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紗：雙人舞 - 意外的生日禮物（1）

　　我在洛杉磯河的第七大橋下，靜候海絲口中代稱貓眼石的異能者畫下災難的休止符。

　　翅魘加諸於洛杉磯的毀滅效應，將與他的幻異等價交換，據說每挨過一場硬仗，他的幻異都得減弱幾分。

　　「這真是一次……非常有意思的體驗，多虧妳的信任，海絲，我不會太快忘記妳的。」

　　確認附近猶如大地震肆虐過的建築物回復原樣後，我燦笑著和海絲揮手作別，眼角濕潤。

　　我知道，待會就能再見到活生生的史密斯先生，我應該會繼續和他聊交通法規吧。

　　而回家後，我和潔西卡她們大概會聊到凌晨，可惜不行跟她們分享我這顆「珍珠」是怎麼出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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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琴，沒那麼快，妳把情況想得太簡單了，今天這起事故只是個開始。」

　　海絲的口吻像極了法官，面對一位自以為絕對不可能被判死刑的重刑犯。

　　「妳說什麼？我阻止翅魘繼續搗亂了呀，是妳保證其他異能者會收拾好殘局的。看看那座可憐的通信塔，它這不是好端端的？」

　　「貓眼石能抹除災難、復活當中死去的人們，但他對已經被烏鴉魘化的『祭品』無能為力，只要是烏鴉尚未束手就擒的一天，注定會重演今日的浩劫。」

　　我不由得聽糊塗了。

　　烏鴉是誰？祭品是指……？

　　「我想妳看得出來，翅魘是由人類轉化而成的。」

　　海絲變回正常野禽大小，立在我肩上，我則藉著那座高壓電塔辨別博覽大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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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鴉催眠了他們，使他們的理智和良知陷入永眠，不足以維持人形。代稱烏鴉的他是個狡猾陰狠的操偶師，為了得到他想要的，他可能用上任何你想都不敢想的手段。」

　　「他想要什麼？」

　　「這才是最可怕的部份。至今沒人清楚他催生這些混亂是為了什麼。一年多來，我們根本無從與其談判，唯一能做的就是各自堅守攻防的崗位。」

　　不知道是被翅魘搞得神精兮兮還是怎樣，我總覺得海絲沒把全部知道的部份老實交代。

　　「你的意思是，接下來我必須成為你們攻防陣的一員？」

　　「恐怕妳沒得拒絕，上個月第三位異能者無預警失蹤，剩下的人垮掉只是時間問題，我們極需新血的加入。」

　　我的右手指甲不禁掐痛了左臂，抖著聲問道：「妳確定他們只是『失蹤』嗎？」

　海絲沒有接話，而我倒感謝她的沉默，我可不想親耳聽她說出真相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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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上這個，這是妳我之間的信物。」

　　一陣冰涼的觸感襲上臉頰，我接過海絲叼過來的東西，立刻反應過來我的代號為何是珍珠。

　　她的信物是一枚銅戒，纏繞三圈的銅絲上枕著一顆晶瑩圓潤的乳白珍珠。

　　「今後妳若要聯絡我，對它打聲響指就可以了。」海絲刻意停頓了一會兒，沉聲說道：「自妳戴上它的那一刻起，它就與妳產生了特殊的連繫。若妳有個三長兩短，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相信我，那三位異能者再怎麼糟糕也不至於淪落六尺之下。」

　　「妳不能直接給我一根妳的羽毛，順便告訴我妳在我額頭上寫的咒語嗎？」

　　「不行，我不能讓妳在未經監督之下使用幻異，它不是生來為私人需求服務的。」

　　海絲似乎會讀心術，好個熟悉的嚴厲口吻。

　　「我又不是要用幻異行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踢著路邊的廢棄易拉罐，聽它嗑嗑作響，小聲地辦解道：「我只是想創造一個自己的分身，陪朋友出去玩，誰讓我媽從來不讓我去學校和同齡人一起唸書，門禁又嚴，搞得我快成友誼絕緣體了。」

