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克朗克斯又從東邊發起進攻了,」在安靜一段時間後,三普再度開口,「他們的攻擊似乎很有效,有人說他們正在逼近首都。」
難怪。奧爾頓心想,「所以我們才沒有物資。」
三普點點頭,「他們要先救近火。除此之外路丹也在集結軍隊,我聽帕萊普德說的。」
我看書上講的。同樣的語氣也時常出自丹尼爾口中。奧爾頓嘆了口氣,吐出大量白霧,「從一個敵人變成三個,而我們的盟友仍然還是一個。」
「盟友?我覺得那稱不上盟友,從開戰到現在,他們只管給我們武器。我個人是這樣認為的,不管武器多先進,戰爭最後還不是得由人來打?而我們現在哪來這麼多人啊?」三普抱怨,嘴裡不斷吐出白霧,「真的好險我們是戒士,有個結束的日子可以期待,不然要一直待在這裡我一定會發瘋。」
奧爾頓完全同意三普說的,他甚至都不敢想像仍然在基地裡駐守的普丹軍,他們的戰爭幾乎看不見盡頭,而現在物資又很吃緊,連個保暖衣物都生不出來,只能在自己身上不斷添加東西,連毛毯都是輪流使用。讓人擔心的消息還在後頭,他聽瓦爾森說今年會是一個寒冬,如果戰事再繼續拖延,只怕他們到時候還得面對冰風暴。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等到三普認出那棵眼熟的衛兵樹後,他們便按照先前訓練的那樣,躲到一處草叢堆裡,然後三普才拿出那份山林地圖。接下來才是考驗的開始,因為他們要走的路會越來越複雜,下雪後更是如此,中央山脈的山路一直以來都是登山客的挑戰項目,而奧爾頓又不愛爬山。
「跟上次一樣吧,我們先直直走,越過巨石陣之後找到廣場,然後再看要怎麼過去,那裡的狀況現在不好說。」最後三普提議,然後將地圖摺好,收進包包裡。
廣場離這裡不遠,這是根據奧爾頓在這裡巡邏過幾次而得來的經驗,只是問題在於要怎麼過去,還有在去往廣場的路上會遇到什麼。行走在這複雜的地形中,奧爾頓時常懷疑這裡是否有樹精出沒,這些長得像樹的生物不至於會去攻擊人類,但是牠們會不定時移動,這聽起來或許不構成威脅,然而對於很常在森林裡迷路的人來說,多一棵樹或少一棵樹都有可能讓人認錯路。
兩位士兵手握步槍,原本輕鬆的氣氛早在他們正式進入森林以後就隨之消失了。雖然他們距離基地還是很近,但是這裡仍然是戰區,他們必須仔細聆聽林中的聲音,因為眼睛在迷霧中幾乎等於沒用,而且不管任務是不是今天結束、不管他們是不是巫師,現在,此時此刻,只要代表國民兵的共和藍繡章仍然在他們手上、只要他們還在這,那他們就是普丹國防軍的一員;他們隨時可能在此喪命。
地圖上所標示的巨石陣隨著他們的靠近便慢慢從迷霧中顯形,那只是一塊巨大岩石,岩石之下是一處疑似動物開鑿出來的凹洞,此外就沒什麼特別的。他們倆人在這裡稍作休息,蹲守在巨石底下討論接下來的路線。在這之後他們會先經過一條小溪,然後要繼續往上爬,到這裡還不算完,但至少最麻煩的部分已經過去,而他們只需要在走半個小時就能抵達所謂的廣場。
出於習慣,奧爾頓在出發以前仍然提議要施展回影咒或著是偵測咒,用來確保在他們抵達這裡以前,沒有人埋伏在此地。
「那好,我施偵測。」三普仍然搶得很快,選擇最簡單的咒語。
「Amorium Mentio」奧爾頓手握魔杖,在空中揮出一個大圓,腦海裡則不斷思考著關於這片土地的所有記憶。
回影咒不是一個簡單的咒語,在沒有回影粉末輔助的情況下更是如此,施咒者必須承受記憶所帶來的影響,即便是不好的記憶也得一起承受。除此之外在腦袋一下子被塞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後,奧爾頓馬上就感到一陣微微的暈眩。好在咒語成功了,他看見自己手握的魔杖噴射出某種黑色的氣體,像是章魚在海裡噴出墨汁。這景象讓奧爾頓立刻感到不安,根據他對這咒語幾乎可以說是親兄弟般的了解,黑霧越多意味著這段時間的變化越多。兩人看著黑霧朝著一條小徑飄去,如黑靈一般在那裡緩慢重組。是人。當它們重組到一半,奧爾頓就猜到了,而當它們組合完畢後,他更能從鋼盔形狀辨認出那是西斯曼軍人。
這麼近……他們從基地出來後一路走來才過多久?不到一個小時吧?
