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 - 02.　開學總有意外

「穿上校服你還是人模人樣的嘛？」

「閉嘴。」

易星辰有模有樣地將領結繫上，看著林瑜罄揭開第一顆扣子的制服，眼神中有些不滿。

田堤諺穿著黑色背心、運動褲，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不羈的樣子讓對面的殷嘉麟下意識又把手中的雜誌舉高了一點。

「都好了？」語氣中有那麼一點隨意，趙行淵嘴裡咬著一片土司，比幾個剛升上高一的孩子更像學生。

四人看著趙行淵的眼神中有些無奈。

「趙哥──」

「你閉嘴，阿諺你一開口我就知道是廢話，去把你的校服穿上，開學第一天就想被記警告嗎？」

「我又不在乎……」田堤諺小聲抱怨著，本以為不會被聽到，卻收獲趙行淵的白眼一枚。

「淵哥──」

「知道你最乖了，吃過早餐就先上車，來不及就車上吃，這裡沒那麼多講究。」一口氣堵在想開口的殷嘉麟前頭，趙行淵推著人往門口送。

看著趙行淵的表情，殷嘉麟是真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們兩個還要磨蹭多久？」

林瑜罄和易星辰對看一眼，對方眼中的無奈淺顯易見。

昨天下車一看到趙行淵淺淺的笑容，四個人都傻了，其他人就罷了，到底是誰把趙行淵搬出來的？

田堤諺是最後上車的，趙行淵嫌他邋邋遢遢，讓他整理了兩三次才帶著早餐上車。

「你們說，趙哥這種老媽子的個性到底是怎麼養成的？」

「閉嘴，你以為他聽不見嗎？」

「對，我聽得見，所以你們幾個在學校最好給我安分一點，要是讓我在醫務室看到你們，絕對讓你們的傷勢加倍。」

四人聽了心下一緊，並不懷疑趙行淵說到做到的實力，畢竟這個人，切開來全是黑的。

「校長也是有心，把你們都安排在一班。」

「為甚麼？」

「一班有周不染啊！他是今年的跳級生，如果有問題剛好可以去問他，不過他到底幾歲我還是沒有打聽出來，校長嘴巴也太嚴了！」

四人齊齊想到：是你太八卦了……

趙行淵吱吱喳喳的開著車，四個孩子沒開口，就連性子最鬧騰的田堤諺都把嘴狠狠鎖上。

幾個人昨晚趕上床前建了一個群，嘴巴不說用手說，只是林瑜罄看起來又更忙了一點。

『你在搞甚麼？把我搞來這種地方是誰的意思？』

『安分地在那裡待三年，你媽很快就會回來了。』

『又拿我媽威脅我，你以為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困得住我嗎？』

『地困不住，但人困得住。』一看到這條訊息，林瑜罄腦中馬上浮出趙行淵笑臉盈盈的樣子，心裡有那麼半許不舒服的感覺。

幾秒後對面又傳來訊息。

『玩得開心，但如果把命玩丟了，你也不想你媽回來的時候見不到他兒子吧？』林瑜罄握緊手機，一顆心悶著。

沒發現林瑜罄的異狀，前座的易星辰在群組裡默不作聲，田堤諺在裡頭瘋狂抱怨倒是把殷嘉麟惹毛了，一陣回懟讓田堤諺認清：自己的腦袋在殷嘉麟面前是真不夠用。

「好了，麻利的下車！」

從家裡出發半小時的車程，趙行淵的嘴就沒有停過，誰知一到校門，把人趕下車便沒影了。

「趙哥是不是學過川劇變臉？」

「學沒學過不知道，倒是你們打算怎麼辦？真乖乖進去上課嗎？」

「你打得過淵哥？」

易星辰沒說話，只是邁步走進校園，幾人摸摸鼻子也只能跟上。

華豐高中。

可能是為了準備開學，校門上大大的四個字被擦得發亮，所有的學生一見到四人都盯著他們打量。

這裡本來就是個偏僻的小村落，經濟不發達不說，幾乎所有人都是打小認識的，即便交情不深也少有生面孔。

嶄新的校服讓他們顯得格格不入，格外精緻白嫩的臉龐更是與他人不同。

是的，即便四人打心裡否認，但他們的確長得比同齡人更好看些。

「像看猴子似的，他們這都是在看什麼呢？」田堤諺將書包掛在肩上，臉上大大『看甚麼看』四個字，讓人更加好奇。

「看你帥。」

其實也不能怪其他學生過分關注，田堤諺雖然臭著一張臉，可嬰兒肥的臉龐在旁人看來是明明白白的可愛，站在殷嘉麟一旁矮了不只半顆頭，奶兇奶兇的樣子就連男生都有好幾個回頭。

「小爺帥還要你說嗎？就是那眼神挺不正經的……」

「你也好意思說人家不正經？」

「少說廢話了，進教室。」

班級不多人數也少，小小的學校讓他們有些莫名的壓迫感。

隨意挑了無人的座位坐下，身邊的同學還是偷偷的打量自己，讓林瑜罄本就不好的心情變得更加煩躁。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啊？以前從來沒看過你們？」

