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突然想到剛才士兵的說話:「我想警告各位,雖然我們不會像對付叛亂份子那樣把人吊死在大街上,但最好別以為我們什麼事都不會做!」對方的聲音彷彿在他耳邊迴繞,就像是每天早上都會聽到的那樣真實而且清楚。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9GIjsUc8a
「他們完全沒清理過這裡嗎?」派克見狀問道。
「不然要你們在這裡幹嘛?聊天嗎?」一位西斯曼士兵以一口超級明顯甚至有些可笑的西斯曼口音說,就搶在柯雷爾正要回答以前。
一位俘虜這時跑了過來,踢開了腳邊的幾塊碎磚頭,在士兵面前彎著腰,「報告,這似乎有點……危險,我們能否有工具?」他看了看地上的磚頭塊說。
看來有些人已經下跪了。柯雷爾心裡唸道,但他不怪這個人,畢竟大家都各自有活命的辦法。
他的舉動就連士兵都感到訝異,「站直,我又沒有怎樣。」他將黑色的衝鋒搶擺到身後,然後舉起木棍指了指郵局旁邊的空地,那裡是一座小營地,「那邊有……鋼盔,還有……啊幹,手套啦,手套還有鏟子,去拿。」
「啊,了解了,謝謝。」俘虜仍然微微鞠躬。
派克走到柯雷爾身旁,他也和柯雷爾有一樣的想法,「他演奴隸還蠻上進的嘛。」
「這表示我們得加把勁。」柯雷爾回答。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F8BCkm55P
他們在營地裡拿到了一副髒手套、鏟子、推車還有……鋼盔,普丹軍隊的鋼盔,而且上面甚至還沾有塵土,這些一看就知道是從死者身上拿下來的。看著大家拿在手上時的那股不自在,有些人甚至流露出……恐懼,想必他們也有相同的想法。但毫不猶豫地將它戴上的人也是有的,剛剛那位扮演奴隸的人就是其中一位。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LXTCRrU00
「幹嘛不戴?」剛才那位士兵突然出現在米朗身旁,嚇得他再度低下頭。
「報……我……」米朗哼出聲,接著柯雷爾只看到他嘴巴在動,眼睛不斷盯著手上的鋼盔。
「你說啥?」士兵向前傾,然後突然出手拍了拍米朗的肩膀,但對他來說似乎力道過大,震的米朗眼鏡歪到一邊,「哎呀,挺胸!你說啥?」
「報告,能否問這些鋼盔是哪來的?」柯雷爾舉起鋼盔開口,這人看起來不會打人。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士兵不自在地調整了他掛在身後的衝鋒槍,他的表情讓柯雷爾發覺他理解這問題的真正意思,「你們……不戴到時候被那個什麼砸到怎麼辦?」他問。
「報告,可是我們的信仰告訴我們不能……穿戴死人的東西。」派克這時說。士兵咬了咬嘴唇,一瞬間好像做錯事一樣。
「這是國防軍的鋼盔。」一位安全員女孩說,柯雷爾這時才發覺原來那位楊州女孩一直站在他們身旁,「普丹的國防軍人在投降後上繳的,他們沒死,我們只是沒有洗而已。」
這時遠處一位西斯曼士兵突然大吼,這讓他們身旁那位士兵有些慌張,「哎,快給我戴上,全部戴上!然後趕緊工作去!」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q8JtEQ8pg
但他們最後還是各自將頭盔先洗乾淨才戴上,有些人甚至還趁沒人發現的時候對頭盔說話,說一些像是抱歉、借我戴戴之類的,就連柯雷爾還有派克到最後都照做,只是前者不是出於信仰,事實上信仰在他心中好像沒有其他人那樣強烈。柯雷爾本身不怎麼去教堂,也不會像某些人那樣,配戴太陽教的項鍊,更不會在遇到事情時向神求助,如果神真的存在,如果祂們愛人,那為什麼祂要放任人類互相殘殺?他看著那些在對鋼盔說話的人時心想,如果祂們真的存在,那為什麼祂們從來都不聽我的禱告?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R9KttLgOg
最後還是得靠自己,神只是謊言,一點也不可靠。柯雷爾早就知道這個道理。
「你剛剛有聽到嗎?」在他們戴上頭盔,拿起鏟子朝著碎石區走去時,派克在他身旁說,在柯雷爾轉向他時又繼續說:「她說『普丹國防軍』。」
