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裡嗖的一聲破空之聲劃過肖無生耳邊,嚇得他猛地從陶醉於面前美男子的容色中回過神來,只見自己鬢邊幾縷青絲已被利器割斷,冉冉往自己腳邊墜落。
肖無生伸手抄住那幾根青絲,小心翼翼的放在懷中,抬頭再看到底是何許人施襲,才發覺那絕美公子旁站著兩名護院打扮的漢子,正怒氣沖沖的瞪視著自己。
肖無生此時才想起自己全身一絲不掛,下身更好像因見到那名公子起了反應,臉色登時漲得通紅,正想搖手辯解為己開脫,那兩名護院卻不容他分說分明,兩把樸刀鴛鴦連環的便翻翻滾滾向肖無生砍來。
肖無生一腔怒氣早已被那名絕色公子化解得煙消雲散,此時實在是羞慚之情多於憤恨,他不欲再開殺戒,只欲向那兩人辯冤白謗,以證自己實非喪心病狂的變態之徒,一時間只是展開身法閃避二人犀利的刀鋒,並沒還手之意。
只聽他訕訕的道:‘二位大哥誤會了,在下…’
‘閉嘴!你這不知哪來的瘋子竟敢光天化日下擅闖咱們顧家大院,你既然有膽進來,任你跪地討饒,咱少爺也決不能讓你活著走出這個大門!’
肖無生幾次欲開口說話,卻分別被那兩名護院打斷話頭,把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肖無生一頓苦笑,索性閉口不談。那兩名護院見他不再言語,當下左首個子較高的一人向另一人打了個眼色,那人隨即會意,二人饒有默契的變換了刀法,只見刀影飄飄,二人不再著著進逼,刀法中殺氣盡斂,二人卻似足不點地般繞著肖無生遊鬥起來,刀法中九虛一實,一時間肖無生只覺眼花繚亂,被擺佈得團團而轉,渾然分不清東西南北。
可肖無生何許人也,半晌後隨即寧定下來,不再受刀法中的虛招所惑,他想若終究迴避忍讓,此事終不能了局,他此時也看清二人刀法,見得他們在那兩柄樸刀上下了不少苦功,而且二人宛如雙生兒般極是合拍,舉手投足皆會長短互補,把對方招式上的漏洞補上,而且雙刀施展開來更隱然有以二十八宿方位為根基的影子,區區兩名看家護院竟有如斯造詣,這卻是肖無生所料不及的了。
既然對二人刀法的門道了然於胸,肖無生更無所懼,見左首方那人佔了東宮角宿的龍角方位,腳踏十一星官,當下更不待另外那矮子起動,便一個箭步搶到同於東宮的亢宿咽喉上,右手食中二指虛指龍角,那是扼其咽喉斷其龍脈之意了。
龍角上那人沒料到這裸體怪人竟也深諳二十八宿的運行之法,不禁頗感詫異,但咽喉既被鉗制,他的騰挪躍動空間便即大大受限,他眼看肖無生那二指隱然有籠罩自己身上諸般大穴之勢,只是一招之間便已落下風,那護院似乎也是久歷戰鬥,見東宮已盡數操控在肖無生的鼓掌之中,當機立斷的便棄龍跨鳳,著地一滾,便滾到南宮七宿之上,與身在北宮的另一人遙遙對肖無生呈夾擊之勢。
肖無生一招得手也不追擊,趁著這個閒暇當即拱手對著二人道:‘二位誤會了,鄙人肖無生誤墮茅坑,以至一身衣履盡毀,望貴人憐其狼狽,能以粗布破衣相贈。今日去後,貴人這贈衣之恩,無生定必銘感五內,若顧家將來不幸遭逢大劫,只要有在下能幫得上手的地方,只消一聲傳呼,無生便甘為顧家犬馬,供其馳驅,任勞任怨,只期報今日之大恩。無生無禮,這廂先謝過貴人了。’說著看向那顧家公子,深深一揖。
那顧公子尚未開口,卻聽南宮上那護院呸的一聲,怒道:‘遭你媽的千秋大劫,顧家家道興隆,少爺又是年少有成,哪來的他媽大劫?我看你這賊廝鳥不僅人品卑下,還長著張烏鴉嘴巴,開口閉口都淨是些不吉利的霉話,真是可恨。洋哥,我瞧不僅要把這廝的那話兒砍掉,還要把他那張嘴撕掉,免得觸了少爺的霉頭。少爺你放心,此人我會跟洋哥料理掉,斷然不會讓少爺你無端受辱。’那護院一口氣的跟他的搭檔洋哥和那顧公子說話,話畢後不容肖無生再置一詞,便飛身躍離鳳背,對準肖無生的脖子便是一刀。