田堤諺把雙腳翹在桌上，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問話的同學。

那人倒也沒生氣。

「抱歉抱歉！我叫宋書來，他們膽子小，就我神經大條又是個直腸子，所以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自我介紹的時候就知道了。」

對於這群『陌生人』，殷嘉麟的態度還是好點的，可聽了這句話，只見宋書來疑惑的向前頭一個男孩開口。

「自我介紹是什麼？」

四人這才注意到他，人瘦瘦弱弱的，眼睛怎麼都黏在書上，活脫一個書呆子的傻樣，一張嘴那聲音卻不讓人反感。

「就是告訴別人自己叫什麼名字，有什麼興趣愛好。」

「不愧是學霸！謝謝了您！我們這兒大傢伙都互相認識，開學不會有自我介紹的！」宋書來就這麼接下去，又轉頭跟殷嘉麟說話，那男孩書又翻了一頁，彷彿兩人間的問答沒發生過一樣。

「好啦，都找個位置坐下來。」

兩下拍手打斷教室內微妙的氛圍，鐘聲也在此時響起。

只是大傢伙看見進到教室的老師後，七嘴八舌的聲音怎麼都停不下來。

「是韓老師？韓老師不是退休了嗎？」

「我們班是韓老帶？之後的成績怎麼辦啊？」

「韓老師今年精神不錯啊！」

見大家還是停不下來，老師又拍了兩下手。

「好啦，也該開始上課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吞進嘴裡，下課再聊！該選幹部了，在那之前我先點個名。宋書來？」

點名需要一點時間，韓老點名的速度不快不慢，每點一個名字就像是要把一個人記進腦海裡那樣，直到，他停在這個名字。

「周不染？誰是周不染啊？」

看書的男孩舉了手。

韓老瞇著眼望了瘦弱的男孩一眼。

「不錯，有你學長的骨相。」

周不染忽地抬頭，眼神淡淡的望向臺上的老師。

韓老呵呵笑著。

「好好讀，你會如嘗所願的。好了，下一個田堤諺？」

「小爺在這兒。」田堤諺這話懶懶散散的，不知道為甚麼讓兩三個女孩紅了臉。

「到了，下一個殷嘉麟？」

殷嘉麟緩緩舉手。

「很好，再來是林瑜罄？」

趴在桌上的林瑜罄撇了他一眼，韓老也不生氣，徑直在手中的板上畫記。

「最後是易星辰──」

話音剛落，一隻瑞士刀從韓老的臉龐滑過，深深插在黑板裡，幾乎全班同學都被嚇了一跳。

田堤諺咧著嘴笑，林瑜罄瞥了台上一眼，發現就只有那個周不染還是顧自看著書。

殷嘉麟心想：才哪兒到哪兒呢？這只是易星辰的常規操作。

「看來這位同學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你管不著我。」

「不敬師長、出手傷人、攜帶違禁品，記警告一支、小過一支。」

「你以為我會怕嗎？」

「你當然不會，只是一旦三支大過退學，就什麼都不好說了。」

「我家裡──」

「你家裡可能有點錢、有點權，可這不是你家，所有事都得按學校規章來。」對於易星辰的挑釁韓老面無懼色。

易星辰拳頭緊握，只見韓老闔上點名板，先把學生手冊跟校規發了下來。

「我這個人是古板了點，一句話：就是按校規辦，其他的我都能不管。接下來選幹部，你們想選嗎？不選我就隨意指派了。」

「選啊！老師！」

「怎麼會不選呢？」

班上同學起鬨著選幹部，早自修時間就這麼過了。

林瑜罄趴了一整個早上，也沒人管那把還插在黑板上的瑞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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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把瑞士刀是誰拿下來的？」

聽韓老說起開學的狀況，周雨豐還是忍不住問道。

「不染。」

「不染？」

「他嫌那刀反光礙到他看書了。」輕搖著手中的杯盞，韓老笑笑。

問者會心一笑。「像那孩子的性子。」

周雨豐一想到自己為了這幾個孩子，又把已經退休的韓老請回來，心裡還是有點愧疚的。

「韓老……」

「無礙，那四個不說，不染畢竟是阿護的弟弟，我多看著他些也是盡為人師長的一份心力。」

「阿護走了也有三四年了吧……」

一想到那孩子，幾個人都靜了下來。

「不染能好好的長到這個年紀，是周校長有德。」

「不敢這麼說，是那孩子自己爭氣。」

「聽說阿玥出國讀書了？」一直坐在一邊的趙行淵突然開了口。

「是啊，也不知道多久能回來一趟。」

「我一個人看著四個小鬼可是很幸苦的！」

「要不是找來了你，誰能壓得住他們？」

「彼此彼此，也別想我能發揮甚麼實際效用，這三年咱們互相搭配著過吧！把人送出去就沒事了，頂多就是三支大過把他們退出去！」

「阿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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