「怎麼了嗎?」柯雷爾問。
派克聳聳肩,「我不知道,但我們好像很久都沒聽過他們那群人這樣稱呼我們,他們不都叫我們『俘虜』嗎?」
「那也不代表什麼。」柯雷爾簡短地回應。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S9VEEGPT3
兩人看向那位女孩,原本那位西斯曼士兵現在正跟女孩聊天,身旁還有另外一位黑頭髮的安全員男孩。那只是一個稱呼。柯雷爾心想,根本不代表什麼。他拍了拍派克,暗示他現在應該做點更……實際的事情。於是他們開始將成堆的碎塊移到一旁,為這裡清出道路,這花了他們不少時間和力氣。在這些磚塊底下是一處處的坑坑巴巴,他們甚至在午餐休息過後開始陸續發現早已腐爛的屍體,這些屍體有的是家寵,但也有軍人和百姓,每當他們發現西斯曼軍人的遺體時,那些監督工作的治安人員就會揮揮手,讓他們自己的收屍隊上前處理,至於普丹軍人或百姓的遺體,他們則會交給安全員,剩下的動物屍體則交給俘虜處理,包含柯雷爾在內等十幾人就要負責將這些家寵還有誤闖的野生動物屍體運到不遠處的森林,將牠們就地掩埋,彷彿在抹去牠們存在的證據一般。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0Mfjo9uVN
「我之前還養過一隻貓。」米朗將鏟子無力地插進土裡時說。
「嗯,然後呢?」派克喘著氣,「那隻貓叫啥名?」
「鼠賊。」米朗說,「是一隻黑色的貓。」
「鼠賊?這啥爛名?牠會抓老鼠嗎?」派克問。
「不會,但當時我們家都希望牠會。我們家那時候很多老鼠,每天晚上都會聽見牠們在閣樓亂跑亂叫,偶而還會咬電線。」米朗回答。
「我養過烏鴉。」柯雷爾隨口說,純粹是覺得無聊,他根本什麼動物都沒養過,「在我小時候的時候。」
「烏鴉,幹嘛?送信用的嗎?」派克帶著笑意問。
「說不定牠真的會。」柯雷爾聳聳肩。
「烏鴉都說是不吉利的,為何要養?」米朗這時仍然認真地說。
「對我來說很吉利。」柯雷爾說,但他沒有打算將自己的事情說出來,「但牠有一次往外飛就沒再回來了。」
「遲早的,這些動物最終都是要往外飛。」派克最後說。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ReRlnP6FL
等到他們挖出空間,三人便開始將不管是家犬還是家貓和其它野生動物的屍體一一拋進洞裡,在這之後他們則將挖開的土再度填回去,把動物屍體徹底掩埋。當那象徵休息時間的哨子被吹響,柯雷爾等人在這裡的埋葬工作也已經完成,他們坐上血跡還未被清理乾淨的貨車,一路回到白天時的工作地點。營地裡的俘虜每個都一個樣,全身都是汗水、衣服滿是泥濘還有塵土,有些人甚至還有不少傷,有可能是在工作時受的也有可能是被打的。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ufZrEewYW
這裡的安全員也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冷掉的晚餐,這對於已經累一整天的人來說完全不是問題。柯雷爾與同伴手拿餐盤,幾乎是每見到一樣食物就拿一點,無視每一位安全員在他們經過時都會因為嗅到屍臭而皺眉。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mhPICUQBG
他們的晚餐伴隨著哭聲,因為今天白天挖到的屍體被擺放在街道旁,治安隊透過廣播通知了許多人前來辨認自己失聯的家屬,他們在這裡走來走去,在跑完一輪都未找到自己親人屍體的人一般有兩種情況,第一個當然就是鬆一口氣,第二個則更像是希望死了至少能見到屍體。除了他們,還有跪在一旁痛哭的家屬以及在一旁看戲的路人,新聞記者當然也擠過來了,對此餐桌上有人說他們是受西斯曼政府通知的,好讓大家知道治安軍很在乎百姓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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