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紗：雙人舞 - 遠美之境

賭城公主？國王飯店未來唯一的皇后？瘋狂甜心？

醒醒吧，勒費夫小姐，那些都不是妳的身份，該回歸平凡，做個普通人了。

如果連普通人都當不好，又怎能勝任「珍珠」這位異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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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在答應和烏鴉打賭之前，事先來詢問我的意見，我會寬心許多。」

貓眼石雙手抱胸，右腿跨上左腿，左足尖踢踢踏踏地頻頻點地。

他避開我心虛的目光，閃爍冰清光暈的綠眸正遠眺摩天輪包廂外遼闊幽深的海景。

明天是正式開學日，回到洛杉磯的我一直拖到今晚才鼓起勇氣向貓眼石坦承和烏鴉打賭的事。

「不久前，妳在烏鴉真實身份上的事撒謊騙了我們，由於執念太深中了對方的計，差點殺死我，我還沒把紅鑽安撫好，現在妳又攤上這種非同小可的麻煩，妳讓我怎麼去說服其他人接納妳？」

窗外的夜色凝固著，宛如深陷其中即難以輕易脫身的瀝青，貓眼石刀削似的角眉緊蹙，低頭重重揉起太陽穴。

他的聲音可以很親和，也可以是上位者的不怒自威，這是頭一次，我冒出想探詢貓眼石真實身份的念頭。

也許是軍階很高的士官，或者政府高層幕僚，更可能是政治世家子弟。

反觀我自己，不過是個幼稚敏感的未成年人，妄想成為偉大藝術家的粗劣仿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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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其實可以不用說服其他異能者接納我啊。」

我捏扯著扇子上的鳥羽，然後對著手心吹氣，帶有矢車菊花香的羽絨緩緩飄飛至對面，全數落在裂痕斑斑的地毯上。

乾乾地笑了幾聲，故作輕鬆地答道：「毫無疑問地，你是首領，因為你本身已經把自己的性命賭在這場仗上了。我之所以會成為珍珠，如果沒記錯的話，是拜你們後援不足所賜。當初是你讓海絲把我找來的，現在身為首領的你有疑慮，大可直接免去我的職責，為何要預設我的立場是想繼續戰鬥呢？」

三秒鐘後，貓眼石翹著那條腿放了下來，終於願意轉頭正視我，右手卻拉低了帽簷，回復抱胸姿勢。

我這樣說不是為表明已經厭倦了異能者的身份，而是想提醒他一個前提：我也許不誠實，也許神經質，也許作風太冒險，徹徹底底就是烏鴉形容的不定時炸彈，但，他依然離不開這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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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覺得包廂裡實在太悶熱了嗎？」

貓眼石取下軟呢帽，露出銀白色的寸頭，起身走到艙門邊，大扺用上熱脹冷縮的原理打開了它。

沁涼的晚風吹亂了我的鬢髮、吹落了我紗裙上幾瓣矢車菊的花片，也吹掀了他的披風，我望見他的腰帶上環繞著些許灰黑的迷你骷髏頭。

貓眼石單手攀住艙頂的薄金屬板，腰腹核心肌群縮緊，整個人盪了上去，只留兩條修長著短靴的腿懸在我面前。

過了一會兒，包箱的入口忽然浮現一座蜿蜒而上的剔透階梯，那雙腿自上而下步向我，貓眼石對我紳士地伸出手，邀請我一同上去涼快涼快。

搭上他穿戴溫暖的皮革手套的掌心，我踏上冰涼的臺階。

懼高症這個詞從來不在我的字典裡，但我一定是不小心表露出快昏倒的模樣，否則貓眼石就不會改成抱起我，將我輕輕地放在包廂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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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我們不約而同地面朝海岸的方向，放眼望去，月光灑在海面上，泛起一片銀光，彷彿是無數靈蝶自在地飛舞著。

碼頭突出的人工島上，彷彿已矗立百年之久的圓敦燈塔柔和地照亮部分沙灘，使其在黑夜裡若隱若現，彷若銀河。

遠處的船塢附近，幾艘漁船平和地挨頭挨肩地酣眠，船燈在微風中微微晃動，映出朦朧的光暈。

「……所以，確實被紅鑽說中了，妳一直都受困於烏鴉的幻像地獄？」

開門見山的提問粗魯地摧毀僅維持短短數秒的心曠神怡——算了，反正我本來就不是為了享受好氣氛把貓眼石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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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在我清醒的時候是還好，我通常可以靠意志力逼它消失，但在夢裡就沒有這麼簡單了，我這陣子不是失眠就是做惡夢。」

