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瑪斯第一次看到黑色的條狀物如此活躍,就像黑蟲一般瘋狂鑽入艾莉的體內,艾莉忍不住疼痛,手腳亂踢尖叫,一旁的安寧則是握著艾莉的雙手,不斷呼喊她的名字。
湯瑪斯不發一語,快步向前,隨即高舉著斧頭。
這種情況,需要讓她快速的解脫才是仁慈,湯瑪斯手起斧落,不過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只見樂珮中隊長手握藤鞭,另一端則纏繞在湯瑪斯的斧頭之上。
「她們仍然是安達雅哨點的……偵查隊員。」樂珮吃力的擠出這幾個字,畢竟她不是專司戰鬥的偵查隊員,要阻止湯瑪斯的揮擊顯得相當困難。
「再過一下子便不是了,樂珮,放手。」湯瑪斯見樂珮不放手,也不想要直接起衝突,只好自己放手,再從自己的腰間抽出小刀。
「不要啊!不要!」安寧面對大她一倍的湯瑪斯仍然勇敢的擋在了艾莉面前,瘋狂的巴住湯瑪斯不放,希望能留給艾莉一條生路。
「鳳凰隊的成員!你的朋友遭受了不可逆轉的感染!看清楚!」湯瑪斯將安寧的頭轉了過去,要她仔細看看自己的朋友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艾莉身上宛若樹皮的增生物變得更多,而原本裸露出臟器的傷口已經逐漸被其他暗褐色分泌物填上,看起來就好像正在恢復一般。
「什麼感染!艾莉只是受傷了!她還活著!還活著!」安寧歇斯底里地不斷抓撓著湯瑪斯的衣擺,要湯瑪斯趕快治療艾莉,否則就要把籠內打開,遊蕩者如果跑進來的話大家都沒辦法活著!
「蛤?你說什麼!」湯瑪斯瞪大了雙眼,心想鳳凰隊的隊員是怎麼回事,已經瀕臨崩潰了嗎?鳳凰隊到底都收了什麼隊員進來。
「湯瑪斯,等等,等等,聽我說……」樂珮緩步靠近湯瑪斯,她非常清楚湯瑪斯的實力,跟他硬碰硬絕對沒有好下場,但是湯瑪斯是可以溝通的人,只是要找到足以說服他的理由。
聽見爭吵,一旁的千寒也靠了過來,千寒看了看樂珮,隨即又看了看湯瑪斯,想說不要中途打斷這個對話比較好。
「艾莉還有機會得救,我先讓她舒服一點,副隊長在一旁看,可以嗎?」說完樂珮便動身來到艾莉旁邊,一旁的安寧則是開始崩潰大喊,要樂珮不要殺了艾莉,只見湯瑪斯一手抓著安寧,讓她不要去搗亂。
樂珮取出腰間的玻璃瓶與草藥,將草藥放入玻璃瓶後便喃喃自語,只見青綠色的藥草慢慢發光,不一會就變化成淡綠色的藥水,樂珮將藥水倒在艾莉的傷口上,冒出了陣陣白煙,不過艾莉卻沒有掙扎,反而是痛苦的感覺消散,皺起的眉心舒緩了開來,漸漸地睡著。
樂珮拿著藥瓶轉頭看向湯瑪斯,表示「就像我說的還有救」,便攙扶著安寧要她好好照顧艾莉,如果有異狀的話要隨時報告。
湯瑪斯嘖了一聲,也忘記剛剛只聽樂珮整理情報到一半而已,便拉著千寒到另外一側的籠內,以防「變異的到來」,湯瑪斯認為這是不可逆的過程,頂多只能延緩,他還是向樂珮警告,要是有一丁點變異的跡象,他會毫不猶豫的斬殺。
樂珮點了點頭,希望湯瑪斯能先冷靜下來,她不是不能理解湯瑪斯的舉動,只是沒有必要小題大作,大家都是偵查隊員,理論上都能在一定程度的遊蕩者攻擊中存活的。
「剛剛怎麼回事?」
千寒推了推趴在木箱上的伊芙,要她趕緊起床,這事似乎攸關著大家的生命安全,因為提到了感染與變異,千寒希望伊芙也能起來聽,伊芙則是揉了揉眼,睡眼惺忪地看著兩人,不一會又打了一個哈欠。
「離她們遠一點。」湯瑪斯說,她們兩個是鳳凰隊的偵查隊員,而且看樣子目前應該是感染的非常嚴重,即將變成遊蕩者,但是現在需要樂珮的協助,否則離開籠內都是問題,因此不想跟樂珮起衝突。
「你怎麼判斷他們會感染?只是因為被遊蕩者弄傷嗎?」千寒想到自己跟湯瑪斯明明也曾經被遊蕩者感染,但似乎卻沒有這樣的疑慮。
