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打完卡後，我就打開電腦做自己的事，毫不掩飾。時而瀏覽其他公司的工作機會，時而看看網路拍賣，挑選那些帶有免運費優惠的商品，有時甚至會直接打開影片，正大光明地消磨時間，一直到下班打卡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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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明賢發現我的行為，他在我去茶水間時，皺著眉頭跟了上來，語氣有些壓抑地說：「妳這樣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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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向他，無所謂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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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反正他們都陷害我該滾蛋，與其用心工作，還不如當薪水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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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了，眼神裡掠過一絲無奈又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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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做，妳真的覺得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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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不值得，是公司決定的。」我的語氣中帶著自我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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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完全否定我的行為，但他語氣裡透著一絲責備：「瀏覽新工作可以，我也支持妳提早為未來做準備，但其他動作就不太適合了吧？這畢竟是上班時間，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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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我可不認同。心裡一股不服氣的情緒產生，我反問他：「那公司呢？他們對我有態度嗎？連基本的工作內容都不分給我，早就把我當透明人了。我只是回應他們的冷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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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起眉頭，似乎不太贊同我的觀點，但又沒有立刻反駁。他沉吟片刻，才開口道：「這樣的處理方式或許能讓妳一時舒心，但對妳未來的職場形象真的有幫助嗎？工作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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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公司已經決定要我滾蛋，還在乎什麼形象？對我來說，他們對我無情，我又何必對他們講仁義？」我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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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馬上回應，只是用那種略顯無奈的眼神看著我，像是覺得我們之間的代溝終於顯現出來了。我知道，他是出於好意，但他這種「成年人」的觀念，對現在的我來說，完全沒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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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就是我們年齡差距下所產生的觀念衝突吧？對他而言，職場是長期戰鬥的戰場，但對我而言，身處的這裡已經是一片廢墟，無需再多作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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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們兩人一同來到公司周遭的麵店，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湯麵香味，還夾雜著些許辣椒和醋的酸辣氣息。店裡擺設簡單，幾張方形桌子拼湊而成，座椅有些不太穩，稍微一動便會發出吱呀聲。靠近廚房的地方，能看見廚師手忙腳亂地煮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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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在靠牆的角落位置，桌上擺著兩碗剛端上來的牛肉麵，湯面上飄著一層油亮的光澤，紅棕色的湯汁散發著濃郁的香氣。麵條在湯中微微浮動，幾塊厚實的牛肉靜靜地躺在湯裡，牛肉旁點綴著幾片翠綠的青菜。碗旁放著一小碟酸菜，酸鹹的氣息和牛肉麵的香味交織在一起，讓人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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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劉明賢坐在對面，眉頭輕皺，我想，他應該是還在回想剛才的話題。他沒有動筷子，反而端起湯匙，輕輕攪拌著碗裡的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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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涵，」他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些許無奈，「我真的不是在說妳不對，只是希望妳能換個角度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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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筷子挑起一口麵條，我卻沒有吃下去，只讓湯汁順著麵條滴落在碗中。我沒有接話，只是默默看著湯裡浮動的麵條，心裡卻像這碗麵一樣，攪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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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放下筷子，直視著我，語氣雖然不重，卻透著一種無奈的堅持：「思涵，我覺得，上班就是上班，薪水是工作換來的，不是躺著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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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叫我小涵，而是思涵。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吐出時，少了以往的親密，多了一層陌生的疏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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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他習慣叫我小涵，帶著一種屬於我們之間的溫柔與親切。那聲音輕輕的，像是在逗弄一隻小貓，讓我忍不住感到安心。可現在，他用的是「思涵」，每個音節都清晰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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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筷子的手微微用力，幾根麵條被我夾得變形。湯面的油光晃動著，映出昏黃的燈光，讓人覺得一陣恍惚。我沒有立刻回應，只覺得喉嚨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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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思涵」，讓我感受到一股隱隱的疼痛，也讓我明白，某些東西正在悄悄地改變著。而我們之間，似乎正慢慢從親密無間，滑向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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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心裡還是湧起些許不服氣，我開口：「我真的不懂，公司都對我這樣了，我還要對它忠誠？不過就是拿點它早就不在乎的錢，又不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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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了皺眉，像是被我的態度弄得有點生氣，但又努力壓住自己的情緒。他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語氣裡多了幾分嚴肅：「不是公司怎麼對妳的問題，而是妳怎麼看待自己。妳真的甘心每天這樣混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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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日子又怎樣？」我忍不住回嘴，更加不甘心。「這工作對我已經沒什麼意義了，我還是得打卡上下班，為什麼不能做點讓自己好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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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的態度對妳自己有什麼幫助？」他語速變慢，像是在努力說服我，也像是在壓制著內心的失望。「公司讓妳離開，妳不高興，我可以理解。可妳現在的行為，只是讓自己的職場負責態度看起來更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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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潑在我的臉上，我心裡一沉。媽的，這傢伙是在胡說什麼？什麼叫讓我職場態度更糟？我到底需要負責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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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明賢，你是認真的嗎？」我語氣裡的火氣壓也壓不住，「這家公司要冷凍我、把我曬在一邊，早就沒打算給我機會了！