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很快便不作多想，接著按照之前的經驗調配著冰花之墓，在把如同棺材般的長條冰塊和冰花放進去之後，再與原先已經調配好的酒混合在一起。隨著杯口散發出來的幽藍色冰氣，我緩緩地把酒遞給了妮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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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s on the house（這杯算我的）。”我嘗試著耍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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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妮婭一臉困惑地說，我看著妮婭的反應，內心不禁有些許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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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謝謝你請我喝酒，不過嘛，你要不要嚐一口？”妮婭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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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難道說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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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婭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繼續說下去，“好了，別再硬撐了。其實剛才你已經看到我殺人了，這應該是你第一次目睹到這樣血腥的畫面吧。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就喝口酒冷靜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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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妮婭這樣一說，我才發現自己的神經已經蹦緊到極限，那三名蒙面人死去的畫面又再度浮現在我的腦海中，噁心嘔吐的感覺再次從胃裡翻湧了上來。我強忍著這樣的痛苦，對著垃圾桶乾咳了幾聲，但是卻吐不出任何東西，反倒使我更加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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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吧檯上的那杯冰花之墓，於是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握住酒杯，然後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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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花之墓初入口的時候，是一團寒冷，在吞酒入喉之後，如同有魔法的冰塊往自己的胃部直灌下去，讓噁心感褪去了不少。可是很快地這種冰冷的感覺就轉變成猛烈的灼燒感，直衝著我的頭顱。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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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喝這杯酒的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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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吧。”我苦笑著說，最終還是倒了一杯冰水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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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再度看向妮婭，她正在悠哉地攪弄著桌上的酒，實在很難想象自己竟然會與一個殺人犯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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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老闆是不是與異世界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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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什麼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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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幸好我反應過來，我原本還想說“我也不清楚老闆和異世界的關係”，但是話到嘴邊的時候卻想起後川小姐曾經說過不能過度暴露自己對異世界的了解，所以還是把原本的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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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嘛，這才是正常人聽到異世界的第一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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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的反應還挺敏捷的嘛，好了，這裡的裝橫和擺放在那邊的樂器，更何況這餐牌上的酒，算了。”妮婭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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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還以為自己已經掩飾得很好了。”我攤了攤手，示意對方並沒有說錯，“不過我只是剛剛才入職，對異世界的了解也僅限於這幾天看過的書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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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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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還是我的第一個顧客。”我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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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婭忍不住笑了出來，“也難怪你會說‘on the house’，我還以為是什麼低俗討女孩子歡心的手段。也得虧你遇到我，你才能有第一個顧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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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一個不付錢的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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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你當初不也是被別人用這樣的手段給騙到的嗎？不過這句話我當然沒敢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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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婭用黑絲手套優雅地拿起酒杯，細細地品著酒，酒吧裡的氣氛慢慢變得安靜下來。待氣氛下降到某一個水平的時候，妮婭站了起來，輕輕撥弄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鏈子，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使得我也跟著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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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也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存在，那我也不妨把我真正的名號告訴你。”妮婭的聲線變得冷酷起來，周遭的溫度仿佛瞬間下降了十幾度，她戴著鑲著寶石的黑絲手套，手中握著一把雕刻著二龍交纏並伸出龍牙的權柄手杖，配合著聲調的起伏而輕敲著地板，“我的名號乃世界之龍王，世間最古老尊貴之龍，掌握生與死權柄之龍，神散妮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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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話的時候，全身都散發著一種尊貴非凡的氣勢，如同上位者居高臨下地俯視座下的凡人，剛剛在外面所展現的恐怖靈威又再度出現在酒吧裡。只是不知道為何，這次我的身體倒是沒有像上次一樣出現劇烈的反應，或許是因為自己已經適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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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面前本應趴伏在地上向我行禮，不過念在你請我喝過酒，就不必行這些禮儀了。”妮婭說完，便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般坐了下來，“這些其實也是龍王的傳統，報上自己龍王名號的時候，必需展現出這種威壓。怎樣，有沒有被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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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還沒有到被嚇到的地步。”我如實地說，“我的確有在書上看過關於龍王的記載，而且也相信你是異世界裡的其中一位龍王，或許是因為龍王與自己的距離感實在太遙遠，總是很難把眼前的你和傳說中的龍王聯繫在一起，所以也就不太感覺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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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真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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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能理解到對方想表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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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所掌握的其中一種加護便是自身可怖的靈壓，讓其他生物對她們產生害怕，甚至恐懼的情緒。雖然明面上龍王可以憑藉自身的意識壓抑住靈壓，但是偶爾還是會有洩露的情況。這樣說來，也只有這兩隻小貓才不會害怕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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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婭側頭趴在桌上，伸出一隻手到紙箱裡，遞到小貓的跟前，她的手指左右搖晃了一下，小貓們的眼珠子也就跟著轉動，就差伸出爪子抓住妮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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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妮婭臉上的神情表現得十分平靜，但是我卻能深深感受到她身上散發的孤獨感，這種孤寂感如同葉子上的露水掉落在我心頭的池子裡，由最深處逐漸往外擴散開去，幻變成一圈圈的漣漪。不知為何，我逐漸開始理解妮婭的情感，心中對她的厭惡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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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正是因為這樣，妮婭才會如此地嚮往渴求著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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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說些什麼去安慰她嗎？可是我又擔心因為自己的過度推導她的情感而遭到對方的反感。我的喉結動了動，吞嚥了口水，最終還是艱難地發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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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龍王，還是大法師，你都是我的第一位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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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婭的身軀顫抖了一下，抬起頭來望著我，像是為了掩飾什麼而發出無聲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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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我也為了掩飾自己的唐突而嘗試解釋：“不管如何，身為調酒師就是應該要用心去對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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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婭閉口不言，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復之前輕鬆愉快的形象。“也許這間酒吧會因為你而變得出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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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就站了起身，從懷裡掏出了一摞看似由黃金構成的錢幣，看起來應該是異世界的貨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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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絕對夠了，抱歉，我的身上就只有異世界的貨幣，到時候可能就拜託你和老闆去兌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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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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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現在都已經快要十點了。”妮婭想了想，接著轉了個話題，“我可沒有亂殺人，他們是想殘害小貓和殺死我，所以我才反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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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嘛。”我想不清楚，為何妮婭會在這個時候向我解釋這麼多，沉默片刻後，便提起其他事，“你之後還打算繼續找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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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心底裡知道在情理上不應該問這個逾越的問題，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興許是因為我的內心隱隱覺得我和她在這次道別後就永遠不會相見，也有可能是我在與妮婭真誠相處後對她多了一分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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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於感情的事，我真的不清楚。”妮婭自嘲地說道，但隨即她的眼裡卻流露出一絲不屈的眼神，“不管再怎麼樣，我也想見到他當面好好地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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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清楚之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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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想想，那就把他給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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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我絲毫不懷疑妮婭所說的並非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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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婭轉過身往門口走了幾步，到了門前又轉過身來，“對了，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這兩隻小貓可以先放在你這裡一段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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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那要是養不好的話，是不是也會把我給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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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呢。”妮婭露出了一抹迷人挑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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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們，你們可千萬別出事……”我側身對著小貓說，雖然這是玩笑話，但是當中充滿著真切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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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確認我會照顧好小貓後，妮婭向我躬身行了一禮，然後她就像剛出生的小海龜從沙灘上跳進大海的那一刻，一下子就消失在厚實的木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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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看了看小貓，再看了一眼木門，一切就像是一場夢。直到兩隻小貓各自發出“喵”的聲音，才讓我徹底確認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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