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紗：雙人舞 - 宿醉之吻（1）

　　「這我家呢，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了？」

　　路克的語氣有一種不合時宜的欣喜，不曉得面罩之下的他在笑什麼，兩眼像彎彎的甘草糖條。

　　「你家？你不是住曼哈頓嗎？還是你換了經紀人？」

　　等等，這不是潔西卡家嗎？

　　啊，我的腦子要炸了！

　　「假如妳堅持要問的話，也該知道外頭對我而言可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妳先進來再說。」

　　路克一把攬過我的背，可他力氣大得很，我感覺自己好比囚犯被強押進監獄。

　　玄關意外地寬敞，地板是黑白方塊相間的大理石磚，方塊各自盛開著相反顏色的大麗花，大門對側佇立著供外出審視穿搭的矩形落地鏡，以及太陽系造型的時尚衣帽架。

　　我無心欣賞這不確定到底是誰家的裝潢風格，而是在發作邊緣試圖釐清邏輯——難不成潔西卡跟我老哥秘密交往？

　　是啦，她的IG貼文出賣了她：她只賞帥哥的臉和他們出去。

　　而路克呢？他的粉絲們一致同意他和青年佛地魔——寶藏級法國演員兼模特兒麥克森斯［註1］——極可能共享同一對父母。

　　可是，潔西卡的父親有開明到容許他倆同居嗎？

　　沒關係，等我到了醫院，我再好好「問候」潔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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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潔西卡爸爸在家嗎？他女兒說他能戴我去醫院，我一個朋友出意外了，情況不甚樂觀。」

　　我幾乎是氣也不喘一口地說完這整段話。

　　「我說了……這是我家，妳先——等等，妳說妳那個出意外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路克摘掉了墨鏡，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玻璃綠的眸子，答道：「艾芙瑞，她叫艾芙瑞。」

　　他把口罩也拿下了，同時我看見他的嘴張得老大，接著，低音號似的笑聲如同被戳破的生日彩球爆開來。

　　「哈哈哈……我懂了，真是一群狡猾的小妞！嘿，真有妳們的，天才！」

　　一陣拖鞋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猶如動感的節奏，路克口裡唱著我不曉得是他哪首作品裡的一段饒舌，兩手比劃著滑稽手勢步向玄關深處，我順著他的方向望去，巴不得有人上來給我兩巴掌，告訴我這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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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芙瑞站在走道盡頭，紮著公主頭，上了淡妝，身穿碎花茉莉綠洋裝，手捧一座沉甸甸的藍莓蛋糕，粉嫩依舊的臉龐掛著燦爛的微笑！

　　「生日快樂！琴！」

　　潔西卡擠到艾芙瑞前面，黑鑽手機殼上的鏡頭正對著我……

　　好友被整得團團轉的精彩表情只拍一張怎麼夠？她肯定按了錄影鍵！

　　冷眼打量這一幕的淺紫繫領連身裙美女，應該是凡妮莎……吧？

　　她每換一次妝髮就像換了顆頭。

　　至於那幅上下晃動著的「生日快樂」布條——用黏滿亮粉的毛線織成的——則是由個頭最矮的海莉舉著，她在後頭興奮地跳呀跳。

　　謎底揭曉：艾芙瑞壓根沒進急診室！

　　海絲不愧是掌控幻覺的奇獸，她的想像力實在豐富過頭，而我第一次受騙上當，卻完全生氣不起來！

　　「討厭，妳們真的很……很討人厭耶。」

　　我雙手叉腰，不打算直接湊上去一一擁抱她們，想表現得矜持以吊她們胃口，其實內心高興得語無倫次。

　　「沒辦法，只有編這種藉口出來，妳這頭一年四季都在冬眠的棕熊才『鐵定』會離開山洞呀。」

　　看在溫馨的氣氛上，凡妮莎慣有的潑冷水口吻稍加收斂了，但我仍可以想像她當初策劃這起鬧劇的嘲弄神情。

　　「好，我投降！今天我真的有被妳們感動到，不過，妳們是怎麼知道我的生日的？」

　　我從未認真設定過社交媒體帳號上的生日資料。

　　潔西卡和路克是否是那種關係的疑問尚未說白，我以究責的目光望向低頭滑手機的老哥，他立馬感知到了，並對我搖頭。

　　「妳忘了海莉是星座專家嗎？待會大家吃蛋糕時妳再問她是如何查到你的生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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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芙瑞的回答揭開了生日派對的序幕。

