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斯要舉辦家宴的事情只在私底下進行,也嚴格禁止外界知悉這一次在非節慶時期舉辦的家宴意義。
外人有所猜測,不過泰弗斯一直很保護自己的家人,對尤朵拉的資訊更是保密到了極點。再加上尤朵拉並沒有改姓,哪怕在學校也只有高層知道尤朵拉背後有人關照,除去真正知悉情況的一、兩人,沒有人知道她是卡利斯家新收養的孩子。
等到家宴那天,謝里爾已經虛弱得只能坐在輪椅上了,可她還是強撐著精神看著美妝師為穿著優雅甜美白色小禮服的小雪貂化妝。
謝里爾想了很多。
之所以由她主持這一次的家宴以及宣告尤朵拉成為泰弗斯的未婚妻一事,未來如果兩人真的沒能走入婚姻,對外也能說這是謝里爾為了確保尤朵拉可以平安長大至成年所採取的方法,泰弗斯無法拒絕母親臨終前的遺言,只能同意婚約,代替母親照顧尤朵拉直到二十二歲。
這總好過讓外人知道自己兒子對一個十四歲的小女生就存在控制欲來得好。那位死於有「悲愴黑天鵝」之稱、影后妮妲莉之手的卡利斯家先祖的事情,直到現在也是讓卡利斯家引以為戒的事情。
在卡利斯家生活的這段時間,尤朵拉氣色也逐漸好了起來,儘管依然略顯清瘦,但好好打扮起來還是讓人忍不住為之驚豔。
謝里爾看著與已故摯友模樣相似、但氣質截然不同的女孩,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心酸與欣慰。
尤朵拉的白髮盤起做了個精緻優雅的造型,髮上點綴許多繽紛色調的裝飾,並戴上了可愛的小禮帽。身上的白色小禮服上頭有許多甜美且色調多變的花朵刺繡,使雅致的小禮服又多了幾分俏皮可愛之感,更貼合她這個年歲的活潑。
謝里爾則穿著十分正式的禮服,就連阿斯特爾也換上一身低調又不失優雅的禮服,兩人一塊看著小雪貂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等化妝完畢,尤朵拉害羞又緊張地走至謝里爾面前時,狼母溫柔地打開腿上放著的華美珠寶盒,取出裡頭丈夫送給她的一條、她十分珍愛的水藍寶石項鍊,戴到女孩的脖子上。
這是卡利斯家的傳統,主母要在女兒訂婚時送出一條自己最為珍愛、由丈夫贈送的項鍊,好象徵著自己的幸福可以延續到女兒身上。
當然,謝里爾也為阿斯特爾準備好了要留給她的項鍊,奈何這個大女兒至今仍無定性,讓她珍藏的項鍊一直沒有送出手的機會,反倒是先為收養的小女兒戴上了項鍊。
尤朵拉很想說這太貴重了,可一想到這是謝里爾對她最深的祝福,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紅著眼眶,聲音軟軟地說了聲「謝謝媽媽」。
謝里爾摸著女孩的小臉,妝點後的女孩更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氣質,格外惹人心疼憐愛。她輕輕嘆道:「可惜媽媽可能撐不到尤朵拉結婚那一天了。尤朵拉,妳一定要幸福……不管妳最後有沒有跟泰弗斯結婚,一定要選一個愛妳、疼愛妳,將妳放在心裡第一位的男人,不要像妳媽媽那樣傻乎乎的被壞男人給騙了。」
「我會的,媽媽。」尤朵拉差點哭出來,忍不住握住女人的手,紅著鼻子說,「媽媽,有妳的祝福,我一定會幸福的。」
謝里爾溫柔地摸了摸小雪貂的腦袋,忍不住促狹地擠眉弄眼,試圖緩和氣氛地道:「其實我覺得我兒子就蠻好的,尤朵拉爭取讓泰弗斯對妳死心踏地吧,把他的心牢牢栓好。」
尤朵拉給謝里爾逗得臉紅,嬌怯怯地回應:「我、我會努力的。」
