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的安靜。
在地底下,似乎沒有任何形式的聲音可以穿透進來,偶爾則是有來自地底深處的微妙震動,以及輕微細小的,來自地下一百公尺外的流水聲。
千寒躺在乾草捆上思考,也許所有的水井都是互通的,每個房間的水井都能通到一百公尺以下那個巨大的含水層,而那個含水層彷若就是地底的溪流,將所有水串聯在一起。
將所有的水串聯在了一起,也代表著將所有生命串聯在了一起嗎?
不論善與惡,不論過去與未來,這條溪流彷彿不會枯竭,持續流動,千寒彷彿沉入岩層之中,開始減緩呼吸,感受岩層的冰冷與堅定,連細微的空氣流動,似乎也能分辨了,跟著這樣的微風再往上、再往上……
似乎才過了一天,千寒現在卻如此渴望天空與涼風,人類總有著嚮往自由的天性,即便無法飛翔,也想要仰望天空,嘗試去觸摸雲朵,就連村子的祭祀,也常常將食物與牲畜對著天進行祭拜,祈求「天神」賜福。
不過人類卻也需要安全感,因此才需要有房屋,想到這裡的同時,千寒突然有一個想法,莫非這些地道與房間也是某種安全措施嗎?千寒想到黎明隊長上了卡榫--從地面也沒辦法往下走的卡榫,是為了防止村莊的……人們?
黎明隊長已是偵查隊隊長,他會想要防範誰呢?
不過話說回來,偵查隊的體系又是如何,千寒總在積極的受訓,沒有思考太多這方面的事情,今天提起這個話題後,腦袋彷彿將過往所有的疑問一同擠了出來。
黎明隊長是偵查隊的隊長嗎?還是偵查隊有很多隊長,黎明隊長只是其中一個?想到這時,千寒的思緒猛地與岩層脫離,彈回了現實,原本平靜的感受蕩然無存,連空氣也開始混濁躁熱了起來,千寒起身揉了揉雙眼,決定去找昔日的戰友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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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會帶零食過來!」
伊芙其實也睡不太著,她其實不是一個會鑽牛角尖的人,遇到問題都會樂觀看待,馬上調整心態。
去年的「村外訓練」,黎明隊長以三個月為期,要他們在村外生存,而伊芙跟千寒有共同組隊的時間,也有各自生存的時間,兩位都優秀而健康、無傷的通過測驗了,要是有人以為伊芙是傳統的千金大小姐而選擇忽視她,下場會非常慘。
但即便如此,伊芙現在的生理機制都告訴著她「這不尋常」,於是她的作息亂掉了,交感神經也持續興奮著,沒什麼事情可做的她,也不想離開房間,但思考又很累,這麼想得同時,就聽到敲門聲了。
「這地底之下怎麼可能有零食啦……」千寒白了白眼,找到一處就坐了下來,並且把身上的配斧與短刀都卸下,這是他們受訓三年養成的其中一個良好習慣,不管到哪裡武器不離身,帶著武器絕對是有利無弊。
「可是如果你說球薯的話確實有喔!」千寒調皮的從背後的小皮袋拿出一顆球薯。
「喂!到底哪來的時間讓你順,是在湯瑪斯講話的那時對不對!」伊芙接過一半,開心的吃了起來。
「對對對,球薯這麼多不怕吃的啦。」千寒也開始啃了起來,球薯真的是人人都值得擁有一顆,不管是正餐還是零食,都非常好搭配的食物阿。
若說伊芙來自村莊的「高層」,那麼千寒則是與之相對應的「底層」,千寒既不清楚自己的家庭,也對這個村莊所知甚少,他與伊芙的相遇是個偶然,那一天聽說是「狩獵」的季節,伊芙的家族在村外進行狩獵,剛好遇上獨自生存的千寒。
據隊長說,千寒在遇到伊芙後直接昏睡了整整一個禮拜,醒來後的他完全忘記過去的事情,而黎明隊長聽聞此事,當時的他尚不認識千寒與伊芙,獨自去調查千寒所處的「住處」,黎明隊長僅說了「他生活的十分艱苦」,後來便再也沒聽過隊長提起千寒過去的事情。
「伊芙,我們沒有少做各種體能訓練對吧?」千寒回憶起跟湯瑪斯的限度對練,還是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對,該受的折磨都受了!」
「你不覺得,湯瑪斯好像有一種『超越人類』的違和感嗎?」千寒試探性的問道,而伊芙也陷入深思,似乎在躲避以及擋掉箭矢這塊有點反人類,但那種違和感……會是什麼呢?
隱約有,又好像沒有,伊芙歪頭,也不知道千寒觀察到了什麼。
千寒表示,他們受過這麼多訓練,但是從未有能戰勝黎明隊長的感覺,與湯瑪斯的限度對練中,這種感覺也再度被放大,伊芙認為也許是這地底的緊繃氣氛,讓彼此的神經感官都變得更極限?
「更極限是嗎?」千寒喃喃自語,想說不無可能。
此時的千寒突然有一個想法,他詢問了伊芙的意願,伊芙先是翻了白眼,隨後想了想就答應了他。絕境逢生,是嗎?機會既然來了,擇期不如撞日!
他們倆雙手一拍後,隨即散會,回到各自房間好好休息,準備為明天的行程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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