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啊」「那個⋯⋯」許玄關掉吹風機正想說話，就聽到以律小聲地呢喃。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p2hq30PI
「什麼？」「你先說吧。」第二次撞話，許玄不禁失笑，真不知道這默契是好還是不好。他扶著以律的肩膀將其轉過身：「吹好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1Pix1RhFk
「喔，」以律低著頭不敢看許玄：「呃，謝謝。」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gz6L2vAw
「你剛想說什麼？」彷彿一大聲眼前的人就會原地破碎似的，許玄放輕音量耐心地問道。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a4cC6NBy
「那個，抽菸⋯⋯我不是⋯⋯」以律語無倫次，原本著急地想解釋，真正開口時反而退縮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WmfrqvYR
隨便啦，無所謂了，最不想被看到的也已經藏不住了，乾脆破罐破摔吧！反正再怎麼補救都沒有意義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5ZKBnc9yS
許玄見他支支吾吾了很久，什麼屁也沒憋出來，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捧住以律的臉頰將他的頭抬起，安撫著說：「沒事，我知道的。」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YKzTAmXn
以律低垂著雙眼，睫毛微微顫抖，臉色蒼白到幾近透明，雙唇緊閉像是努力在壓抑克制著情緒失控。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WAl4P4Ic
儘管於心不忍，許玄還是不得不問，他必須知道自己錯過了多少、忽略了什麼，如果連頻繁見面的時期以律都瞞著自己⋯⋯他不敢繼續想下去。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oJ1NQI3K
「可以問你問題嗎？」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XeAe3VfY
「嗯。」拜託別問。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zfchmM1a
「之前也很常這樣嗎？從小時候就⋯⋯？」拜託不是。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LjK6Av2R
以律不太想說，但如果不回答，許玄不可能放過自己，只好坦白：「高二時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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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發作」的時間點早已記不清，只記得當時對於事物崩壞的模樣特別著迷。當電影中的血流成河已難以滿足，他趁著家裡沒人，拿起美工刀對準手腕，卻遲遲無法割下去。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EaJMTRqe
很多時候，以律極度厭惡既理智又膽小的自己，但再不做些什麼真的會過不去，腦中浮現火焰熊熊燃燒的場景。不、不能放火，於是他打開瓦斯爐，將寫滿「好想死」的日記一頁一頁撕下，看著那些痛苦的文字化為灰燼，想像自己也跟著慢慢消失。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fCKXnWKd
後來養成了一些壞習慣，像是偷竊。不是為了追求刺激或需要錢，只是想讓守規矩的自己偏離正軌。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wpu2XA4D
他從A同學的書包拿出一支筆放進B同學的抽屜，或在抬便當時吃掉C同學的雞腿。有時也會偷錢，只偷那些看起來衣食無缺的富裕少爺，在體育課或換教室時，偷偷從錢包裡摸出一千兩千，但這些錢不管用來買什麼都不對，只能花在無關緊要的地方，像是繳交一點意義也沒有的班費。
有段時期他熱衷於催吐，嘔吐物就像污穢不堪的自己，竭力排出體外時有種將靈魂掏空的快感。習以為常後，他找到加強痛楚的新方法：吃辣。食物經過喉嚨會痛一次，吐出來再痛一次，食道像在燃燒，有時候連鼻腔都一起折磨。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OCCE82Bl
他無法想像如果連這種難受都習慣了的話，還能怎麼更接近死亡的活？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T2L7mrXM
但這些他都沒有說出口，怎麼可能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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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很常這樣，」他心虛地解釋：「偶爾而已。」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lp634gEE
許玄看著連續眨眼的以律，不打算戳破他的謊言。高二啊⋯⋯竟然這麼久了！高二時的自己在幹嘛？許玄想不起來，好像也是一團混亂。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0Z0nf91d
「有去看醫生嗎？」他知道以律家人得憂鬱症的事，所以相信對方對於心理疾病的治療不會有偏見。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TdCq4baC
「我看了一些心理學的書，書上說如果影響到日常生活就該就醫，但我過得好好的所以想說⋯⋯」應該沒那麼嚴重吧？每次以律都這麼想。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9hL2Cy8Bt
雖然他知道這些舉動不太正常，但自己還是能工作賺錢，能在外人面前隱藏。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lVQUzvEi
可見我的痛苦跟其他人比起來很微不足道吧。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csfMc1Kb
過得好好的？虧你還敢說！許玄無言以對。但他的確未曾想過以律過得好不好，只有「他好像很忙、看起來很累」這類的印象。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GGNsDnFS