　　我踏進客廳，驚訝現場充斥著我喜愛的顏色的造型汽球，它們圍繞著一臺自助餐車，裡頭擺放我畢生見過最多式樣的義大利麵、冰淇淋，還有……

　　「唔！」

　　往我嘴裡塞了個蜜桃餡餅的，是路克。

　　「妳又瘦了。媽媽她就是沒辦法像妳爸那樣寵妳，但我做得還不賴吧？」

　　「不賴？根本棒透了！對了，你跟潔西卡——」

　　「咳嗯……」

　　他誇張地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是凡妮莎拜託我的，我們在一場雞尾酒會上碰頭，她很『大膽』地詢問我能不能開放我家做為派對場地。不過老妹，我或許得麻煩妳跟妳的朋友說說，我已另有心上人了……」

　　香檳塔！私人派對怎麼可以沒有香檳塔？

　　儘管現場未成年人占多數，但我現在只想一頭栽進酒水裡，冷卻一下大腦，叫它別太快當機。

　　「哦……那我最好還是告訴她，你其實是個同性戀，否則你可憐的小『心上人』就要遭殃了！」

　　我還能怎麼說？我太瞭解那群女孩了！

　　路克咧起嘴，露出潔白的牙齒，好吧，他曉得我只是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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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廳的黑牛皮沙發上坐著兩個我不認得的女孩和一個英俊的小夥，潔西卡介紹我和她的朋友們認識，從簡短的閒聊裡我已瞭解到他們是路克的超級歌迷，且三人不止一次開口抱怨為何現場音響播放的不是他的歌。

　　空氣中瀰漫著拉娜德芮的超喪煙嗓的宿醉感，凡妮莎隨口挑剔<愛>這首歌有多老氣，而我一點也不想多費脣舌提醒她今天誰是壽星——世界真小，我和我最鐘情的歌手在同一天誕生！

　　在我們切蛋糕前，艾芙瑞領我去淋浴間換她們準備的衣服：一件與我的金髮相襯的天空藍緊身芭蕾舞衣。

　　待我換好出來時，女孩們也換上白、粉、黑和咖啡色的舞衣，手巧的艾芙瑞為每個人編了優雅十足的髮辮。

　　我特別佩服海莉的點子，戴上鵝絨頭飾後，我們每一個都搖身一變為<天鵝湖>中的舞者。

　　玩夠了自拍，海莉把自己「釘」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把我們的丰姿後製到她親手烤的藍莓蛋糕照片上，宛若我們於澄澈的冰湖中起舞——她一向創意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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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享用蛋糕時老哥說了不少笑話，向來在鏡頭面前才願意笑的凡妮莎這會兒笑得比誰都起勁，頻頻往路克懷裡倒。

　　我在掙扎要不要吃掉分到的蛋糕上由藍莓排成的雙子座符號，拿到巨蟹座的潔西卡堅持不懈地打探我許了什麼願望……我才不要告訴她，讓願望失效咧。

　　「拆禮物囉，小壽星。」

　　艾芙瑞搶當第一個遞給我生日禮物，我倒比較期待她看到我驚喜表情後的甜美笑靨。

　　「噢，好美的音樂盒，天呐，這個手工卡片簡直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

　　我笑得比演員還敬業。

　　再來是潔西卡，她送我以前看她揹過的香奈兒限量包。

　　二手包包，但她整理得相當乾淨，我笑著吻了吻她的臉。

　　最後是凡妮莎，她抱出一個鞋盒大小的禮盒，我打開它，裡面躺著奈威斯特的鑲鑽高跟鞋。

　　「生日快樂，琴！」

　　她在我來得及說出任何一個字前撲來了個擁抱。

　　「別這樣看著我，我不是永遠只送自己不要的東西的某人，這雙鞋保證是全新的，小甜心。

我只是想告訴妳，對時尚一竅不通的話，妳至少能從模仿做起……如果妳沒眼瞎的話，應該看到眼前就有個極佳的模仿範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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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麥克森斯，Maxence Danet-Fauvel ，在哈利波特衍生電影《剛特家族：佛地魔的起源》飾演新一代佛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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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之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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