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紀芙蓉在馬車的顛簸中緩緩轉醒,只見蕭昱宸也坐在馬車上,倚著車窗漫不經心地喝著茶,神情清冷,一身衣袍整齊端正,絲毫沒有剛戰鬥過的樣子。
紀芙蓉坐直了身子,拱手作揖,輕聲道:「多謝謙王殿下相救。」
蕭昱宸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地回應:「紀二小姐客氣了。」
芙蓉看著另一邊,不時往上瞥一眼,蕭昱宸面容俊朗、氣宇軒昂,的確擔得起「玉面」這一稱呼,本應是安京多少待字閨中少女的夢裏人,只是他性格孤冷,還擔著辦事決絕、無情陰狠的凶名,難怪被百姓稱他為「玉面狼」,是孤狼的狼,而不是郎君的郎。
似是察覺到紀芙蓉的目光,蕭昱宸微蹙了眉頭,神色不悅,一身肅殺之氣頓時外露。
紀芙蓉連忙低頭,臉色微紅,知道自己失禮了。
「謙王殿下,紀家送來的犯人……」她猜想應該是二叔的信已經交到了明鏡司李大人的手裏,所以蕭昱宸才會帶人來,碰巧遇上這殺人滅口的戲碼。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UuxBiHsKF
「他們性命無礙。這事明鏡司定會查出水落石出,膽敢在明鏡司前搶人,本王倒是要看看是誰有這個膽子。」
「謙王殿下,可否不傷這二人性命?」紀芙蓉猶豫著,緩緩開口。
「他們謀害你父親,你要本王放過他們?」蕭昱宸挑眉,似乎覺得這個請求很可笑。
「可恨的是背後之人,他們二人雖受人利用,可也是可憐人,讓他們按律法治罪便可,何必罔傷人命。」紀芙蓉義正嚴詞地向蕭昱宸述說:「而且,我答應了張丙,要為他們兄弟二人求情。」
「天真。」蕭昱宸不以為然,冷眼看著紀芙蓉,語氣中卻帶著厭煩。「紀二小姐不愧是首輔大人的掌上明珠,如此心善。有這個心思擔心別人,倒不如先擔心自己,不要成為負累。」
紀芙蓉如何聽不出蕭昱宸話中嘲諷之意,卻無法反駁,在他眼裡,她就是一個養在閨閣裏的官宦小姐,無用、柔弱、膽怯,只能依靠別人。
紀芙蓉心中一怒,聽出了弦外之音中的嫌棄,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這樣的態度與她說話。
「不勞謙王殿下費心。」
馬車在顛簸中緩慢前行,二人之間的氣氛冷冽,蕭昱宸沒有再看向她,也沒有再開口,似乎沒有說話的興致。
「剛剛那黑衣人……其實殿下不必傷他。」紀芙蓉首先開口,道出了她的疑慮。對於蕭昱宸的做法,她只覺得冷血,甚至是帶著瘋狂的偏執。
「紀二小姐還真是心軟。」
「他不是已經要招供了,殿下為何還要這樣做?」
「紀二小姐好生奇怪,你的貼身丫鬟受了重傷,你不想著為她報仇,反而心疼一個殺手?」
紀芙蓉如何聽不出蕭昱宸話中嘲諷之意,反駁道:「輕羅的傷,老黃叔的死,是我的錯。」雖然剛剛經歷了生死關頭,她仍心有餘悸,雙手微微發抖,但她心裡很清楚是因為她輕率地帶著輕羅和老黃叔出門,才害死了老黃叔,傷了輕羅。「按殿下的意思,這一刀的債,應該落在我身上才是。」
想到這點,她不禁眼睛濕潤,晶瑩的淚珠掛在長長的睫毛上,將落未落。
一般人看到這樣的情景都會覺得楚楚可憐,心有憐惜,但蕭昱宸看向紀芙蓉的眼神,卻一臉不耐,反而帶著一絲嫌棄,無聲地說著「無用」二字。
「所以我一定要找到背後指使之人。」紀芙蓉卻話鋒一轉,「那些殺手是衝著紀家馬車來的,目標本來應該是張丙張丁。既然知道冒險,也要在明鏡司前動手,那定是因為他們知道人一旦入了明鏡司,就再也沒有機會動手了。他們會作賊心虛,要殺人滅口,代表張丙張丁身上有可以找出他們的線索。謙王殿下,我可否再問他們幾句話?」
「紀二小姐心裏倒是清楚。」蕭昱宸似是沒有料想到一個小丫頭會說出這樣的分析,轉身正眼看了她,忍不住調侃她:「不過,本王為何要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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