　　「她或許有她自己的理由……」

　　海絲的聲音很輕，很遠，像是說給洛磯山脈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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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知道她不可能無緣無故死守她那奇怪的底線，可每當我問起，她從來不願正面回答問題：『琴，學校無法像我一樣把資源全數集中在提供妳最上乘的師資。』；

　　『琴，妳的社交圈子不該狹小得只容得下和你同年紀的人。』；

　　『琴，看看路克，妳哥哥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但他還沒傻到在這方面同我唱反調。他現在的成就，就是我做法正確與否的證據，等妳當上紐約舞團的藝術總監就更清楚了，吧啦吧啦……』」

　　「她可能不知道怎麼和妳解釋吧。」

　　連海絲也站在約瑟芬那邊，幫她說話！？

　　意識到自己的抱怨多少爆露了自己的不成熟的一面，這樣海絲更不可能同意我私下操縱幻異。

　　最好的搶救方式是轉移話題。

　　「話說回來，翅魘會頻繁出現嗎，我以前沒在新聞讀過相關報導。」

　　「我們有自己的管道來遏止媒體引發恐慌。翅魘出沒地剛轉移到洛杉磯，短時間內不會太平靜，但不是每一次都需要妳，該妳出面的時候，我自己會來找妳。」

　　「喔。」

　　我懂了，我不是血濺八方的皇后，也不是身先士卒的馬，而是偶爾挪動的城堡，存在感不高，但弄丟了會很不妙。

　　沒有出聲道別，海絲的腳爪離開我的肩膀，飛往牠那我永遠不會拜訪的神秘窩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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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本以為自己要走很久才可能找到史密斯先生那輛黑福特，巧的是，他也在找我。

　　他在幾家便利超商環簇的十字路口發現了我，驚訝地下巴都掉了下來，差點闖了紅燈。

　　回家路上，我們沒有繼續聊交通法規，史密斯先生打開車載音響，溫柔的鋼琴伴奏使我和他之間的空氣輕盈了些。車子在<克里斯多佛里之夢>的尾聲中停在安娜山的一棟孔雀石綠維多利亞式獨棟房屋前。

　　「勒費夫小姐，我是活生生的人，對嗎？」

　　我正要關上車門，史密斯先生搖下車窗，語調裡有一絲絲討饒的意味，叫人困惑。

　　「哦，你還在呼吸不是嗎？不需要我捏一把你的臉對吧？」

　　我盡可能讓表情保持正經。

　　「哈，妳真幽默，我是個蠢蛋，哈哈！」

　　他自嘲地大笑，卻有些生硬。

　　「琴！妳媽媽打來第十一通電話了，趕快進屋裡接吧！」抬頭一看，管家兼廚娘史黛西打開二樓的窗戶，高聲對我喊著，還拿著我的手機。

　　我匆匆進屋，到臥室換下村衫和牛仔褲，約瑟芬總會要求我開鏡頭視訊，雖然她不像凡妮莎對時尚中毒得無可救藥，但她的品味也不會容許我穿得過於舒適。

　　出乎我意料的是，媽媽沒有追問我晚回家的原因，輕輕斥責我耽誤她的樂團排練後便結束通話。

　　這下晚餐真的涼掉了啦，不過我本來晚餐只有沙拉可以吃。

　　「史黛西……這真的是今晚營養師給的菜譜？」

　　餐桌上的鮮紅盒裝起司披薩和香噴噴的蘋果派誘惑著我，我忘記今晚家裡有客人了嗎？

　　「當然不是囉，但今天是妳的生日，對吧？」

　　她眨了眨眼睛，哼著生日快樂小調，從冰箱拿出了百事可樂。

　　史黛西原本不是約瑟芬會雇用的那種管家，她太年輕了，可她的開價能減輕媽媽的單親壓力。

　　我呢？自然是最大的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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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有妳真好！我們一起吃吧。」

　　我給了史黛西一個大大的擁抱，偏偏手機鈴聲很不識相地響起。

　　是潔西卡打來的，我猜，一定是明天要交的作業……

　　「琴，艾芙瑞出事了！」

　　她一貫低沉的煙嗓尖銳起來，我感覺恐慌症又要纏上來了。

　　「妳知道下午那些怪物幹的好事吧？她被怪物攻擊，現在人在急診室，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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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生日禮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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