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紗：雙人舞 - 永遠的珍珠

自從十二歲收到父親送的日記本禮物，我便一直留著寫日誌的習慣，不至於每天寫，一週出個一兩篇罷了。

十四歲搬來洛杉磯，我也拿到了第一隻手機，我學會每天用錄音軟體「寫」日記。

而來學校住宿舍後，不便以這種方式寫日記，不過，這一週裡發生的事，肯定夠我錄個幾小時的音檔來釐清思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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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潔西卡將繆思獎總負責的工作「讓」給我。

事實上，在舞劇以外的方面，她的情緒和態度和已往並無大異，可每回我找她商量總負責人的事，她不是避而不談，就是以一種想掐死人的眼神冷冷瞪著我，字正腔圓地重申：除非她不想活了，否則死也不收回那天在表演廳的話。

潔西卡把工作扔給了我，我卻無法把自己原本的工作也扔了。

因為我早早就將自己出演繆思獎舞劇舞者的事告訴了母親，她很期待，保證表演當天必定會排出空檔前往紐約。

確定接任總負責人後，我更把自己的焦慮壓力向母親透露。

她似乎更高興我接了一份領導的差事，然而在得知我不想兼做舞者後，她瞬間又從母親變回了約瑟芬，以下是她的原話：

不行，妳想跟那個女孩一樣惡劣地不負責任嗎？那天我一定會到場，妳放心，我會買到最前面的位子，要是讓我看到你莫名『消失』在舞臺上，你等著看我敢不敢當眾中途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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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是我放棄珍珠身份的部份。

七月以來我前前後後找來海絲了不下十幾次，可直至現在，那枚咒詛似的珍珠戒指卻仍未離開我的手指。

雖然海絲允諾我她會尋找我的接班人，她也採納我「必須向那人陳清所有利害，不得有所隱瞞」的建議，但她要求我在新一任珍珠出現前都得代為保管戒指，至於烏鴉隔三差五搞出的動亂我要不要出面解決，她不再干涉，全權交予我自行定奪。

當然，這段期間我再也沒變身為異能者，一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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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的事也叫我頭疼。

她回來上課了，可明顯把我、潔西卡和其他朋友都當作了陌生人，甚至是空氣，因此我完全無法再從潔西卡口中探問凡妮莎的近況。

只能祈禱我和她的關係不要搞到跟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關係一樣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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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但並非最不重要的——那天紅鑽提過的來自烏鴉的反噬「你怎麼對付他，他就怎麼對付妳」序幕終於拉開來了……

我做噩夢的頻率越來頻繁，和已往的噩夢都不一樣，似乎有人往我心深處挖掘一切叫我怕得魂飛魄散的那些……我知道的，也包括我不清楚的，精心編成一部部空前絕後的驚悚片，逼我成為它們的死忠粉絲，記下每一句臺詞、每一幀畫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目前噩夢在我睁眼之時即灰飛煙滅，不再播出續集。

我只希望將來在噩夢延伸至白天之前，戒指早已不在我身上了。

否則，如果再繼續遭烏鴉的幻異糾纏下去，我很可能不只會把繆思獎搞砸，連一月開始的試鏡季也別妄想在評審前露個臉了，因為我一定……會被折磨成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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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休息室在這兒呢，妳要去哪裡呀？」

艾芙瑞清脆似雲雀的呼喚把我拉回了現實。

星期六，我該死的仍在學校處理舞劇的事！

我拿著鑰匙下樓，步向樓梯口旁掛著「天使休息室」掛牌的鋁門，開門，緊接著七位學生魚貫而入，四女三男。

他們得重新編一齣舞劇，而且最好是從頭至尾都一起編，所以我給他們找了一間有四座柔軟沙發、靠枕和冷氣的房間——學校的心理諮詢服務中心果然有幾分像樣——給這些人好好幹活。

