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希望最好快點,我已經閒得快發霉了。」維昂吃了口雞腿說。
「這空閒的時間不是很好嗎?多多了解這裡。」羅伊文說。
維昂搖頭,然後吐出骨頭,「我不需要多了解這,我們自然會在做中學。」
雖然三餐永遠都是這樣清淡,但是在金字塔周圍的樓層中,還是有酒吧和一些食堂,而且市集就位於外圍堡壘,他們說這些店家的人員都是之前在安魯巴達混亂時的無業遊民,如今解放陣線取得政權,泰倫.德瑞利恩元首便下令讓他們陸續進入金字塔,作為彌補缺工的勞動力,這也讓國家在艱難的時刻維持住了發展。
吃完午餐以後,羅伊文看了眼手錶,這是一個他最近才養成的習慣,事實上在這之前,生活中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羅伊文無時無刻去注意時間的。這塊錶是金字塔統一配發,他們要求每個人在起床時就得戴上,好及時掌握自己的生活作息。
「怎麼?要去陪你的女友嗎?」維昂喝了口湯問道。
羅伊文點點頭,「要為伊維爾準備上學的用具。」
「你直接說女兒就成啦。」維昂說,然後又喝了一口,「這女人你喜歡啊?這金字塔我可逛的比你多,這裡多的是那種嬌小貼心的女孩在等你哩。男人不都該找這種女人嗎?」
羅伊文早就習慣維昂這樣的說話方式,於是並沒有感到受冒犯,「那或許我不是那種男人啦。」
維昂輕笑幾聲,然後開始吃蘋果,「啊,那趕緊滾吧,免得她生氣。」
羅伊文將餐盤遞給工作人員,然後在離開以前又吞了一粒止痛藥。飯廳外面仍然是一片沙色,走道兩側的牆壁平坦的跟用刀子切割出來的一樣,就連休息處都是直接從牆壁裡開鑿出來的長方形空間。金字塔內部空間雖然複雜,但好在他們有為外人準備地圖及告示牌,這些提示幾乎在每個區域都可以被找到,以便讓一個完全沒去過外圍堡壘的羅伊文最終都還是能找到位置。
交誼廳是這座小堡壘的中心區域,中間是一座圓形的小池塘,生長在池塘中央的小樹可以接收到來自烈日的光芒。玟希雅還有伊維爾兩人就坐在旁邊,與陽光的地盤隔了一點距離。母子倆身穿土紅色的長袍,搭配深褐色的粗布腰帶,它讓整體不至於太鬆垮、沒精神。
「別坐那!會燙死你!」就在羅伊文要坐下前,伊維爾立刻指道。
「相信她,我是第一位受害者。」玟希雅對他說。
「那我也應該要一起承受對吧?」羅伊文說,然後伸手輕點了點石椅,「哇靠!還是算了。」
玟希雅笑了,然後盯著他的左肩,「還痛嗎?」
「偶爾,」羅伊文回答,「但不影響今天的行程。」
「被子彈打到一定很痛。」伊維爾說,自己也摸了摸肩膀。
「不痛那還得了。」羅伊文回答,然後擺了個微笑。畢竟那些都是用來殺人的,殺不死人還叫做武器嗎?
「反正你今天動作輕點啊。」玟希雅不好意思地抿著嘴,好像這傷是她弄的一樣。她拉起口罩,「將你的拉薩勒戴上吧,我覺得室內的空氣也彌漫一堆細沙。」
「當然。」羅伊文說,然後將一直掛在自己下巴下的口罩拉上。
「學校的制服通常都長怎樣?」伊維爾在戴上口罩的同時問道。
「每個學校都不同,但你們這裡應該不至於是襯衫黑皮鞋吧?」羅伊文回答。
「我也好想趕快看到,」玟希雅的期待幾乎和女兒一樣,乍看之下她們根本不是母女,而是姊妹,「我感覺跟長袍拖不了關係。」
「我不喜歡長袍,」伊維爾拉了拉她的衣服,「好不方便。」
他們從一處出口離開,來到外頭的長廊,雖然這裡仍然在堡壘裡頭,但由於沒有戰爭,寬敞的走廊被各個店家的店鋪佔據,從這裡看過去是五顏六色的一條街,與剛才在金字塔內那極簡、粗獷主義的風格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們一路走走停停,這裡有賣各種安魯巴達的小吃,像是蠍子、石鼻獸肉(據說那硬得像石頭),甚至還有人叫賣地龍肉。
「龍肉能吃嗎?」伊維爾突然說。
「聽別人說很難嚼。」羅伊文這時回答,然後補了一句:「妳說這麼大聲是想讓大家都聽見呀?」伊維爾聽了笑嘻嘻地點頭。
市集裡除了吃的以外還有其他生活用品,有的羅伊文不只沒見過,甚至壓根就沒聽過。老闆帶著手套,來到大街上舉著一顆外型像水晶的藍色石頭,然後大聲說這顆石頭可以讓周圍的環境變冷,他們管這顆石頭叫做冰石,說是來自岩洞深處。他那句能讓環境變冷倒是真的,因為當三人從他身邊經過時,羅伊文便感覺到一股寒風。
「願全神指引你。買一顆吧?消消暑。這樣大小的一顆只要三十太陽幣。」當羅伊文與老闆對視到時,他立刻湊過來,「好多人都想搶呀!這最初被用於幫機械降溫。」
如果大家在搶,就不需要你在這賣了。羅伊文心想,但是還是很禮貌地說:「等我回來就來看看,不然我拿在手上估計不到五分鐘就凍死了。」
