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夏桐立刻蹲下身,目光在四周找尋著,卻怎麼也找不到熟悉的物品。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的心情越來越焦躁,甚至指尖都開始顫抖。
「妳怎麼了?」突然,一道青澀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尹夏桐一怔,回頭望去,恰好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瞳。那是一個偏瘦的少年,一頭沒有打理的黑髮如鳥窩般凌亂,此刻正站在不遠處望著她。
即使有片刻語塞,但她還是很快反應過來,道:「我的⋯⋯項鍊不見了,那是我比賽的幸運物,是桐花的造型⋯⋯」
一句話裡,不難聽出她的焦急與無助。少年聽了後,並沒有多說什麼,逕直蹲下身,也開始學著她的模樣尋找。
「呃⋯⋯謝謝。」尹夏桐神色中流露些許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動。
兩人沉默找著,不過片刻後,少年伸手探向一張椅子下,那張說得上淡漠的臉上隨之浮出點點喜色:「找到了!」
尹夏桐抬頭的瞬間,看見他小心異異地將項鍊捧在手心,她的心像是被什麼給輕輕撞了一下,眼前浮出一層薄霧,竟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後,她快步上前、接過項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
少年望著她的笑容,像是捕捉到一縷光,琥珀色的眼拂過一抹異樣的情緒。不過他很快地低下頭,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沒、沒什麼⋯⋯妳加油。」
尹夏桐點點頭,轉身跑向舞台。但她不知道的是,當她的背影逐漸遠離,那個少年依舊站在原地,靜靜地注視她的方向,眼神中有著方才未曾有過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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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順利取回幸運物的關係,尹夏桐如願獲得佳績。她滿臉興奮地走出會場,手中的獎盃閃著耀眼的光芒,卻不及此刻心中的欣喜。正當她打算離開時,餘光捕捉到不遠處的公園裡,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坐在長椅上。
少年低垂著頭,雙手插在口袋裡、倚著靠背。晚霞的餘暉灑落,籠罩著他瘦小的身影,卻無法掩蓋他藏在寂靜中的落寞。
尹夏桐停下腳步,想起他剛才幫自己找回項鍊,最終還是走了過去。「你怎麼在這裡?」
聽見這個聲音,少年的肩膀一縮,像是被驚嚇般、慢慢抬起頭,在對上她的目光時,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不想回去。」
那瞬間,尹夏桐的餘光瞥見少年衣袖下隱隱露出的青紫,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酸楚,她沒有多問,就逕自在他身邊坐下。
這感覺,她似乎太熟悉不過⋯⋯
看來是同病相憐啊。
尹夏桐笑了笑,望著天空,開口的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其實,我有時候也不想回家。」
「為什麼?」少年已然湊近,一雙眼中的好奇掩飾不住,如是發現與自己相似的另一個靈魂。
尹夏桐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視線落在遠方的夕陽,橙紅色的光映在她的眼瞳中,如同一幅深沉的畫。
「太壓抑了。」尹夏桐在笑,可笑容裡卻透著苦澀,「待久了,會喘不過氣。」
少年安靜地望著尹夏桐,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隨後落在身旁的獎盃上,過了好一會他才問:「那妳現在開心嗎?」
尹夏桐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前驟然浮起一層薄霧,直到夕陽漸漸西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才聽見她緩緩回應:「⋯⋯開心。」
少年聞言,輕輕點了點頭。而夕陽的餘暉褪去,世界染上一片暮色,四周逐漸變得遙遠,兩人就這麼靜靜坐著,誰也沒有再說話,但有種氛圍,無聲地在他們之間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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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他們有了不約而同的默契。
每當彼此心煩意亂時,都會選擇來到那座公園。尹夏桐總是帶著素描本,在長椅上低頭畫畫;少年則靜靜坐在一旁,偶爾抬頭望著天空,但更多時候,他的目光是落在尹夏桐的側臉上。
某個黃昏裡,陽光透過樹影灑落長椅,空氣還帶著一絲夏日的餘溫。尹夏桐正低著頭,握著鉛筆的手努力在素描本上輕輕滑動,不久後,紙張上逐漸浮現出一個少年坐在長椅上的模樣。她微微偏頭望了眼在身旁的少年,此刻他正低著頭,手指捻著一片落葉,出神望著遠處的螞蟻們。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適合當模特兒?」尹夏桐突然開口。
許是安靜的環境中突然有人開口,少年愣了一下,他回過頭,琥珀色的眼眸裡閃過一抹疑惑:「⋯⋯我?」
尹夏桐發出一聲輕嘖,將他的頭轉回原位,輕輕敲著素描本的邊緣,「嗯,對啊!安靜、配合、不會亂動⋯⋯啊,雖然剛才好像破功了。」
想起剛才,少年尷尬地想轉移話題,便道:「如果可以幫到妳,那就隨便畫吧。」
「隨便?」尹夏桐挑眉,裝作一臉不滿,「喂,我這可不是隨便畫的好嗎?」
「那⋯⋯我說錯了,對不起。」少年立刻道歉,表情認真地真的在懺悔一樣。
看著他這副模樣,尹夏桐忍不住笑了出來,「我逗你的啦,你不要這麼緊張!」
她的笑容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溫暖柔和,少年一臉愣著望向她,彷彿整個世界都因此安靜。
「怎麼了?」察覺到少年的目光,尹夏桐朝他輕輕揮了揮手,才將他拉回現實。
「沒、沒什麼。」回過神,少年迅速別開視線,隨即掩飾地咳了一聲。
「喔,這樣嗎?」
過了一會,尹夏桐將素描本獻寶式地遞到他面前,「你看,完成了!」
少年接過素描本,上頭的畫作是他坐在長椅的模樣,視角正是由尹夏桐這方望過來。
「送你。」她一臉得意,撕下那頁有他的畫作,「算是謝謝你之前幫我找項鍊。」
他接過、專注地注視著畫,淡漠的臉上難得多了份藏不住的溫柔,「⋯⋯謝謝,我會好好珍藏它。」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將畫收進書包最深處,動作謹慎,似乎深怕中途出了一點差錯。
尹夏桐看著他如此,忍不住笑出聲:「哎唷,不就是張速寫嗎?」
「很重要。」少年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瞳直直望著她,語氣裡是他的執著。
夕陽灑落,將大地的一切照得金黃,連她脖子上的項鍊也閃著細碎的光。尹夏桐察覺到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氛圍,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眨了眨眼,手指輕輕觸碰項鍊,猶豫了一瞬,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將項鍊取下,遞到他面前。
「這個,也送給你。」
少年一愣,目光在項鍊和尹夏桐之間來回,半晌才結結巴巴開口:「這⋯⋯不行吧?這是妳很重要的東西⋯⋯」
「所以,當然要給你了。」尹夏桐不等他說完,逕自將項鍊塞進他的手裡,「它跟著我走過大大小小的比賽,給了我很多力量。比起現在的我,我覺得你更需要它,就當是幫我保管吧!」
少年低頭看著掌心的項鍊,指腹輕輕掃過那精緻的桐花吊墜,眼神一時間也變得柔軟許多。下一秒,他像是在給予承諾,將項鍊緊緊攥住,「謝謝妳,我一定會好好保管。」
尹夏桐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說到比賽,其實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每次都來看我比賽?」
提到這個,少年臉頰一紅,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他磨蹭半天,才在尹夏桐期待的目光中開口:「因為⋯⋯我想當妳的一號歌迷。」
尹夏桐愣住,因為少年的眼神太過真誠,她沒想過他會這麼回答,心裡湧上一股陌生卻溫暖的情感。沉默了片刻,她的嘴角揚起,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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