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她在這座自己熟悉的像是自家一樣的城堡閒晃,黎明堡被分為三個部分,其中最大座的便是「王座廳」,它面對著整個阿克隆市,該建築有九層樓高,而且內部又分為不同區域,其屋頂上還有無數細小的防爬尖刺,它們與屋頂是相同的暗色系,這因此形成了南方特有的建築風格,其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南方龍爬到上頭。而格里塔目前所在──包含他們工作人員的寢室在內──的位置叫「僕人公會」,這座小城堡有七層樓高,從二樓開始就都是侍者寢室。至於第三座便是最高的,它被稱作「戰士之塔」,光聽名字便知道那就是守備隊的寢室,以兩座高聳的塔樓為主體,最高的那棟塔樓上還有一座警鐘。格里塔沒上去過那裡,她甚至連戰士之塔都很少進去,但她聽說那座警鐘已經被拆掉了,上次敲響的時候就是在獨立戰爭時期,也就是格雷斯丁反抗普丹的叛亂行動。
這三個區域中間相隔著一座草場,雖然大,但它在這裡只做為人員要前往其他區域的必經區域,有時候大家都希望這草場可以小一點。除此之外戰士之塔和王座廳之間還有許多地下密道,具體在哪格里塔並不清楚,她只知道這些密道作為當黎明堡被敵軍攻陷以後,在這裡的守備隊可以立刻從這裡轉移議會人員至相對安全的地方。格里塔就知道這麼多,畢竟她只是個侍者,她無權過問這些事。
她來到草場,踩著泥巴路,趁著雨停的這一小段時間從這欣賞著一整片的阿克隆,這座城市到處都是鐘塔,其目的不是像其他地區那樣,會在整點敲響,可能有幾座是,但以格里塔對這座城市的了解,這些塔樓多用於戰爭,一旦敵人入侵,阿克隆全城就會響起警鐘,那聲音和一般的鐘樓不同,根據課本上的描述,它聽上去更加……悽慘、更加讓人感到恐懼。
到了中午,格里塔與剛從寢室走出來的艾薇兒在走道上碰面,她也穿著代表侍者的橄欖綠套裝,而她的頭髮是如火焰一般的橘紅色鬈髮,搭配她琥珀色的眼睛。兩人在用完午餐,艾薇兒便拉著她往王座廳的方向走去,無聊的工作如果有個好友作伴總是不錯。兩人來到王座廳的接收處,這裡的工作內容格里塔自然都很清楚也很熟練,就是替議長檢查信件內容。這些信件一般被分為兩大類,有些是百姓寄來的,內容範圍很廣,從他們的一些建言、感謝到辱罵都有。另外一類則來自其他轄地或本轄地的官員,內容就需要侍者仔細詳閱了,因為裡面包含外賓來訪、會議還有各大宣傳活動的時間,當然也少不了國際事件。
「今天晚上就有一場,」艾薇兒讀完這封後說,然後笑嘻嘻地拿起信封,「妳的徽章到現在都沒發光,應該就是要留到晚上囉。」
「哼,奈倫是沒午餐我是沒晚餐。」格里塔挖苦地說,但事實上有一餐沒一餐對她來說實在太正常了。
艾薇兒輕笑,「那妳現在就去吃呀。」
格里塔搖搖頭,「我陪妳啊。怎樣?我夠好了吧?」
「真好呀!」艾薇兒笑道,然後裝了個期待的表情,「搞不好在這次會議後,妳可以獲准放個長假哩!」
「想真美。」格里塔哼了一聲說。就在這時候,格里塔的視線被一道黃色光芒吸引,就來自她斗篷上的徽章。
艾薇兒注意到格里塔伸手摸了摸徽章,於是開口:「看吧,看我算的多準。我一個人可以──」緊接著她的徽章也發光了,「什麼?我都還沒用完耶。」
「叫別人來用。」格里塔站起身。
「我怎麼叫?算了,我就直接放給它爛。」艾薇兒笑著說,然後將信收回分類箱。
兩人離開王座廳,走過複雜的走廊,然後又穿過草場,現在天空已再度下起綿綿細雨,黎明堡也漸漸被霧氣圍繞,在灰白色的天空裡形成一座座黑影。在他們進入僕人公會以前,兩人不忘在門口旁的水池輕踩幾下,把鞋底的泥巴給清理乾淨,然後才把鞋底擦乾。這也和別徽章一樣重要,如果你忘記就這樣直接踩進來,不只上司會找你,就連清潔員也會怒氣沖沖地對你大吼大叫,這些可是格里塔和艾薇兒兩人的共同回憶。
他們要前往的指揮處就位於僕人公會的塔樓,那是一座圓形大廳,內部裝潢華麗,但是這些藝術對於工作人員來說沒有多少意義。大廳內部到處都是打字機的聲音,走在這裡還要小心從頭上飛過的紙飛機,在凡人世界,紙飛機可能是一個好玩的東西,但在這裡,它是傳遞訊息的主要工具,因此惡意將它攔截下來的後果也是很嚴重的。
大廳中央是一座圓形涼亭,櫃檯上佔有五位服裝與侍者相同的派遣官,只是他們的斗篷是如雪一般的多曼白。這些派遣官負責指派和管理侍者的所有工作,全都在那個發光的木板上進行。戰士之塔自然也有他們的指揮處。
