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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岩,土結而化形。』」
面對灰白色的鬼族,她持咒直取了目前山中僅剩的自然元素,長著犄角的岩蛇活起、一個甩尾逼退直逼城下的鬼族,替三人搶到幾秒備戰時間。而幾乎是同時地,冰炎跟夏碎叫出銀槍與黑鞭,共同抵禦一擁而上的敵人。
顧呈予一邊閃避鬼族攻擊,一邊尋找石壁上可供躲藏的安全處。踩著突出的銳岩(順帶施術攻擊了幾隻鬼族),她爬上較高處的位置,凝神細瞧突破口。
進來的入口不知何時消失了,無論何處盡是封閉的石壁。學弟他們只得合力對抗全部的鬼族--不、不是全部,少部分的鬼族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只是抓撓著石壁,像是想要出去似的。
又像是,他們被關在這裡。
黑色成灰的植物、無生物的死亡氣息,再加上傳送陣無效以及被關住的鬼族……一種可能性驀地在她腦海中成形。
「學弟!」
她猛地朝他們大喊,「山靈!是這座山的山靈!」
難怪幾乎找不到這座山的氣息,按照山林枯黑的時間,可能是最近有某些高階鬼族迫使祂深埋地底。雖然山靈不足以與對方抗衡,陰暗的憤怒卻形成結界阻止鬼族出去,連帶著也阻止他們離開。
而鬼族氣息太盛,也讓她忽略來自自然神靈的微弱氣息。
冰炎微顯怔愕,隨後面色一凜。
「夏碎!」
他發了聲喊,兩人同時退向顧呈予所在之處。見他們三人聚集,鬼族更是朝這方向一波波淹過來。
「妳說的山靈是怎麼回事?」
顧呈予大略跟他們說了她的推測,冰炎跟夏碎立刻反應過來。
「那麼,祂可能被某些東西封在地底下。」
隨著夏碎的聲音往下望,顧呈予只看到鬼族以及鬼族以及鬼族。
噢、還有岩石。
「這樣下去沒完沒了。」翻轉銀槍刺入來襲者的手掌,冰炎低咒了聲,「……你們,退後點。」
幾乎是語落瞬間,空氣轉為高熱。
金色火光從冰炎腳下竄出,離他們最近的幾隻鬼族被燒得發出慘叫。充滿高熱的火焰繼續往前蜿蜒將敵人燃燒殆盡,但沒多久他就整個人晃了一下,夏碎連忙扶住他。
「我沒事,你們快找那個封住祂的東西!」
冰炎以槍抵地,臉色有點難看地瞪著他們。
「我來。」
夏碎快步向前,沒幾分鐘就報出了位置,見顧呈予露出訝異神情,他簡短回答:「我學過透視。」
顧呈予點點頭,甩出符紙化為岩蛇拱出那底下的岩石--深深浸染著鬼族氣息,數根尖銳黑色物體筆直插在上方,夏碎隨即持咒揮出風刃齊根切斷。
聲音。
沒多久耳邊就傳來聲響,響著隱隱約約的地鳴。
像是從很深很深的地底傳來,充滿著混亂與憤怒。
「找到了?」
冰炎喘了口氣,努力調勻呼吸。
「嗯,但祂似乎也失了理智。」
顧呈予盯著幾被鬼族掩蓋的土地,腦海中飛快過濾出能用的咒術,但手邊物品又不足--
驀然眼前揮過利爪,她連忙立起結界擋住攻擊,這才察覺金色火焰微弱下來,其餘鬼族再度逼近。
「冰炎!」
聽見夏碎驚叫,離他們最近的鬼族更在眼前瞬間冰結,她赫然發現冰炎學弟手臂與額頭已有深紅紋路交錯盤聚,而他紅色的眼眸下隱隱浮現銀白線條。
她還來不及思考那是什麼,直覺出手啪地一聲打了他的手臂。
氣氛頓時凝滯。
伴隨著鬼族攻擊的聲響,扭曲而慘白的臉貼在結界上瞪著她、夏碎學弟吃驚地瞪著她、冰炎學弟也瞪著她……同時被這麼多人瞪著挺有心理壓力的,但說老實話,還是最後一位的眼神最有殺氣。
「妳做什麼!」
--那瞬間她真以為學弟會撲過來掐住她脖子。
「我不清楚你的先天能力是怎麼來的,」頓了頓,她開口,指尖筆直指向那個已些許外漏的力量、原本不該相存於身上的衝突力量,「但力量不穩定,使用它的話說不定會對你本身造成難以想像的危害。」
聽到她的解釋,夏碎猛然轉頭瞪著自家搭檔。
被打斷動作,冰炎微惱,「別聽她胡說,我自己的情況我知道!」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最清楚。」
顧呈予看著他、夏碎瞪著他,瞳色不同的兩人卻有著相同的擔憂,冰炎難得避開他與她的視線。
「學弟,你們明明說過,要我注意自己的安全。」她說得很認真,「但你自己呢?」
「聽著,」冰炎閉了閉眼,勉強耐住性子道:「山靈尚未醒覺,鬼族仍在攻擊,那我們第一要務就是將鬼族除盡。」
「但你剛才的舉動讓我以為你想獨自處理。」
盯著冰炎眼下交錯的紋路,夏碎冷聲點出情況。
「……那個,讓我來吧?」
「妳?」
見兩人表情詭異,顧呈予急忙補充:「呃、我的意思是說,有時依靠一下別人也沒什麼不好,像安因老師就很厲害。」
突然發覺自己好像說了什麼很了不得的話,而且還越說越奇怪,她伸手往空中胡亂揮了揮試圖抹去話語,然後自暴自棄像是母雞護小雞似地將兩個人都拉到身後。