我手裡抱著五大包牛皮紙袋，全是海莉烤給我和艾芙瑞的甜點。

奶油泡芙、可可泡芙和草莓泡芙滿得我很害怕不小心把它們弄翻了。

熱騰騰的蜂蜜夾心煎餅暖香撲鼻，來時路上艾芙瑞和我都忍不住拿了一片解饞……還有甜甜圈，海莉說每個裡頭都有厚實的奶油餡。

現在，這些都不是我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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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感謝你們在假日還能準時出現在學校，我想也是因為大家都曉得只剩兩個多禮拜……」

我輕輕地將甜品袋挨個放在白蕾絲桌巾方型茶几上，並將袋口撕開來，希望甜點的甜美模樣和香氣能讓這七個人的臉色好看一些。

「你們的工作，是一起重新為繆思獎編一齣比之前更好的舞劇，長度在15到20分鐘就好，我打算讓編舞和排練同步進行，因此進度是一天兩到三分鐘。」

三個人把手伸向茶几，取了泡芙和甜甜圈津津有味地大聲嚼著，並未開口發出異議，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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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請問，有沒有人對這樣的安排有——」

「我反對！誰愛幹誰幹，我做好了自己的工作，完全不懂為何要重新來過！」

對面一位脖頸有玫瑰刺青的黑髮女孩大聲地打斷了我。

「好……的那我可以接受妳退出——」

「我沒有要退出，妳放尊重點！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確嗎？我是要妳就用我們編好的第一個版本，妳以為妳是誰？憑什麼否認我的作品？叫潔西卡來，妳根本勝任不了總負責人，你個嫩婊！」

艾芙瑞倒抽了一口氣，或許是這個小甜心從未面對過這種「示好」，但我可不是第一次。

有幾個男生咯咯笑了起來，嘴咧得跟土狼一樣。

我就知道不可能這麼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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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去了潔西卡的電話，到第五遍她才接起來，我按下擴音鍵，整室的人都聽得到雜音吵得很——她人大概在市中心最熱鬧的地方玩瘋了，這讓休息室的氣氛更加浮躁。

「潔西卡！有人想問妳，到底現在誰是繆思獎的總負責人？」

「媽的，這鬼問題是要問幾遍？是妳！琴！現在舞劇什麼吧哩吧啦都是妳說的算啦，不要再煩我了！老娘在約會！懂？」

「我想……有人可能需要妳解釋得更清楚一些……」

我走向那位不服氣的黑髮女，將手機靠向她，她嫌惡地扭過頭，推開手機。

「喔不用了我想那個人懂了拜啦祝妳玩得開心，姊——妹！」

掛掉通話，我卻沒收起勝利的笑容，和所有人再次澄清道：「很抱歉，但我這個嫩婊確實是總負責人。好的，我剛說到——」

「Ah ——ah…ah…ahAh——」

娜拉德芮く薩爾瓦多>的間奏嚮起，這次是通電話打斷了我。

我請艾芙瑞幫我跟七人交待工作細項，來到門外，我發現是泰勒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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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泰勒嗎？怎麼了？」

「琴！妳……妳快點到表演廳來啊！這裡已經亂作一團了！」

我從未聽過他這般失魂落魄的口氣。

「馬汀老師來探查我們排練的進程，他把所有人——舞者還是幕後人員都沒逃不掉——狠狠罵過了一輪，他相當不滿意大家努力的結果，說我們這些浪費氧氣的廢物...…根本沒有資格去紐約比賽，只是丟人現眼，於是她取消了參賽的行程，去紐約的機票都被退了……」

等一下，他的聲音有點怪……泰勒在哭？

如果他一個男的都被罵哭了，那我不敢想像表演廳那裡現在是慘成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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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和凱希他們……完全無法接受馬汀老師的決定，他一走，他們就克制不住自己，無預警地搞起破壞，舞服都被他們撕壞了，我的攝影器材也玩完了。等等，拜託利茲我在——什麼……妳說凱希剛把舞劇的重要資訊記錄全刪了！？而且——」

「停！泰勒，別說了，你說得我暈得站不住了。」

「抱歉，可我們真的很需要妳……還有潔西卡，馬汀老師說要找她談談，儘快！」

「好，你先……唉，我馬上過去就是了。」

好消息：我不用幹總負責人了。

壞消息：我和潔西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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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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