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我順利救出了失蹤的三位異能者,並幾乎殲滅了所有偽人,12月就發生叛變,異能者的聯盟瞬間只剩下三人,賭約結果也跟著翻轉,讓我難以正常生活。
昨天晚上,黃鋯脫離了烏鴉的聯盟,轉而幫助我們前往烏鴉掌控下的德夫羅文,解放十二位遭囚禁的護使和異能者,但,我沒在那兒看見菲力克斯或海絲。
德夫羅文的樣貌大不如前,原本巍峨聳立的聖山,如今被濃重的黑霧包裹,山巒間飄散著焦土的氣息,草木似乎被時間和邪惡力量一點點剝奪了生機,有些地方甚至變成一片焦土。
群山似乎正往海底下沉,只剩下兩條軌道露出海面,而過去異能者心靈課修的極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從大片厚重烏雲直打向地面的暗紫色雷電。
烏鴉就將護使和異能者關在雷電最密集的山頂的地下監獄裏,我冒著被擊死的風險隻身穿越暴雨與閃電,雨打下來像刀子割臉、像槌子猛砸,好幾次都差點被風暴吹走,我堅持了下來,而雷電神奇地在我走到山頂中央時平息了下來。
我們三人合力找尋地下監牢的出口,有黃鋯的幫助,救援行動很成功,現在,我們再也不是屈居下風的一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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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烏鴉很快便察覺我們幹的好事,他傳訊息給黃鋯,要我們到指定的地點和他會面。
他在訊息上附註,貓眼石已在當地某次和他的激戰中死去了。
烏鴉指定的地點,是紐約的時代廣場,在出發前商量應戰對策時,伊麗莎白的護使,安潔拉,正好找上了我們。
她是一隻潔白無瑕的天鵝,在了解事態多麼危急後,她載著我們飛往紐約,不出一個小時就到了。
晚上九點的不夜城開始演唱起繁華的夜生活。
霓虹繽紛的摩天高樓簇擁著川流不息的人潮,巨大的電子屏幕播報黑色星期五的購物狂熱實錄。
第45街的奢侈精品店和第八大道的高檔餐廳提前佈置聖誕的節慶裝潢,滿街林立著掛彩球、金屬飾品和LED螢光彩帶的白松木,還有全由藍白二色水晶製成的聖誕樹。
燈柱與燈柱間綁著紅、綠、白的造型花邊布條,商家的玻璃櫥窗上貼有雪花和小天使的貼紙,在暖光燈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門口和窗戶上懸掛有附上祝福語的花圈,我甚至看到一間餐廳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特大號禮物盒,以黃藍兩色壓克力做成三個招牌那樣巨大而精緻的塔式結。
如此溫馨的節日氛圍裡,我卻無法感受到底下人們過聖誕節的歡愉,反而想起了安德烈。
前年我們就是在時代廣場一起度過瘋狂的平安夜,我這頭金髮就是那天晚上在第44街的美髮沙龍裡染的,因為他說我的臉和金髮很相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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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站在新阿姆斯特丹劇院的樓頂等待烏鴉現身,路上行人沒人注意到我們,因為我們巧妙地將自己隱藏在夜色的陰影裡。
「待會烏鴉一出現,我會用幻異讓他失去視覺與聽覺,黃鋯你再奪去他說話的能力,因為很可能另外兩位異能者也會跟他一起過來。」
黃鋯點點頭。
「紅鑽,妳想辦法用火擊退另兩位異能者,讓他們無法支援烏鴉。」
時代廣場的幾個角落埋伏著其他六位異能者,必要的時候,他們會替應戰烏鴉的我們疏散市民。
我們等了快一個半小時,結果連烏鴉的影子也沒看到。
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原本陰冷的天氣變得潮濕,甚至讓人覺得有些煩躁。
我們又飛到其他高樓上方找尋敵人的蹤跡,當我站在廣場大樓樓頂向遠處眺望時,突然有人一腳踹在我的後背上,我重心不穩,從兩百多公尺的樓頂摔向地面。
強烈的失重感壓迫著我的五臟六腑,感覺像是沉入海底快要溺斃,藍、白、橘、紅、黃……霓虹光影跑馬燈似地飛快掠過眼前,在看到柏油路面和自己落地後噴濺而出的鮮血以前,眼角餘光瞥見路燈,我伸出手臂抓住向街心彎曲的燈桿,雖然因為雨水而濕滑不已,但我仍死死地抓住它。