「所以，妳其實是抱著求助的心態約我出來面談的？」

「怎麼了，你不想幫我嗎？」

我拿起羽扇，張開扇面遮住臉，擋下貓眼石灼熱的視線。

這說不通啊，如果他不想辦法拉我一把，那他自己也會有麻煩欸。

「怎麼會呢？」他輕笑：「我反而挺高興妳願意和盤托出、請我一起解決問題，假如妳只是硬撐而不求助，危險的不只是我的秘密身份，妳也極可能被魘化，失去自己的靈魂。」

他伸手輕按下我的扇子，低語：「珍珠，我們是夥伴，希望妳可以對重要的夥伴誠實，並盡可能尊重我們的感受，答應我，好嗎？」

我像隻剛被撿回家的流浪幼犬一樣地點點頭。

成為珍珠的考驗條件，是擅長說謊外加聰明的腦袋，那麼貓眼石呢？

也許是源源不絕的愛和完美無瑕的心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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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極了。那我再問妳一個問題，碰上烏鴉施展的夢境幻想時，通常都會激發妳的哪些情緒？」

「我想想……恐懼、悲傷、憤怒、羞愧、內疚……啊反正都很負面啦。」

「沒關係，我這裡有一個好消息，我知道這世上有個地方可以幫妳擺脫這些負面情緒，甚至完全擺脫烏鴉的牽制。」

「真的？在哪裡？你能帶我去嗎？」

意識到自己似乎要求太多了，我趕緊別開眼，又拾回了扇子。

「就在德夫羅文。而且我剛好能帶妳去。」

「德夫羅文？那不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魘化者吃敗仗後被回收送往治療的地方嗎？」

「是啊，但我也說了，那是異能者的禪修之地。事實上，它還分為許多不同職掌的境域，但我對它的認知也僅止於冰山露出海面的部分。」

我想，烏鴉之所以會墮落至這步田地，八九不離十是因為無視德夫羅文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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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要怎麼前往那個地方呢？」

「最快的方法，也是僅屬於我們異能者的方法，是念出一句咒語。妳的咒語是……」

「珍珠，以智慧之名。」

驀然，海絲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通常這句咒語也可以用在作戰時的緊急撤退上。」

她補充道。

「好的，那麼我先示範……貓眼石，以熱情之名！」

我還來不及大笑，一個大活人就突然消失在面前。

「我……珍珠，以智慧之名！」

彷彿觸動了時空穿越機制的按鈕，又好似被扔上深夜隧行的特快車，無休無止的節奏劇烈搖晃著我的思維。

壓抑過久而生疏的情感隨之滿溢，潑灑於陌生現實的土地上。

輕飄飄的靈魂感受到重量的瞬間，我被一陣來自天堂的歌聲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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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座足以媲美奧林帕斯的神山屹立在前，如同光陰精心琢磨的雕刻品，默默守護著德夫羅文。

群山之外，冰岩聳立，冷峻的冰峰映照於碧藍的海面，儼然如智者的沉思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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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條列車軌道縱橫交錯，從山腳蜿蜒而上。

最下層的兩條軌道穿行在綠意盎然的闊葉林中，陽光透過闊葉樹的枝葉，灑下斑駁光影，漆色大膽鮮豔的列車在這片綠海中輕快駛過，彷彿被綠色的波浪推動著，溫暖而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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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上三條軌道，在浪漫的溫帶森林中隱約可見。

森林是一幅四季更迭的畫卷，同時顯現春季的嫩綠，夏季的青翠，秋季的橙紅橘綠，冬日的寒憯，融復古與現代的列車在絢爛繽紛的森林中穿行，如詩如畫，宛如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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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上看，一條軌道通向寒帶針葉林。

那兒，樹木被厚厚的冰雪覆蓋，霜花綻放於枝頭，寒冷的空氣中帶著一絲清冽，未來高科技感的列車駛過，軌道旁的雪被輕輕拂開，料峭的寂靜被短暫地打破，隨即又歸於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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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妳要去的地方，就在那兒。」

騎行護使奧斯的貓眼石說著指了一個方向，我順著望去……

最高的一條軌道，孤高地延伸至寒漠之中。

寒風凜冽，砂石飛舞，時間似乎已停滯，疾馳得只瞧見殘影的列車卻似流星劃過夜空，留下一絲生命的氣息。

寒漠的寂靜與列車的轟鳴交織下，我顫著聲問道：「那種冰天雪地是人可以待的嗎？」

「不是哪裡啦，在它的上面。」貓眼石笑著過來抬起我的手臂，指向了……寒漠之上優雅舞動的七彩絲幔。

「我們要去，極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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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記性好的讀者應該記得前面貓眼石原本講的地方是狄芬沃（DIFENWOR），這其實是我國中未竟的小說的名字，但我後來想想，把它的字母拆開重組後的德夫羅文（DEFROWIN）更好聽一些，也代表著狄芬沃這部小說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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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美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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