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學鐘聲響起的那一刻,久治便走來跟我搭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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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要去打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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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用,店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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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如我們待會兒去哪裡玩,這些日子你一定很傷心了,尤其是因為我要陪七海而失去與我相處的美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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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待會還有事情要做。”我拒絕了久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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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這下總算讓對方也體驗了一下被拒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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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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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要與其他女生約會?”久治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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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要去稍遠一點的地方買東西而已。”我揶揄了一下久治,“倒是你,你不是邀請了鈴木做你的舞伴嗎?還不快點約她一起去買情侶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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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加重了情侶這兩個字,而久治聽後瞬間臉頰漲紅了起來。之前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久治臉紅,除了有一次暑假露營的時候,他把從父親那裡偷來的啤酒全部喝光後才變得全身通紅。看來人在陷入戀愛的泥潭後,都會變得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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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舞會之後,你們就會正式在一起,可以擺脫多年來的單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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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吧。”久治變得小聲起來,還有些扭扭擰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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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久治這樣互相打鬧著,一下子就到了地鐵站,於是我們就在月台上分道揚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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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要前去的區域是位於隔壁伊川區中心的一個商場附近,為妮婭託付給我的小黑和小白購置牠們所需的用品,而那裡恰好有一條寵物商店街,裡面的商品都相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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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家裡的兩隻小貓,反覆思考著妮婭的行為。妮婭為什麼會讓我替她收養這兩隻貓呢?明明她在小巷裡毫不猶豫地殺了那三個人,卻又願意極力保護這兩隻小生命。這樣說來,妮婭身上彷彿有著說不清的魅力,但她面對生死時超脫凡人的態度卻又讓我感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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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自己根本不理解她,同時也不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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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賭到三具尸體的血腥畫面後,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順利地就接受到這樣可怕的場景,而且自己的內心竟然沒有絲毫去譴責、厭惡妮婭,也沒有去報警,反而卻隱隱升起了對妮婭的同情,似乎與她在情感上得到了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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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最真實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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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只有這樣的我,才會在那時候作出這樣的決定。或許我對妮婭的同情,也只是歸因於覺得要是妮婭的話,說不定就會理解自己二年級時所做出的那個無可饒恕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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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婭,妮婭,”我喃喃地叫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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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說話的時候,櫥窗裡的小貓只是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又踡縮成一團,呼呼大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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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人可能跟貓沒有什麼緣分吧。從小到大,我都得不到小貓和其他小動物的喜歡,每當靠近的時候,牠們總會被驚嚇得跳走,如此想來只是不理我也就已經算是待我不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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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現在寵物店裡已經擠滿了放學前來約會閒逛的學生情侶,我只好繼續在櫥窗外看著小貓們。瞅見其中一個櫥窗前相互依偎的一對小貓,腦裡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久治和鈴木。他們說不定已經在某個商場裡熱切地討論要穿什麼禮服好了——這個絕對是藉買衣服的名義來行約會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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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自己要不要做點什麼去吸引小貓的注意呢?要不要試探性地發出“喵喵”的叫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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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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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在聽到了喵喵的聲音之後,也僅僅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便繼續用爪子玩弄著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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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對,我根本沒有發出聲音。不過不管是誰也好,他都和我一樣,都不受小貓的待見,這倒是讓我在這一瞬間與他產生了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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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發現發出喵叫聲的那人竟然是我認識的人,而且還是我的同班同學,最要命的是那人竟還是班上最受歡迎的女生,椎名雪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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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雪鷺她仍然穿著校服,金色頭髮的長度剛好到了及腰的位置,在以黑白為主調的校服上,顯得非常耀眼。她左手上拎著現今受女高中生熱捧的銀色手提袋,上面掛了兩個可愛的貓咪小飾品,而且更讓人社死的是她的嘴巴一動一動的,發出如蚊子般的“喵喵”聲,雙手還像貓爪一樣上下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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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似乎感覺到我的視線,於是轉過頭來看著我,在發現我的一瞬間,她的視線如同利刃一樣直挺挺地刺了過來,弄得我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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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想轉過身去裝作不認識她的時候,誰知道椎名卻叫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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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你。”她的用詞雖然顯得十分正常,但是我卻感覺到當中藏著一絲隱形的冰冷和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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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是認錯人了——當我打算這樣說的時候,卻被她凌厲的眼神給逼得把這句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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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我歎著氣說,感覺自己就快舉白旗宣告投降了。“而且想不到你還認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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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不是那麼自戀的人,覺得對方認得自己就是在偷偷暗戀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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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認不到你?我們可是同班同學。”椎名歪著頭疑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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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事先聲明,我可不是偷偷地跟著你過來,我只是恰好要來這裡買點東西。”我努力地自證自己不是一個變態的跟蹤狂,畢竟北部都市這麼大,相遇的機會近乎為零。要是被誤認為是癡漢的話,我下半輩子就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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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這樣說呢?”椎名的疑惑變得更加深了,她站了起來,稍微向我靠過來一點,繼續問道,“那麼你來這裡想買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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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夠隱隱地感覺到她的話中帶有一分難以掩飾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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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買一些貓玩具和日常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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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你有養貓嗎?”對方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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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不相瞞,我昨天才收養了兩隻小貓。”我如實地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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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有些欲言又止,最終在深呼一口氣之後,才說了出來:“你還真是有愛心,看起來你很喜歡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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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貓卻不喜歡我呢。”事實上我根本不是收養,而是因為妮婭的緣故才被迫代養的。然而還是別告訴椎名關於小黑小白的真相好了,畢竟那牽涉到妮婭,以及三具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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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貓也不太喜歡我。”椎名有些沮喪地說,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的臉上流露出這樣生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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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這樣啦,”我想辦法安慰椎名,“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買貓用品,說不定買了之後,貓貓們就會感應得到善意,然後就會喜歡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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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被我這個奇怪到不能再奇怪的理由所打動了,椎名點了點頭,跟著我一起走進了寵物用品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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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不要和別人說剛剛發生的事情。”在走進寵物店之前,椎名突然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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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我下意識地反問,隨即看到椎名臉上冰冷的表情,便知道是指她發出“喵喵”叫聲一事,“哦,是指我和你在這裡偶遇的事情,嗯,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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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裝傻的反應令椎名滿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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