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這麼多年,彼此同住一個屋簷下,袁湘琴其實很清楚尹夏桐的性格。平常看似總是直來直往的她,但只要一遇到感情的事,就會像如今這隻縮頭烏龜一樣。
為情所困,那又正好有「素材」發揮,就只好讓她這個紅娘出馬啦!
「妳要幹嘛啦?」尹夏桐死死地閉緊眼睛,兩扇羽睫輕輕發顫。
「欸,不看會後悔啦⋯⋯!」袁湘琴神神祕祕。
「到底是什麼!?」眼睛還是閉著,但很明顯,尹夏桐表現出急了的樣子。
袁湘琴見她如此,覺得好笑,於是故意拖了好幾秒,將手機擺在兩人之間的桌面,道:「⋯⋯妳看!是J以前的樣子耶!」
渾然沒想到會自袁湘琴嘴裡聽到這句話,尹夏桐瞪大了眼,因為太過衝擊,只回了一個單音節:「蛤?」
黑髮少年的模樣正如同尹夏桐記憶裡的那樣,他在畫面裡笑得燦爛,一雙眼緊盯的方向,正是站在舞台上的自己。
尹夏桐一時半刻說不出話,呼吸也驀地停滯。而袁湘琴還以為她是太過開心導致,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地說下去:「真是太巧了,怎麼會在這裡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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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湘琴叨叨絮絮地說,不過尹夏桐的耳邊嗡嗡作響,早已聽不進去任何聲音。
啪嗒、啪嗒。眼淚一顆顆自尹夏桐的眼角滑落,淚珠落在地上化成閃爍的水光,悄然濕潤了大理石表面。
直到聽聞尹夏桐的呼吸聲裡夾雜著濃烈的淚意,袁湘琴才吃驚地張大嘴,「妳幹嘛!?」
「就是『他』⋯⋯」尹夏桐訥訥開口,隨後望著螢幕中的少年不再言語。
「什、什麼?」袁湘琴手忙腳亂地抽了幾張衛生紙,隨後心一橫乾脆整包擺在尹夏桐面前,但心中卻一陣紊亂。
尹夏桐抿了抿乾澀的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卻無比沙啞:「我其實⋯⋯已經知道白子楓就是『他』,是我曾經跟妳提過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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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湘琴會知道尹夏桐心裡有個放不下的人,是在某次同學的聚會上,幾杯高度數的黃湯下肚後,見人就抱的尹夏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口中還不停嚷嚷:「為什麼他不要我?」、「嗚嗚嗚不要走⋯⋯」
待酒力生效後,尹夏桐沉沉睡去,也因為同住的關係,袁湘琴被委以送尹夏桐回家的重責大任。
只是上了計程車,好不容易擺脫眾人的同情目光,卻沒料到尹夏桐這時處在半醉半醒,一個不留神她又開始鬼哭神嚎。
「你⋯⋯你別走!」
「嗚嗚嗚我好想再見到泥⋯⋯」
「不要丟下窩豪不豪?」
對於極度需要專注的司機來說,持續數十分鐘的輸出已經超過他的忍耐極限,他繃著臉,在停紅燈時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以不大不小的聲音,對後座還算清醒的袁湘琴開口:「小姐!妳跟妳朋友說一下!『天涯何處無芳草』有沒有聽過?男人還是女人這種東西齁,再找就有了啦!」
這時候袁湘琴還能回什麼?只能苦哈哈地賠不是,她只求司機別把她們丟包就不錯了⋯⋯
而說時遲,尹夏桐面色鐵青,捂著嘴,在袁湘琴心底暗叫不妙時,她果真說出了那句:「唔,我要吐了⋯⋯」
接著,就是駕駛座傳來理智線斷裂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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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湘琴望著越開越遠的黃色車身,直到車尾燈消失在夜色,她無言地望向只有幾顆星子閃爍的空中,口中喃喃道:「⋯⋯災難、這是災難啊,誰來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十二月的街頭清冷,連帶刮來的風也刺骨,從方才就一語不發的尹夏桐,吹著冷冷的夜風,竟也清醒了些。
「阿湘,對不起。」
尹夏桐說出這話時,袁湘琴正準備脫下那雙難走得要死的高跟鞋,聽見她這麼說,一股突兀油然而生,也蹙起了眉:「妳幹嘛?」
「害得妳一起被趕下車,還有⋯⋯我是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星眸微沉,在夜裡卻還是顯得明亮。尹夏桐環抱著自己,將頭埋入整個臂窩中。
袁湘琴見此沒多說什麼,靜靜地在她身旁坐下,「⋯⋯什麼時候的事?」
「高三,我學弟,他⋯⋯」話說到這,尹夏桐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袁湘琴雙手一攤,許是因為酒的關係,能聽見她平時沒有的吐槽:「很帥?很可愛?很吸引妳?怎樣,我看不出來妳喜歡年下耶?妳好這口喔?」
倒沒想到尹夏桐這時會抬起臉,袁湘琴被她水潤的眼注視得有些害羞時,她肯定地笑著點頭,「嗯,他是我過去人生中的『光』,我很喜歡他。」
「喔⋯⋯那,後來呢?」見這場景,確定後來是個悲劇,袁湘琴無奈地嘆了聲氣。
「我告白,但被他拒絕。他說他之後得回去繼承家業,而且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儘管尹夏桐撐著笑臉,但苦澀仍佔據了她的面龐,眼角不由發紅、在夜裡發出淒涼的笑聲,兩道滾燙的淚水也逕自滑落。
「GOD⋯⋯還真是!有夠抓馬!」袁湘琴大聲嘆氣。嘛,雖然她們現在也好不到哪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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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兩個女孩放棄叫車的唸頭,在超商買了成堆的啤酒後,拎著高跟鞋、整路吵吵鬧鬧,像是宣洩一直以來積壓的情緒,直到清晨才回到家。
隔天以兩人紛紛發了高燒作為結尾,但也令她們的友誼更加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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