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伊蘭諾畢竟還是名年輕的小女孩,聽見這彷如傳說故事的展開,精神都來了。
「我是一名孤兒,從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誰。打從我有記憶開始,就被一名老魔法師收養,跟著他學習各種魔法。」想起以前的美好時光,崔佛忍不住露出微笑。「其實我對魔法是沒什麼興趣的,但我學得很快,雖然老爺爺不想教我魔法,但每當他在施法時我都在旁邊偷看,慢慢學會了不少魔法。當我向老爺爺展示時,他總是會露出笑容,因此學魔法對我而言是個很快樂的事情。」
「我懂,我學習劍術也是為了讓莉莉露出笑容。」
原來莉莉是伊蘭諾的劍術老師?這倒是能解釋為什麼那兩人都這麼厲害了。不過崔佛還是先專注在自己的故事上,他繼續說道:「那樣快樂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很久,某天,有一名魔族闖了進來。她堅持說爺爺身上有什麼魔法道具,要他盡快交出來。但爺爺不肯,或者是他根本沒有那種道具,於是爺爺就跟那隻魔族打了起來。」
想到當年的那場死鬥,崔佛不禁嘆了口氣。
「那是一場很激烈的戰鬥,我從沒想過平常和藹可親的爺爺竟然有那麼強大的魔力。但那隻魔族也不是普通的對手,雖然被爺爺打得遍體鱗傷,她最終還是刺穿了爺爺的胸膛。這還不夠,她認定爺爺一定把那東西藏在身上,竟然將他開膛破肚。」
伊蘭諾輕輕「啊」了一聲,雙眼充滿著緊張感。
漂亮的女生連呼出的空氣都是香的。
「總之,爺爺被她殺死了,但那似乎還不夠。魔族覺得爺爺把東西藏在我這,於是往我這邊走來,也想對我來一番開腸破肚。這時,是爺爺拯救了我。他把手放在我手上,忽然間我就感受到無比的魔力,我僅僅是施展了一個簡單的火球術,就把那隻魔族的身體燒掉一大半。」
「後來呢?後來呢?」伊蘭諾完全沉浸在崔佛的故事之中。
崔佛望向美麗的少女,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頭髮。伊蘭諾正急著想聽完故事,大概也沒有注意到,就這樣繼續看著崔佛。
「後來……。那個魔族狼狽的逃跑,走之前還嚷嚷著說我這輩子絕對沒有辦法控制好魔力,會永遠為了魔力所苦。妳知道嗎?她說對了。從那之後我覺醒了龐大的魔力,但我永遠都無法控制它。而且,如果我不定時放些大魔法解放魔力的話,反而會被魔力侵蝕。」
崔佛沒有告訴她,或者好好打一砲,或者吃一頓飽也可以解決他的魔力混亂。
「所以你才弄了這場暴風雪……?」
「逆天而行。」崔佛指了指天空的飛雪。「這是我唯一知道,能夠大量解放魔力的方法了。我根本無法好好控制體內的魔力,第一次見面時,妳說我幫獸人逃跑,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因為我根本無法掌握用什麼力道施展魔法。」
「可是……。可是你現在可真的在幫助獸人逃跑啊。」
「我只是在幫助那個人活下去而已。妳看到有人忽然拿刀子衝過來,第一時間不會想怎麼幫助被砍的人嗎?」
「那要看是幫誰吧……。」伊蘭諾嘟囔道。
崔佛不語,一時之間,暴雪中只剩下兩人沉穩的呼吸聲。
軟玉溫香,曖昧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
如果問崔佛一個人何時最誠實,他肯定會回答是在坦誠相見的時候。當肉體彼此碰觸時,原先遙遠的距離一下就被拉近,人們在此刻往往能說出不理智的話語。當然,對他而言也是一樣。他本來並沒有打算對伊蘭諾坦白自己的過往,畢竟兩人再怎麼說還是敵對關係。不過此時氣氛正好,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也是很正常的吧。
伊蘭諾也是如此。有生以來第一次擁抱赤裸的男人,她的心臟跳得飛快,感覺到臉上愈來愈燙。幸好崔佛始終不低頭,否則他肯定會發現的!
「受到詛咒的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很辛苦,尤其是現在。
「行吟者,你難道就沒想過解除詛咒嗎?」
「我試過了啊。我曾經去魔法學院找最有名的解咒者,但他也拿我身上的詛咒沒轍。應該說,他根本找不到我身上哪裡有詛咒。這樣太奇怪了吧?明明我感受到的痛苦是這麼明確。」
「不過這也代表你不是犯人。傳說中天使之淚有能夠解除詛咒的特性,如果天使之淚真的在你身上,你現在早就用掉了。」
呃,這點崔佛倒是沒辦法立刻否定。畢竟他是真的想要私吞天使之淚,用以解除身上該死的詛咒。
不過伊蘭諾將崔佛的沉默視作認同,於是繼續說道:「行吟者,等我們度過這場災難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城主大人?有我幫你做擔保,他肯定不會繼續懷疑你的。」
這的確是不錯的提議。崔佛雖然不知道阿萊爾家是個什麼東西,但從城主對他們的禮遇也知道,肯定不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貴族。如果伊蘭諾願意幫他在城主面前美言幾句,或許他也不用再擔心奧克泰維斯會怎麼對付他了。
可是那樣就要放棄緹娜。
即便相識沒有多久,崔佛也知道了緹娜不是個壞人。她的確是個小偷,也的確做了一些壞事,但她都是為了幫助別人才鋌而走險。這樣的人,難道就活該一輩子過得心驚膽戰,害怕哪天被城主抓走嗎?
「如果我過去的話,妳也能幫那些獸人說點話嗎?」
伊蘭諾深思片刻,最後搖了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吧。先不要說好運城本來就對獸人不友善,那些獸人可是明明白白犯了罪的。如果犯罪之人不能受罰,那這世界的正義又要如何維持?」
是啊,伊蘭諾就是這樣的角色,神聖而又清白的秩序守護者。
不近人情,朝著理想一路前進的少女啊。
「那我不行。我還是想要多少能幫上那些獸人的忙。」
「為什麼這麼執著呢?」
「為什麼啊……。真的要說的話……。」崔佛想了想,露出笑容:「跟我現在幫妳的原因一定是一樣的吧!」
伊蘭諾嘆了口氣,離開了崔佛的懷抱。「謝謝你,我覺得身體暖上了不少。」
兩人裹著毛毯並肩坐著。
雖然距離很近,但又無限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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