肖無生見此人蠻不講理,一出手便是殺著,心道自己也已放低身段低聲下氣的對三人說話,怎地他偏要以死相逼?他的主子自進來後便未曾置一言,所有話卻被這個狗奴才給接了過去,若非瞧見二人衣飾有著雲泥之別,還道這傢伙才是此間的正主兒呢。
那惡護院身法好快,眼看一把樸刀便要臨身,肖無生正欲側身避開,卻斜眼瞥得那洋哥牢牢的守在北宮的危宿上,那洋哥看來也非善茬,只見他雖然立於平地之上,卻隱然有身臨千仞,睥睨眾生的形骸,正合北宮危宿立於屋巔之上的神韻,便如一道人形天塹,叫肖無生萬般不能逾越。
肖無生的後路可說是被那洋哥封死,面對著那惡護院來勢洶洶的一刀,若他選擇棄龍避讓,未免顯得過於軟弱窩囊,是以這條龍說什麼都要被他踏在腳下,說不得,他萬般無奈下只能對那惡護院小懲大誡了。
肖無生雙龍出海,一手搭在那護院握刀的手腕上,另一隻手乘隙悄悄抵在護院的心胸上,掌上勁力猛吐,便把來者一掌打回南宮之上,教他一個空手而歸。
只見那下手未遂的護院一臉驚愕神色,他這一擊實已是畢生功力之所聚,卻竟然被肖無生輕描淡寫的接了過來,還在自己胸口上印了一掌,他感到胸口中掌處熱辣辣的甚是痛楚,卻並無骨裂之狀,情知肖無生有意相讓,可如此一來他更是氣惱,自己在主子面前吃了大虧不說,有道是對手的仁慈是對武者最大的羞辱,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可他情知連同搭檔洋哥同上,也不會是眼前這裸體怪客的敵手,要他上前再戰,豈非再次自取其辱?他漲紅了一張老臉,一時望望顧公子,一時望望肖無生,怔在了當地,不知如何是好,窘態之百出實在無以復加。
卻在這氣氛尷尬的時刻,忽聽門外不遠處傳來一聲嬌喝:‘哥,裡面發生什麼事啊?’接著門呀的一聲開了,走進來四名肖無生熟悉的身影。
居中站著的是一名姿色絕美的女子,正是剛才後園裡被人稱為婉妹的顧家小姐,餘下三人自然是顧小姐口中的康哥、武哥和柔姐姐了。
那顧家小姐和那柔姐姐一見肖無生赤身露體,當即驚叫一聲,急忙別過了臉不敢看,那康哥卻是跟顧公子一般驚愕,指著肖無生忙問:‘表弟,這誰啊?這是怎生回事?’
這時顧公子終於有機會開口說話,只聽他溫潤如玉的聲音淡淡的道:‘王成,你先到我房裡拿一套衣服給這位先生穿上,其餘的事一會再說。’
那名叫王成的惡護院還自忿忿不平,然主子都開口了,他也不好意思說些什麼,瞪了肖無生一眼後,便氣呼呼的走出屋外取衣去。
片刻後王成回來,向肖無生拋過一件皺巴巴的下人衣服,肖無生如久旱逢甘霖,哪會嫌棄衣飾粗劣?忙不迭的便把衣服往身上套,呼吸間便已乾淨利落的把衣服穿好整齊。眾人見得一名英俊颯爽的少年穿上一身家僕衣服,心裡都不由自主覺得這樣的搭配頗為違和,但本人都沒意見了,旁人還能置喙些什麼?
顧公子一雙猶似琥珀做的絕美雙眸自上而下的打量了肖無生一遍,半晌後才問道:‘這位先生何故私闖顧宅,閣下焉知此地乃我家家業,爾等赤身露體的走了進來,卻不為別事,難道不該向此間的人好好解釋一下嗎?’
肖無生呼了一口氣,正想脫口反駁道其實他早已說了,只不過是那王成不肯聽罷了。然他聽見顧公子的話似未表怒意,當下也不欲挑起爭端,便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說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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