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佛等人在破敗的村莊中找了幾間還沒毀滅的小屋,休息一宿。
得到了凱爾所提供的情報後,獵魔手盧菲娜則將他手下的十幾名獵魔手都派了出去,往前方進行偵查。當緹娜等人詢問要不要幫助時,盧菲娜只是笑了笑。
「小朋友就好好休息吧!這邊交給姐姐我就可以了!」
說實話,能夠休息一陣子,崔佛等人自然是相當感激的。這幾日的徒步旅行不說,最關鍵的還是羅南傷勢依舊嚴重,若不是他堅持要為芬妮復仇,他們根本不會帶羅南上路。如今既然有一天能好好休息,泰勒也肩負起大哥的責任,與緹娜一起細心地替羅南換藥包紮。
而盧菲娜則坐在篝火旁守夜,火光把她的紅色頭髮照得發亮,有如熊熊燃燒的烈火。因為魔力混亂而難以入眠的崔佛走到她旁邊,默默坐下。
「睡不著嗎?」盧菲娜開朗地問道。
「算是吧……。」
「嗯,雨果那傢伙的確是很強大的魔族,你的緊張我也可以理解。」
雖然那不是他睡不著的原因,不過聊聊天分散注意總是好的。「妳之前說,妳一直都在追殺雨果嗎?」
「是啊,我們跟那頭怪物已經有好幾年的淵源了……。」盧菲娜像是想到了什麼,雙眼陷入沉思當中。「你知道嗎?他頭上那隻角就是被我砍掉的。只不過我們也死了十幾名老練的獵手,只能換到這一點成果……。」
「為什麼這麼執著於他呢?」
「因為他是最容易被逮住的魔族了。」看到崔佛疑惑的眼神,盧菲娜忍不住露出笑容,繼續說道:「雨果是一個沒有耐性的魔族。長年以來,他都負責從奧特格西領,喔不,現在應該叫羅傑斯領了。反正就是負責從那邊運送所謂的『食物』到各個魔族根據地。只不過他這頭怪物根本沒耐性,做不來這麼無聊的工作,所以他三不五時就會像這樣襲擊路過的村莊解悶。」
「『食物』……?」
「人類啊!就是人類。他們在公道市到處買進奴隸,然後四處分發給魔族吃,以免他們衝出來襲擊人類,最後遭到討伐隊剿滅。」
「所以祕法之森有可能是某個魔族的地盤?」
「誰知道呢,如果你們那位朋友提供的情報沒錯的話。」
一陣沉默,盧菲娜將柴火丟進篝火之中,爆出一連串霹霹啪啪的聲響。
「盧菲娜……。」崔佛忍不住好奇心,於是問道:「你們獵魔手為什麼這麼拚命?說到底國家也沒有撥錢給你們,只是為了人類的福祉你們就可以這麼拚命嗎?」
聽到崔佛的疑問,盧菲娜沉思了一會兒,露出淒苦的笑容。
「我跟你講一個很無聊的故事吧。很多年前,在邊境的一個小村莊裡,住著一名女獵人。女獵人有著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她的丈夫是名沒有任何特長的農夫,兒子也只是個毫無夢想的凡人。但是她很喜歡這個家庭,她很珍惜自己能擁有如此平凡無奇的生活。」
說到這裡,盧菲娜頓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
「但在某一天,一名特別無聊的魔族忽然來到他們村莊。魔族把村裡的人都給殺了,女獵人在帶著家人逃難時,也被那名魔族追上。魔族在她面前把她的丈夫跟兒子撕成碎片,而女獵人只能倒在地上裝死,祈禱那名魔族會粗心大意地放過她。還有,祈禱自己有一天能夠復仇。後來,女獵人成功活了下來,但是她滿腦子都是無法原諒自己,她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痛恨自己在那個時候沒有辦法幫上家人的忙。她更痛恨,那名只是因為無聊就來村裡屠殺的魔族。」
「那名女獵人就是……。」
盧菲娜看向崔佛,苦笑著點點頭。
「其實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在獵魔手中,像這樣同病相憐的人還有很多。」
聽完盧菲娜如此沉痛的過去,崔佛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應。果然,仇恨是一種漩渦,會讓所有身處其中的人無法自拔地戰鬥下去。他也不能說盧菲娜有錯,只是總覺得,一個人的人生就這樣被耽擱了,如果是他自己肯定無法想像。
崔佛也是凡人,他一樣有恨意。他對於當年詛咒他的那名魅魔,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但他從來不敢高估自己的實力,他知道自己如果去報仇,最終只會變成魅魔手下亡魂,所以永遠不敢行動。
某種程度上,他很羨慕像盧菲娜這種有行動力的人。
一名獵魔手氣喘吁吁地跑回村莊,來到盧菲娜旁邊。
「盧菲娜,獸人的情報沒錯。教團就在前方紮營,行軍大概兩天的路程可以碰到。」
「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們後天白天展開行動。」
獵魔手點點頭,便找了間房子休息。
「教團?」
「那是我們對幫助魔族的人類的稱呼。你知道千年前的神魔戰爭吧?」
「那不是神話故事嗎?說人類、矮人、獸人、魔族一起對抗神族,最後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故事。」
「嗯,傳說中,在那之後,人類、矮人、獸人因為受到了神族的懲罰,從此變成短命種。而有另外一批人,他們至今依然將魔族當作神明供奉,相信有天魔族重掌瓦爾蘭大陸,人類就可以恢復成長命種。那些人就是所謂的『教團』。不過說到底,教團也只是我們對他們的稱呼而已,他們對外並沒有任何名稱,畢竟是個地下組織。」
「實在難以想像……,都千年前的故事了,還有人如此信仰嗎?」
「人總是需要一個活下去的動力。不要小看他們,教團是一群隨時都能為魔族犧牲性命的人,他們會做出什麼舉動很難說。」
「嗯。」崔佛點點頭,陷入了沉思當中。
他究竟捲入了什麼?原本只是個單純的復仇之旅,沒想到牽扯在其中的人愈來愈多。不只有流浪的魔族,現在甚至有更大的組織出現,盡是些他這輩子從沒聽聞過的消息。
而他竟然要踏入其中。
即便是邊境聞名的行吟者,向來也是絕不捲入跟魔族的戰鬥。自從那名魅魔殺害了他視如親父的老魔法師後,崔佛就極度害怕魔族。
但如今他必須勇敢,不只是為了他自己。
「崔佛……。」
緹娜來到營火旁,輕輕地叫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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