湯瑪斯嘆了一口氣,再次說了「她們兩個是鳳凰隊的偵查隊員」,緩了幾秒鐘之後,才又接著說下去。
要變異成遊蕩者的經過十分簡單,那就是「病毒」或者「細菌」或者是不知道為何物的「髒東西」從傷口進入,而那個東西則會跑到能量最多的大腦,接著以特別的方式掌管全身的機能,湯瑪斯不清楚它們怎麼運作、原理又是什麼,但絕大多數的生物只要被遊蕩者抓傷、咬傷,就會被感染,感染機率是百分之百。
並且沒有治癒的可能性。
有的案例顯示,甚至只要在廣佈遊蕩者之處有「開放性」的傷口,即便沒有接觸到遊蕩者,也會被感染,黎明隊長曾經推測空氣中有一定濃度的「某種東西」導致生物以及人類被間接感染。
「……而為什麼我跟你受傷不會被『感染』的原因在於,我們三人都具備成為『守護者』的基礎條件,這部分我也是聽來的,我們的血液比較不同。」
湯瑪斯提到守護者會議歷年都會篩選並公佈擁有成為「守護者」資格的人們,那就是透過百夏花,進行血液檢查,守護者被遊蕩者攻擊會受傷,但並不會輕易被感染。
「不會輕易被感染?還是不會被感染?」是什麼時候做的血液檢查?千寒只知道百夏花是十分稀有的花朵,常常用於春開祭典之中,但並不知道任何有關血液檢查的事情,是每個村民剛出生時就會進行血檢嗎?
「擁有特殊血液而被篩選而成的守護者還是會被感染,在『那種東西』入侵大腦並掌管全身前都有救。」湯瑪斯眼神飄向了籠內另外一側的偵查隊員們,安寧正在細心的照料艾莉,而樂珮也摸著自己的傷口正在靜養。
「而鳳凰隊長,有時會讓一些傢伙走後門成為『守護者』,即便那些人不具備特殊的血液。」湯瑪斯馬上補充,也就是說那些人在「會不會被感染」的體質上,跟一般生物沒有兩樣,只要被遊蕩者攻擊受傷,就是百分之百的感染與致死。
湯瑪斯認為,在這個情況下他寧願錯殺,也不要放過任何一點可能性。
「但是沒有『特殊血液』,也能經過伊梅娜的祝福而擁有自然力嗎?」伊芙終於出聲了,因為這點倒是讓人感到疑惑。
「應該是這樣沒錯,否則這幾位偵查隊員是完全無法理解我們用的各式各樣的能力不是嗎?」湯瑪斯說到這點,千寒才想起了守護者的第一條制約,那便是「大地之母的祝福與知識,只有『守護者』能讀取。」。
千寒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因此只要任何人能接受伊梅娜的祝福,那便有著成為守護者的可能性嗎?任何人都能獲得自然力與能力?沒有特殊的血液也能成為守護者嗎?
不過按照「第一條制約」看起來,確實只要接受伊梅娜的祝福,便成為了守護者。
「這我不知道了,畢竟我們也是近一百年才慢慢發展出這些制度,一切都還在摸索之中。」湯瑪斯在籠內的木箱中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些乾糧,便跟千寒與伊芙分著吃。
天色漸暗,接下來考驗的是身心的極限,寒冷的夜晚加上遊蕩者的肆虐,沒有火也沒有任何明顯的遮蔽物,就好像露宿荒野一般。
千寒抬頭看著天空,彷彿可以直接看到清澈的星光,但天上的亮點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他想到了湯瑪斯發動能力時會產生的半透明的盾牌,他瞇著眼思考,自然力是否也充盈在這古努埃高原的天空呢?想著想著,千寒的眼皮重了起來,他把毯子披到了伊芙跟他的身上。
絕境之中,人還是得吃東西跟睡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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