「巴瑞安,你故意的吧?我信都還沒讀完。」艾薇兒走到其中一位有著大鼻子的黑髮男子面前。
「那個工作無聊死了,給妳們派一個有挑戰性的還怪我?」巴瑞安微微笑道,然後伸手接下一架朝他飛來的紙飛機。他在看紙條的同時揮揮手,「我已經派其他人去處理信的事了。妳們現在去領口令,然後趕快去準備會議。」
大廳右側有一面掛滿複雜透明水管的區域,許多等待任務指派的侍者都在這裡,領取屬於他們這次任務的秘密口令。由於在這裡的工作很多都涉及國家機密,因此即便是一位普通的清潔員,他們進出任何會議室前都得領取口令紙。兩人在這裡等了一分多鐘,看著無數白色紙張在裡面快速穿梭,只要一有紙張噴出來,派遣官就會上前取出,然後念出上面的名字。
「格里塔.門溫和艾薇兒.塔貝恩。」一位白頭髮的年老派遣官叫道。
在兩位侍者上前的同時,周圍的人也自動為她們讓出一條路。這裡並不需要排隊,侍者通常都會待在一旁等待自己的名字被叫到,然後上前領取口令,當然,口令也不是在哪裡都可以看的。格里塔與艾薇兒在領取到紙條後便來到沒有人的地方,後者在打開紙條後便睜大雙眼,而格里塔也忍不住輕笑一聲,因為這是她們見過最長的口令,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信息就好像是某種裝置的使用說明。
「這啥鬼?」艾薇兒開口。
「趕緊背囉,沒時間啦。」格里塔瞄了眼時鐘後說。重要的會議?
他們的口令是一家人出遊的行程,他們去了水樂園、吃了冰淇淋然後晚上還去逛海邊夜市,他還在那裡買了個小雞玩偶。應該在海斯廷。看到「海邊夜市」時,格里塔心裡猜想,有時沒有出現在紙條上的信息也會變成口令,像是她看見海邊夜市時就第一個聯想到海斯廷、看見白色巨塔就會聯想到普丹的尼斯城。等到她們背完口令以後,兩人將紙條放進火盆裡確保它們化為灰燼,然後才動身前往王座廳。外頭這時已經下起大雨,在她們經過草場看向阿克隆時,整座城市幾乎都是一點一點各種顏色的光點,其餘的就被霧氣遮蓋,上午還可以看見的那幾座鐘塔更是完全被迷霧吃掉,只剩下一座座深灰色的模糊黑影,這讓阿克隆有股神秘的朦朧美。
離六點還有三分鐘,格里塔與艾薇兒就位於王座廳的派遣處,等待長官出現,然而這一等就是十幾分鐘,平常遲到一分鐘對侍者來講就如同死刑,這下兩人的心情已經不像早時那樣輕鬆樂觀,艾薇兒則在這時提議回到派遣官那問個清楚。
「但會被罵。」格里塔在艾薇兒出發前提醒。
她自然知道,「被罵就被罵唄。」
然而就在這時,一位身穿米色軍服的戒士出現在他們眼前,該戒士的眼神冰冷、五官剛硬的像是由石頭雕刻出來。艾薇兒見狀便低下頭站到一邊,以為是自己擋到對方的路。
然而戒士停在兩人面前,「格里塔.門溫、艾薇兒.塔貝恩。」
「是,我是格里塔,」格里塔右手握拳,放到左肩膀行戒士禮,艾薇兒當然也緊隨其後。
對方回禮,在艾薇兒開口前說:「你們的任務結束了,現在請跟我走。」
「不好意思,任務結束了是什麼意思?」艾薇兒問道,但戒士只是停頓一下,隨後繼續往回走。
顯然她們沒那時間搞清楚狀況,兩人動動腳步,一路跟著戒士穿過走廊,順著階梯回到一樓、走出王座廳,然後為了躲雨而在草場上不斷左轉右轉。格里塔很快便發現自己正往戰士之塔前進,她們平常可不會去那裡,至少侍者平常不會去。三人在進入戰士之塔以前在水池採了幾下,然後在門口掏出魔杖對自己一揮,Asonde Laeo。魔杖尖端閃了一下並發出口哨聲,許多水珠從斗篷中被抽出,斗篷當然也隨之起舞。
「你們昨天去哪?」戒士在兩人也處裡完身上的水珠後問。格里塔發現這位戒士的眼睛也如石頭一樣冰冷,是那種像是沒了顏色的灰色眼珠。
「水樂園。」格里塔答道。
接著他看向艾薇兒,「晚上也不在嗎?」
「我們晚上去逛海邊夜市。」艾薇兒回答。
「跟誰?」他又問。
由於他的灰色眼珠輪流在兩人身上停留,於是這次她們同時回答,「跟我媽,還有我哥哥,我們的晚餐也在那邊吃的,是間楊州料理餐廳。」
「會議地點改了。我是奧拉登.瓦格納,格雷斯丁首席騎士團。跟我來。」奧拉登戒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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