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祥泊好麵包車，下車，拍拍後座的橫軸車門。車門打開，冒出張青澀的臉龐，上面還有許多暗瘡印。青年掏出手機付款。阿祥確認收款，從後座取出可摺疊自行車，就地打開。「三小時後，送你們到市區，好好享受。」阿祥踏上自行車而去，目光始終沒有看過青年身後的少女。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0vFQ0fxr
在自行車上踏了差不多四十五分鐘，阿祥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看見，自然沒有甚麼小買店可以落腳休息一下。下了車，阿祥掏出一根香煙點燃，坐在遙望水塘的石頭。陣陣涼風吹來，吹散了阿祥吐出的白煙。那對男女現在在麵包車裡幹甚麼呢？也許還在前戲吧？不，那男的剛才好急色的模樣，付錢的手一直在震抖。三小時，阿祥年輕時最少可以幹三次，現在就連找個對手也沒有。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yO2SpTMT
一年前，阿祥失業，幾個月下來連房間也租不起，麵包車是他唯一的家當，套現掉可以換來兩個月的租金和生活費。快要決定時，阿祥在免費報紙看到一則報導，許多家庭都付擔不起汽車，但又希望在周末和家人出遊，於是就租用別人的汽車。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t804JLJ4
放下報紙，阿祥就在租車網登記，沒想到三天之後就有人出價六百塊租一個周六。這可是阿祥差不多一周的支出，他沒多考慮就答應人家。取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鼻樑一副金絲眼鏡，身上的休閒服一看就知道不是廉價貨色。第一個客人就是這樣有水平，人生真的開始走運了。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0vcBmOfh
黃昏時，阿祥在約定的地點取回麵包車，後座走出一個頂多只有十八歲的女生。男人把車匙交給阿祥，一臉都是禮貌的微笑。阿祥打開車廂時就明白這微笑是幹嘛。車廂冒出股魚腥氣，座位上都是衛生紙的紙屑，還有幾處的半透明污跡，清潔時再發現幾個用完的保險套，阿祥用鉗子夾走時還得掩蓋鼻子。打電話給客人責難時還給他嗆回一句：「你沒有說過不可以怎麼用啊。」阿祥正要回句狠話，那男人早就掛了線。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q4Vmrh16
賺了六百可用了一半做清潔，阿祥這趟生意幾乎是白做的了。他拿起地毯，在街燈燈柱上拍走上面的塵土，一個念頭就在腦海冒出來。之前，他在免費報紙又讀到，城市土地嚴重不足，年輕人找個打炮的地方也沒有。他登入租車網站，在麵包車的描述增加了「打炮汽車」，覺得又太露骨，就改為「情侶汽車」。翌日，阿祥的手機就收到幾十個通知，都是向他查詢「情侶汽車」的詳情。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9DYg4WaR
三個小時轉眼就過去，阿祥踏著自行車回到麵包車。他拍拍車門，裡面傳出「啊」的一聲，還有一連串的雜聲。車門打開，青年探頭出來，身後的女孩坐得四平八穩，雙手整理衣領。阿祥掃廂車廂一遍，看不出甚麼奇怪之處，就摺疊自行車，然後走到駕駛席。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1XcyrCQj
「出發了。」阿祥向著倒後鏡說，駕駛席與車廂之間安裝了一塊單面反光玻璃，他並沒有看見那個青年和女孩。阿祥駕車離開水塘，不久就上了高速馬路。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v65abeuz
自從阿祥在租車網的描述加上「情侶汽車」後，每天向他查詢的租車客有二十來個，而且不僅是周末，周日也有客人用到車，有時候同一天就有幾個客人想租車。這些情色男女，不過想有幾個小時有一個自己的小天地，於是阿祥就不再按日出租，改為按小時出租。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7fec17eox
這個點子一出，租車的人多了一倍，可是問題又來了。客人還車不準時，阿祥又要做些基本清潔才可以再租給下一個客人。有一次，阿祥更發現防撞桿花了一大片，可是客人三緘其口，說沒有撞車。阿詳又花了千多塊維修防撞桿，在租車網的服務加了一條：「專用司機可接載租客去任何地點，不另收費。」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dqKsViEx