一方面氣以律瞞了這麼多年，一方面氣自己完全沒有發覺，許玄內疚又心疼，他將額頭抵上以律的肩膀，輕嘆著說：「我這幾天傳了很多訊息給你。」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F88Cwf1h
「抱歉。」渾渾噩噩這麼多天，手機早就沒電，被遺忘在某個角落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R0WhI6j8
許玄牽起以律的左手，把玩著細長的手指，捏了捏骨骼與關節，搓揉著修剪得又短又整齊的指甲。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8O493qoE
「不用道歉，我只是很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還是我做錯了什麼？所以你不想理我了。」最後一句話說得委屈，而他確實想從以律身上討點關注，畢竟自己這一週也很不好過。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8e1LpNiMb
「沒有不想理你。」而是不知道該怎麼理你。以律心想。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W4WWnm7i
他任由許玄觸碰，體溫過高的皮膚被微涼的手撫摸得很舒服，忍不住渴望更多。有點猶豫地伸出右手，攀上許玄的背，將身體慢慢貼近。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owoaWap5
玄關傳來開門聲，是阿杰回來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dt5JC7Su
以律迅速放開許玄，手忙腳亂撿起地上的塑膠袋，開始收拾空酒瓶。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TIEMLHm8
阿杰拎了三碗粥進來，他先是察言觀色地看了看動作僵硬顯然是在裝忙的以律，和神態自若正在收吹風機線的許玄，對後者挑眉詢問，如何？許玄搖頭聳肩表示，沒什麼。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E7z4Rfml
因為沒有餐桌，阿杰將粥放在茶几上，自己拿了一碗坐到工作桌前。許玄在沙發上，以律席地而坐，三人沒有交談，安靜地用餐。以律吃不到一半就放下湯匙，他實在沒有胃口，原本還擔心會被勸說多吃一點，不過幸好沒人逼他。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Bo5p0xSy
吞下退燒藥，房間的菸味也退得差不多了。阿杰看著眼睛快閉上的以律，對許玄說：「我要先走了，你等下有空嗎？留在這裡等他退燒再走吧。」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BGFNcOFg
以律正想說不需要，還沒出聲就被阿杰瞪了一眼，只好閉嘴。算了，也沒差，反正自己現在只想睡覺，什麼都不想管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97WFLnDXD
許玄很感謝阿杰的體貼和細心。如果是自己要求留下，以律一定不會答應，阿杰看準了這點而主動相助，下次不請他吃頓飯說不過去。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XE9kbj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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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離開後，以律直接走進房間，倒在床上立馬入睡。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vw8neity
許玄將吃剩的粥放入冰箱，把還沒整理完的客廳收拾乾淨後，坐在床邊低頭看著以律的睡臉。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snBhcsyc
跟那天一樣，以律睡著的樣子很安靜，不打呼不磨牙，也不會翻身，就這麼縮成一團動也不動，像一隻冬眠中的小動物。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zmoJhB87
明明就很可愛啊！最近才發現這件事，許玄深深懷疑自己以前的審美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nFyl2T9T
想觸碰他，想擁抱他，想陪伴他。一直以來，許玄都認為自己和以律之間隔著無法同理彼此的遺憾，以律是和煦明亮的，自己卻是灰黑混沌的。然而現在他才發現這樣的想法太極端也太平面，光的背後不僅有暗，還有如霧般若隱若現、深不見底的謎團。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qWvyJX3w
無法放任脆弱的以律不管，想成為他的支柱。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rYVS9Uba
自己不能沒有以律，這件事早就知道了。如今，也希望以律能夠需要自己。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vu6dfY7y
許玄想到寓言故事《青鳥》，原來自己多年來一直在尋找的幸福就在身邊啊！他輕撫著以律的頭，將手指滑入髮絲中，很慢很慢地繞著圈，感覺有股溫暖的氣流盈滿胸口，恨不得將以律搖醒，瘋狂親吻對方。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oZQqMyxQ
但想通是一回事，該怎麼辦又是另一回事。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ihYj0j8O
得先讓以律喜歡上自己才行。
說來慚愧，許玄沒有追求過什麼人。雖然戀愛經驗豐富，但缺乏自信的他都是先被告白、先接收到這個人會愛自己的訊息，才會慢慢喜歡上對方。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0ImO7Bkfs
該怎麼做才好呢？雀躍不到幾分鐘的好心情又再度消沈下去。這場賭注可不能亂下，以往失戀時雖然痛不欲生，但只要有了下個對象，過去的一切便雲淡風輕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r0DKjbbR
現在可沒辦法這麼想！而且要是沒拿捏好，以律絕對會逃走！必須想好對策，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eoT4Ufr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