「總之,我要叫醒那位山靈,你們準備好傳送陣,只要祂一醒來就立刻走。」
冰炎盯著她好一會兒,終於點了頭。
「我知道了。」
顧呈予轉過身--現在,需要攻擊的人在前、需要保護的人在後。
用力拍了自己的雙頰,握緊熟悉的符咒,一旦確定欲施展的咒術後,眼神也轉為篤定。
抽出所需物品,銀色小刀劃過掌心(背著學弟她的臉瞬間扭曲了下),她飛快順著刀面紋理抹上瓶內黑色粉末與自身鮮血,另一張符咒拋給身後黑髮學弟。
「維持結界。」
手起刀落,繪有符文的銀刀跟著插入岩地,明明只是單純丟下的動作卻如切豆腐似地直沒入柄,就在她與他們之間,有力地成為隔開的界限。
作為儀式中的潔淨之物,她從背包裡掏出水瓶,扭開瓶蓋,在身前灑出半圓。
「『起式、天為初始。』」
隨著她的聲音響起,剛才被水潑灑到的漆黑地面散著微弱的光,由這句咒歌作為起始,以此呼喚的儀式。
配合著咒歌,她往前踏出的每一步都伴隨著越來越劇烈的地鳴,連鬼族都察覺不對勁,試圖逃逸卻又直覺不敢觸碰岩壁。
夏碎認得出來,那是某種古祭方法。
藉由獻上祭品,請求神靈降臨。
那麼,眼前這一場神臨的祭品是……
某種不祥的預感閃過腦海,站在前方的身影顯得那麼嬌小,幾乎被大片大片的黑色淹沒。
「--『請祇。』」
詠唱完最後一句,她猛然將手掌一翻,雙掌掌心貼在地面。接著,深深地謙卑地低下頭,對著這座被鬼族占領充滿死亡氣息的山。
地底轟鳴。
腳下地面彷彿有生命似的,響起一陣啪啦啪啦的碎裂聲,是岩壁摩擦的聲音、岩地被擠壓的聲音,悶然的巨大聲響從四面八方籠罩整個洞穴。露出深黑地底的裂縫從對面山壁直逼而來,不少鬼族慘叫著掉了下去,像是整座山活起,裂開了大嘴,將這一大群鬼族吞吃殆盡。
但那樣幾乎將整座山一分為二的深淵卻停在那把銀色小刀面前,妥當地保護了冰炎與夏碎所站的位置。
從他們這個方向只看到學姐嘴邊浮起虛弱卻滿意的笑,她撐起手臂試圖起身,卻重重晃了一下,整個人摔在地面上不省人事。
土地在她周遭崩出裂痕,離她僅僅幾公尺的鬼族慘嚎著跌下漆黑地底。
「學姐!」
夏碎急忙甩出鐵鞭捲住她臂膀,冰炎一個下躍,憑藉幾個落腳之處扛起人就跳了上來。
「走!」
符咒落地,傳送陣這次順利地發出光芒,眼前卻出現岩地成蟒,取了祭品之力、吞噬了所有鬼族的山靈毫不死心地追上來要人。
「--不夠的話,我給祢。」
夏碎按住岩壁。
「吃飽就給我滾!」
冰炎嘖了聲,同樣伸手蓋住發黑的土地,
伴隨著輕微暈眩,傳送陣光芒消失後,再次出現在眼前的是學院裡明亮的色彩。
顧呈予在保健室足足昏睡了兩天。
根據提爾的判斷,一下子被吸走大量精神力的她,大概有一、兩個月會是隨時撲地昏睡狀態。
「走到一半就昏睡的情況的確是挺麻煩的。」
托著下巴,冰炎用筆戳了戳那顆黑色腦袋,沒醒。
「乾脆叫她自己改良傳送陣好了,如果一昏倒就送回宿舍或保健室。」
「加入風的陣法遮蔽眾人視線如何?」夏碎好奇提議。
「那還不如混進水的保護咒陣。」
難得起了興趣,冰炎推開桌面書籍畫出法陣,開始跟搭檔討論法陣要怎麼畫才不會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趴地昏睡時被踩到--即使這跟他們最初所討論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只是說到興起,差點忘記上課時間。冰炎沒兩三下就甩上背包出了亭子,夏碎慢條斯理地整理物品,欲離開時才發現先前學姐畫到一半的法陣就這麼沾上臉,印得整張臉斑斑點點的。
夏碎停住動作,發現自己碰到一個小小的難題。
若現在離開,說不定等會兒學姐醒來就直接頂著一張花臉走出去。
如果直接叫醒她,似乎也不太好。
想了想,他還是開口試圖當一回鬧鐘。
「呈予學姐。」
輕聲叫喚,人依然昏睡中,完全沒反應。
對照起那時護在他們身前的堅決,如今沉睡臉龐沾染筆墨,看來竟有幾分……笨拙。
「夏碎?快一點,我記得這堂課的老師有點麻煩。」
冰炎探頭,只見搭檔猛地縮手,表情閃過微愕。
「怎麼?」
「……沒事,我快好了。」
他應聲,又看了學姐一眼,順便丟了個防止干擾的結界。
見冰炎挑眉,夏碎僅是笑了笑:「畢竟我們不知道學姐什麼時候才醒來。」
「也是。」
聽冰炎說起下一節的課程,夏碎有些心不在焉地應和,懷著有些複雜的心思,將還來不及染上顏色的白帕謹慎地收回懷裡。
20131216
我好想回去寫短篇番外啊!。・゚・(ノД)・゚・。
冰炎跟夏碎好難寫啊!。・゚・(ノ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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