「我們應該回去嗎?」三普這時問,他已經抽出魔杖呈戰鬥姿勢,眼睛開始在四處偵查。
「應該,回去吧,跟我回去。」一個聲音突然說,把兩人嚇得幾乎是跳了起來,不知道該拿槍還是拿魔杖。
只見前方,也就是兩棵樹中間的空地出現一陣扭曲,緊接著迷霧便吐出一位身穿極地迷彩的西斯曼軍人,對方手握魔杖,口鼻雖然被面罩遮住,但眼睛卻傳達著笑意。
「我們原本還想繼續尾隨你們哩。」萊健注意到這人說話絲毫沒有西斯曼口音。
與此同時另一位西斯曼軍人也解除了換身咒,對兩人行戒士禮,「西斯曼魔法政府的別動隊,奉命帶你們回北境。」他以一口誇張的西斯曼口音說,然後和隊友發出豬一般的笑聲。
「北境現在不是人待的。」三普說。
「你們也不再是人了。」對方微笑。
奧爾頓冷的發抖,「所以現在連西斯曼人都要扮了?」
「我沒意見,」士兵聳聳肩,然後看了眼自己這身服裝,「西斯曼的軍服比較好看,你們同意嗎?好啦,我很高興通知你們任務結束了,該走啦。」
第一位現身的戒士蹲了下來,在他們周圍畫出一個不完美的圓形陣,然後又撒上粉末。另外一位則將一塊長形符石拿了出來,一面解釋現在議會的狀況一面等待隊友完成咒語。看著這一切的奧爾頓頓時覺得這是一個多麼好笑的場面,心想如果這時有個外人經過會怎樣,看見兩國士兵站在一塊,一個研究石頭另一個則在雪地上畫圖。
「所以呢,你們去完醫院就得立刻回到議會,這是現在的命令,」拿石頭的戒士對他們說,「去到醫院後我會報告你們的行蹤。」
「整個國家都戒嚴囉?」三普問。
對方點頭,「那是當然,議長任命瓦倫特戒士作為臨時指揮,他一進辦公室就直接下達戒嚴令。」
「這麼刺激的嗎?」三普笑出聲。
「哼,你還笑得出來,」士兵回答,「加強警備和巡邏,光是這些就可以把你們給搞死。」
「那幸好我們有長假。」奧爾頓微笑。
「對啊,長假之後還是得接受審判。」士兵微笑,就像是自己受苦也得拉好朋友下水。「隱跡咒下好沒?」
「早就他媽好了,在等你們。」畫圖的士兵站起身。
「趕緊閃吧,我他媽都要變冰棒了。」三普說。
三普和奧爾頓抓住西斯曼士兵的手,緊接著便感受到來自士兵的拉扯,他們四人就這樣被他手上的符石吸了進去,那熟悉的感受便是身體被拆解成多個部分,然後再塞進一個狹小的通道。奧爾頓在這一兩秒的時間看見三普還有那兩位士兵的面孔閃過,除此之外還有那一條條每次閃形時都會伴隨在他們身邊的黑色線條,它們就好像開啟這條通道的主要元素,會在外人進入通道時全程伴隨左右,一路送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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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rium Mentio: 回影咒,透過讓環境喚起回憶的咒語,可以看見幾小時以前所發生的事情,如果搭配回影粉末使用,甚至可以看見幾天、幾個禮拜甚至幾年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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