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月色映落靜謐的人工小湖,卻映不出滿天的星羅棋佈,更覺銀月的冷清。
赫連定雙手倚著朱欄,看著這個奢華的胡夏王宮,更覺得無力。
天下太大,而個人的力量太小了,亂世中,大家只顧著一己私利——或者最初如他一樣,是個抱負甚重的人——到底這個亂世出了甚麼『英雄』、甚麼『奸雄』、甚麼『狗熊』?!
「還在想甚麼?」一抹白衣步入眼簾,那張秀氣白淨的五官淨是擔心,還有貼心,「或者是,你在想如何置身事外?」
苦笑一聲,「宏啊……」赫連定伸手把來人擁入懷,「我老是覺得只把你收為男嬪是件浪費事,你不覺得嗎?」
「但是我實在無心於政事,王,」文宏又把那個已經用了很久的藉口搬出來,「我無心於國,無心於家,卻有心於你,吾王。」
偏頭細想一會,他把他抱得更緊,「只讓你建議政事就好了,也只讓我聽就夠了。」
「這個啊……其實王不說,我都會做。」微笑著,文宏放心枕在他的胸膛上,聆聽著他一下一下、跳動著的穩健心跳聲。
在這一瞬間,他們只活在這小小世界,只有他們兩人。
「那些政事我都能處理了,」他出讓體溫,跟他分享,「有沒有人跑過來為難你?比方……那群失寵的女人?」
輕笑一聲,宏抬起臉,目光最高只接觸到他剛毅的下巴,「她們哪裡敢啊?你就以為她們不知道你是胡夏帝嗎?怕我也來不及啊。」
「怎麼不好好穿衣服就跑出來?」深遂的藍眸把注意力放到那單薄的外衣,「我們才分開沒多久啊,就是這樣掛念我?」
被冷風冷得一抖抖的,他把身軀偎向那溫熱的胸膛,「我一聽到朮公公的告知,馬上就趕過來了,在房裡頭有暖炕啊。」
「我們別在這兒吹風,」把身上的薄披風披到他身上,展露人後不為人知的難得溫柔,「回去吧。」
文宏知道,現刻的這份溫柔是屬於自己,但下一刻的溫柔,可能會給任何一人,這就是身為帝王另一半的悲哀,無論男寵女嬪也好,這點卻是非常平等。
他讓他牽著手,讓他把氣息都染上身。靜默一會,他開了口,「這件披風……可以給了我嗎?」
想也沒想,赫連定馬上就答應了,「當然可以。」
如果真的有分離的一日,他只能帶著滿腹回憶,離開那份讓人牽掛、一再回味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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