阿斯特爾在一旁搭腔道:「尤朵拉別怕!姐姐到時候傳授如何把持男人心思的技巧給……好痛!媽妳幹嘛捏我!」
「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別亂教了,信不信妳哥到時候把妳打死呢。」謝里爾沒好氣地說道。
「搞不好哥哥還會感謝我好不好?」阿斯特爾不甘地語出抗議。
三人又笑鬧了會,門外傳來敲門聲,凱瑞蒙在外頭提醒道:「夫人,外面已經準備好了。」
阿斯特爾笑道:「走吧,上戰場了。」
尤朵拉一瞬間緊張了起來。
謝里爾好笑地拍了拍尤朵拉的手:「尤朵拉陪著我就好,到時再跟著泰弗斯。」
阿斯特爾走至謝里爾的輪椅後方負責推輪椅,尤朵拉深吸了口氣,跟在謝里爾身旁一起走了出去。
平常安靜得很的卡利斯宅邸今天顯得比往常熱鬧,在寬敞的大廳處,往常只擺在練琴室的雪白平面鋼琴被移了出來,有一位穿著正裝的雪豹族男性正演奏著緩慢輕柔的音樂。
旁邊兩側的長桌上還有家裡的廚師使出渾身解數製作的各種豐盛自助料理。
穿著各式禮服的卡利斯家男女老少齊聚一堂,泰弗斯熟練地遊走在人群間,與各式各樣的親戚打著招呼。
有人從泰弗斯穿著比往常西裝更正式的燕尾服西裝猜出了什麼,試探地詢問在這種非節日時期舉辦家宴是有什麼重要事情要宣布嗎?難道是泰弗斯有想要結婚的對象,打算正式公布婚約消息了?
泰弗斯也只是微笑地用各種話術與親戚周旋,他已經很習慣這樣的場合了,直到彈奏琴音的雪豹族鋼琴家忽然換了首輕快悠揚的音樂,他才若有所覺地抬頭看向大廳某處。
謝里爾在阿斯特爾與尤朵拉陪同下抵達了宴會的場地,黑狐狸看著比上一次家宴打扮得更加精美可愛的小雪貂,狐狸尾巴忍不住扭了扭,被觀察到他這少有情緒的一名銀狐親戚看個正著。
成熟的銀狐男性一臉訝異,隨即看到家族主母身旁比上一次更嬌豔漂亮的小雪貂女孩時,面露深思。
「抱歉,艾倫叔叔,我們之後再好好聊聊。」
泰弗斯與正在談話的親戚表達了聲歉意,這才結束談話,往母親一行人走去,取代了阿斯特爾的位置將謝里爾推至眾人面前。
謝里爾一個手勢,鋼琴家就收到一旁服務人員的提醒,結束了自己的彈奏,也是站起身來,與眾人一起看著那位氣色比上一次還蒼白的卡利斯夫人。
狼族女人的聲音虛弱但堅定的在寬敞的大廳中響起:「這一次舉辦家宴,除了是想要和大家提前告別以外,也是為了我的兒子泰弗斯與養女尤朵拉的事情……謝謝大家願意前來,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再見到各位了。」
小雪貂嬌怯怯地站在狼母身旁,羞澀又緊張的模樣令她看起來格外嬌美無助,看得泰弗斯都想直接將她攬至懷裡。
黑狐狸在母親說話時,目光一直停佇在小雪貂身上,見她聽著謝里爾的發言,傷心得眼眶蓄起淚水的時候,忍不住將自己心裡的衝動付諸行動。
男人的掌心放在女孩纖細的肩膀上,輕而易舉就將她護衛在懷中。
直到謝里爾的發言最後,正式將尤朵拉以泰弗斯的未婚妻身分介紹給大家時,女孩還是忍不住因為謝里爾媽媽對她的照顧與安排,小聲地哭了出來。
謝里爾取出手帕給女孩擦去臉上的淚珠,溫柔地道:「好孩子,妳一定要幸福,也一定會幸福的。」
說完,她輕輕地在女孩額上落下親吻,隨後也分別在泰弗斯與阿斯特爾額上落下親吻。
那是母親能給予自己的孩子最後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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