老闆被羅伊文誇張的回答逗笑,「你普丹人呀?」老闆笑了笑後問,三人則點點頭,「真是辛苦啦,不過在這裡你們會過得很好,利賽亞可待我們不薄啊。」
「利賽亞?」玟希雅重複。
「意思是『救世主』。」羅伊文小聲解釋。
「你知道在他統一這裡以前,我們沒有人的生活是好過的。」老闆說道,「他比前面那幾個政客好多了,懂得理解百姓所希望的。」說完點點頭,「我們當初選擇開門投降是正確的。」
「原來啊。」玟希雅友善地說。
隨後老闆估計是知道他們不會買,於是也沒有再打擾三人,而是轉移目標至他們身後的那一群路人,羅伊文認出他們是薩達特的學生,同時也發現這裡的人在看見士兵時絲毫不會避開,反而是像其他客人一樣湊過去推銷自己的商品。如果在普丹就不同,戒士會懷疑你是詐騙的,不然就是想分散他們的注意好幫助同夥。羅伊文猜想。
三人繼續逛街,視線在店家的各個商品上短暫停留,看看他們的各種小吃還有小玩具,在以前,羅伊文會將右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雙眼隨妻子指向的地方看去,那是很好的時光,好到羅伊文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重拾舊習。一時間他還擔心玟希雅會拒絕,會因為他這個舉動而覺得他很噁心。但最後後者沒有反應,似乎將他的行為視為理所當然,更讓他驚訝的是,她過不久也伸手勾住搭在她肩膀的手指。見狀羅伊文難忍地露出微笑,只是他撇開頭,假裝在注意那些擺在櫥窗上的拉薩勒面具。
他們順著主要道路一直往下走,到最後感受到一股熱氣,他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堡壘。與伊斯塔林城市相連的是一座石橋,在石橋下則是崎嶇的山谷。人們已經在橋上建立市集,當地人管這裡叫「橋鎮」,它將堡壘內的市集與城市市集相連。橋上除了攤販以外,還有各種室內餐廳、服飾店及圖書館,有的建築甚至高達三層樓,這讓走在這裡的三人都好奇這座橋為何沒有垮掉。
「就在那,羅雅說的。」玟希雅突然指道,然後又朝羅伊文動動肩膀,「伊維爾的老師,她前幾天還來過。」
「教什麼的?」羅伊文問。同時也看向她指的方向,雖然市集人很多,但要找到櫥窗以及裡面展示的各種長袍其實不難,當然還包跨店名,叫做「伊斯塔林傳統長袍」其下方還寫有學校制服、烏拉姆等等字樣。
「魔法史。」玟希雅帶有期待的口吻說,「你似乎也很喜歡歷史呀。」
「那也是空閒的時候才看啊。」羅伊文回道。
玟希雅微笑,「學者的休閒呀?真酷。」
三人擠過人流,玟希雅推開了店門,當鈴鐺被觸動,一位身穿沙色長袍的安魯巴達男孩便立刻跑來。
「願全神指引你。請問需要推薦嗎?還是要來拿訂製好的衣服?」男孩朝三人用安魯巴達獨特的手勢行禮──在敬禮的同時用四指先輕觸心臟,隨後一路往上至額頭。
「我要來量身,巴拉爾巴的學生。」伊維爾主動說。
男孩看了女孩一眼,但最後視線仍然回到羅伊文與玟希雅身上,「那請問父母有攜帶證明嗎?學校一般會開證明。」
「那,在這。」玟希雅就在男孩說完話以後便遞上。
男孩雙手接過紙條,在上面看了看,「好的,請稍等。」他又微微鞠躬,然後便轉身離去。
「好像在服務皇帝一樣。」伊維爾見狀又說。
玟希雅笑了幾聲,「媽媽跟妳講啊,善於表達是很好,但是去了學校最好要看人臉色啊。」
「哪有什麼關係呀。」伊維爾聳聳肩說。
「喔,妳會發現有關係的。」羅伊文笑道。
在等待的過程中,羅伊文開始注意起周圍的長袍,店家內部有各個夾層用來擺放服飾,它們有各種花樣,有的看起來行動方便;也有的是用於重要會議;甚至還有非常複雜華麗的。據說每種長袍對安魯巴達人來說都代表著不同場合,這些也是羅伊文在那些空閒時間中學到的。
三分鐘過去,一位較為年長的女士走了過來,她穿著簡單,一件沙色的上身斗篷,斗篷底下是白色襯衫搭配著土色的修身長褲,此外她還有一雙深褐色的皮靴,它們在店內的地板不斷踏出清脆的聲響。
「我也想要這雙靴子。」伊維爾見狀又說,這可嚇了玟希雅一跳。
「你們學校的會比我的好。」女士和善地說,「所以,看來是妳要準備進入小社會了是吧?」
「什麼小社會?」伊維爾問。
「學校呀,那是小社會。」女士說。
「為何是小社會?」伊維爾又問。
「人與人的相處,只要人一多就會形成這種小型社會,這是我們這裡這樣稱的。」女士友善地解釋,「三位好,我叫伊尤姆,量身的部分可以交給我沒關係。」
「麻煩了。」玟希雅回答。
伊尤姆友善地點點頭,然後拍了拍大腿,看向伊維爾,「我們不如先從頭巾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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