墜落是停止了,可我的手臂也快脫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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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讓妳瞎也沒讓妳聾,來一場公平公正的決鬥如何?」
抬頭一看,烏鴉正站在我抓住的燈桿上方,他的腳離我的手只有幾十公分的距離。
「你忘了之前你跟我打賭後來翻臉不認帳的事了嗎?還跟我談什麼公平公正?」
我下身用力一盪,飛身抓住燈桿的下半部分,這下行人都駐足看著我們兩位異能者了,他們不停地向上招手,叫我們趕快下來,有的甚至拿起手機拍照、錄影。
但我不想管那麼多了,他想要決鬥,我就奉陪到底。
「珍珠!」
安潔拉飛下來接應我,我跳上她的背脊,乘風而上。
回頭遙望,我看見焰光劃破沉沉的黑夜,照亮了濃密的雲層,紅鑽正同時和兩位異能者激烈對抗著,底下人們慌張地四處奔竄,轎車、機車還有巴士開始不顧交通號誌高速直衝,喇叭和引擎聲響徹大街,我立即使用幻異隱藏所有異能者。
烏鴉也緊追在後,他立於比樹幹還長的鳥爪手杖上,它就像女巫的飛天掃帚,最可怕的是,前端的鳥爪變成了狹長刀片,一片一片地接成長條。
我清楚珍珠在十四位異能者中不是最擅長武力作戰的,但今晚,我可不是只擁有一種力量。
我拔下安潔拉一根白羽,於前額寫下「2」,羽毛在一陣刺眼的白光下迅速分裂複製出上千根,圍繞著我飛速旋轉起來,形成一股氣流將我捲上高空。
羽毛散去,我回到安潔拉的背上,發現戰鬥服變了,內裡是緊身輕薄的愛麗絲藍連體衣,外面是由白羽交織而成的罩頭式厚實披肩。
發覺我還留了後手的烏鴉很快地發動攻擊,他在繞過一棟寫字樓後加速朝我前進,鳥爪上的刀片都沒長眼睛,肆無忌憚地揮砍過來。
刀尖削去了披肩一角,逼我正視困境,寒冰易碎,但凍成冰的藍羽卻堅硬無比,彷若小巧精銳的飛刀。
我的幻異明顯升級了,我可以命令周身的藍羽從各個角度攻擊烏鴉,也可以用它們擋下刀片的突襲,互相撞擊的刀鋒鏗鏘作響,像一整棟大樓的玻璃同時被震碎的聲音,狠狠刮著我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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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妳比之前的妳有能耐多了,看來我還真的是低估了妳。」
烏鴉挑釁地說著,我也不客氣地回擊:「不然呢?你原本以為我真的會放任自己被你魘化,成為你的傀儡嗎?你在德夫羅文的老巢已經被我們翻個底朝天了,連你自己的護使也不站在你這邊,就憑你們的三人聯盟,你覺得自己還可以撐多久?」
「如果我是妳,就不會這麼早就說出這種話,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驀然,烏鴉一躍而起飛上我的頭頂,刀片朝我的面門直劈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紅鑽趕至,對烏鴉一連射出好幾發火球,刀尖才離開我的脖子。
為避免我倆之間的戰鬥波及市民,我讓安潔拉帶我飛往港口,讓戰場轉移至海面上。
在這場決鬥裡一刻都不能分心,我連想都不敢想後果會有多嚴重。
不料也根本不用想,安潔拉為了閃避海面上那些漁船,突然一個急轉彎,我不幸地因為慣性而摔進海裏。
烏鴉也夠瘋狂,他也跟著潛入海面下繼續跟我打,水裡透不了什麼光,視線晦暗不清,我直接在自己周圍創建冰牆抵禦烏鴉的攻擊,不料他居然直接砍裂厚牆,我嚇得趕緊游出海面。
也許是我不習慣操縱貓眼石這類的幻異,等我幾乎快窒息而亡的時候,才想到可以用寒冰打掉烏鴉的武器。
然而,他的決心可畏,即使只剩赤手空拳,仍然不知疲憊地於冷得鑽心的海水裡與我纏鬥,我們時而浮上海面換氣,時而潛入海裡猛烈較勁。
一次換氣時,我終於看到安潔拉的身影,她把我叼起來拋到背上,同時烏鴉也召回了自己的手丈我們就在海面上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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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自己曾迷失過、墮落過甚至破碎過,但此刻的我已浴火重生。
這是屬於我和烏鴉的對決,儘管只有我一個人,但我再也不會懼怕,再也不會放任夢魘蠶食我的心智。
我已撐過無盡長夜,穿越絕望的幽谷,現在的我,比過去任何時刻的自己都還要來得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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