這項「新服務」儘管限制了租客的自由，但阿祥承受的風險少了許多，而且還吸引不會駕駛的男女。阿祥也在預訂時鐘酒店的平台網站註冊，在描述的一欄寫「流動時鐘酒店」和「滿足大家車震的慾望」。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YsQPyFiY
阿祥在大學附近讓男女下車後，看看手機的時鐘，離下一個客人租車的時間還有一小時，就駕車到附近的油站為麵包車加油，自己就在油站的便利店泡了個杯麵當午餐。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BCsKSixxU
手機傳來通知音，是剛才的客人傳來的兩百塊小費。他順便也確認了明天跟後天的預約，在時鐘酒店平台註冊了不到一個月，經營量已超過了租車網。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uAR07ue0
午餐過後，阿祥出發到市中心。這次接載的是個新客人，要求在某棟商廈的後門登車。到達後就發訊給客戶，不久麵包車左側的倒後鏡就出現一個人影。阿祥下車迎接，面前是個三十多快四十歲的男人，穿全套海藍色西裝，還有對擦得發亮的棕色皮鞋。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KQejY4hX
阿祥打開車門，看到男人扶著車門的左手無名指戴著戒指。男人先探身進車廂，目光銳利的雙眼巡視車裡的座位和為了「情侶服務」而設的墊子，才坐下來。阿祥打開手機，下一個接載地點離市中心有一小時車程的公共房屋。這次預約長達六小時，阿祥並不介意把當中有一小時花在車程。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dxe81GAS
客人在後座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甚至沒有動過，就像由進入車廂那一刻開始就靜止了。麵包車駛過公共房屋入口的保安亭，阿祥看見一個空中服務員打扮的女士正在路旁等候。那女士看見他後，雙手開始互搓。阿祥停車，打開車門，讓女士登車。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tTdu32me
男士的聲音在後座響起：「你跟他說今天要上班嗎？」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lHA4wRhB
「這還用說嗎？否則，我怎麼可以溜出來呢？那你呢？」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Awrm3YVS
「整個下午都要開會。」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yJFxSUjF
客人的終點是郊野公園，從公共房屋的車程大約是一個多小時。阿祥開了點輕音樂，讓自己不會太過留意這對男女。然而，他還是留意到離麵包車後兩三個車位的黑色轎車。從離開公共房屋，黑色轎車就吊在麵包車車尾。麵包車快了，轎車就快，麵包車慢了，轎車也慢起來。這樣的你追我逐過了十五分鐘，後座的男人說：「還沒有上高速公路嗎？」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1I4FVCzR
「沒事，很快就上。」阿祥猛踩油門，及時在紅燈亮起前衝過了十字路口。他微吐了口氣，駛上高速公路。一路無事，麵包車經過了郊野公園的入口，駛進了一條泥石路，阿祥就在倒後鋼看見黑色的車影，暗罵一聲：「媽的。」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MOTyGeFJ
雖然壓低了聲音，男人還是聽到了，他說：「怎麼了？」阿祥只好如實相告。女人說：「肯定是她派人跟蹤我們。」男人頹然說：「你可以甩掉他嗎？如果不可以，就送我們回去市中心吧。」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HgWcbpXZ
「你們先坐穩。」阿祥扭動方向盤，麵包車在泥沙路滑動，沙石此起彼落打在車身。在山路轉了幾個彎，轎車還是在後邊。阿祥咬牙，猛踩煞車街，輪胎響起尖銳的聲音，只有嚇得轎車停起來，他才有機會。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y4gUjUvZ
可是，車後傳來「砰」的一聲，當阿祥終於明白對方的意圖，麵包車已穿過路旁的防撞欄。阿祥聽到男女的慘叫，想起了第一次和前任太太在這輛麵包車造愛的風景。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6tQ58gWY
註：標題「車震」為香港用語，指的是在車內造愛。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7ZA1hwi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