我還需要對這種地方負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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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頭更緊皺，放下筷子，像是準備正面回擊：「妳可以不喜歡這裡，可以計劃離開，但混日子這件事，只會讓妳在未來的工作裡更難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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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哪來的未來？」我冷笑一聲，胸口的怒意根本壓抑不住，「現在我在這裡連一天都熬不下去，還要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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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反駁，但看著我憤怒的樣子，他終究只是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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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妳該有的態度。妳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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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更好？對什麼更好？對這間根本不尊重我的公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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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閃過一絲無奈，卻還是沉聲道：「對自己更好，思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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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我愣住片刻，火氣似乎瞬間熄了一半，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疲憊和酸楚。我突然覺得，再說什麼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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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們有多麼契合。他的穩重讓我著迷，他的溫柔體貼讓我感到安心。他總是有辦法在我心情低落時給我支持，在我迷惘時給我方向。那時候的他，像是一道光，照亮我原本黯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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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交往之後，我才慢慢發現，我們的世界觀其實差異不小。我知道他在意我，也知道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我們的觀念、我們看待事情的方式，總是有著那麼多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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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讓我們走在一起，但現實的差異卻讓我們一次次碰撞。每一次爭執都讓我感到疲憊，讓我開始思考這段感情的未來。我不是不愛他，可是這樣的矛盾，真的能一直被愛情掩蓋下去嗎？我們的感情，真的可以走得長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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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們默默低頭，把剩下的牛肉麵一口一口吃完。隔壁桌傳來吃飯時的交談聲，顯得我們這一桌的安靜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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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麵店後，我們並肩走在馬路邊，誰也沒有說話。馬路邊的車輛一輛接一輛飛馳而過，偶爾傳來幾聲刺耳的喇叭聲，整條街充滿生活的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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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為這段沉默會持續到進公司時，他突然開口：「思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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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向他，發現他的表情有些複雜，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在掙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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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最近，好像吵得有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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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心裡猛地一緊，像有什麼東西被攪亂。還沒等我回話，他又低聲補了一句：「不如，分開一陣子，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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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落下來的瞬間，四周的汽車聲彷彿都被抽走了。剩下的，只有我心跳加速的聲音，在胸腔裡震動得令人窒息，砰砰作響，像敲打著某個破裂的邊緣。連耳朵都嗡嗡作痛，那種壓迫感讓我幾乎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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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裡反覆回蕩著他說的那句話：分開一陣子。這就是分手的意思嗎？不然還能有什麼別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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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的疑問像潮水一樣洶湧，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我看著他，嘴唇微微顫抖：「分開一陣子？你是想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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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出口，我感覺自己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甚至帶著些微顫抖。可他的表情沒有動搖，眉間只是帶著深深的複雜，像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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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會兒，他低聲說：「我只是覺得，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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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像一把無形的刀，直接劃開我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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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辦法接受對工作不盡責的伴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帶著一種堅定，甚至還有幾分痛心。我看著他的眼睛，卻發現他並沒有回避我的視線，那裡面有掙扎，但更多的是一種讓我難以抗拒的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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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希望可以看到妳改變，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給我時間消化這些話，然後繼續說：「因為我是認真的，真心想和妳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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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的情緒在他的話語中徹底爆發，像是壓抑已久的火山終於找到出口。我根本沒辦法冷靜，任由那些帶刺的話語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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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這樣的負責任，所以才在上個公司被壓榨十年，還不自覺，對不對？」我盯著他的臉，聲音比平時高出好幾個音階，「你早就習慣當奴隸，所以現在也想要我跟你一樣，當一個聽話的奴隸，這到底是什麼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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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口的瞬間，我就意識到這些話有多傷人，但此時的我早已被情緒沖昏頭腦，根本無法收回。他的表情微微一滯，眼中的光像是被什麼熄滅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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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著，臉色冷得像冬夜的寒風，一點溫度都沒有。我看著他，心裡升起一陣說不出的懊悔，但那股強烈的自尊卻讓我死死壓住即將出口的道歉。我甚至覺得，他可能在心裡已經對我下了某種判決，而我卻無力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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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視線，我不想再看到他冷淡的表情，卻又忍不住瞥了一眼。他依舊站在那裡，雙手垂在身側，像是一尊無法撼動的雕像。那雙平時溫柔注視我的眼睛，現在卻像罩上一層冰霜，讓我倍感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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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喧囂似乎都與我們無關，時間在這片寂靜中拉得格外漫長。我咬緊下唇，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卻仍然說不出一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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