帶走我的哀愁，就像帶走每條河流～所有受過的傷，所有流過的淚，我的愛──」

畫面中，小靜站在中間展現好歌喉，MIKA勾著她手臂，小珠在麥克風之外舞動雙手、帶動氣氛，而予煙邊唱邊倒酒，抓起客人搖擺。

「請全部帶走……」予煙跟著影片輕唱最後一句。

她無法停止，看了一次又一次，抽著菸，聞著玫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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