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語婷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討厭自己,她看著在黃銅鏡中的自己,一身胡服——偏偏,為了生存,她這身胡服成為了『必需品』。
「怎麼了,不合身嗎?」慕容盈那專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是啊,還好在這挺合身,」輕吁口氣,盈發現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詭譎,腦裡閃過了然,「妳是想知道,我甚麼時候才把妳帶上前殿去?」
搖搖頭,除了她的眼神,連嘴角的笑容也帶上詭譎,「我知道甚麼叫『等待』。」等待過之後所得到的比不等待過的更甜美。
噙著意味深長的笑,盈只是輕聲說一句,「妳知道就好了。」
「還是,妳認為我不會知道?」挑起眉宇,她發現她那不服輸的心又冒出頭來——特別不喜歡在慕容盈面前示弱。
盈冷哼一聲,「妳要這樣以為,我也沒法子,燕小姐,」纖指指著放在另一頭軟椅上一堆胡服,「這些都是給妳的,放心,我已經知會過總管,他知道妳是我的人。」
「我是妳的人?」挑起的眉毛揚得更高,結果還是把那口烏氣吞下,「也罷。反正我們再遲一些,還是要分道揚鑣。」
從椅子站起來,慕容盈走到門邊,看著澄藍的天空,「妳之前是問我是不是很恨我父兄的嗎?我想,我現在可以給妳一個更好的答案。」
「是甚麼?」
低下螓首,垂下眼瞼,她只看到她的繡花胡靴,「我恨。不過,我只是恨他們的野心,踐踏中原的土地,犧牲追隨的同胞,口中說著是為了將來而戰,其實,只是為了滿意自己無盡的野心而已。」
「除了死的妳那些同胞之外,別忘了死的還有我們這群無辜的漢人——我們自己只是為了保衛家園而戰。」
勾起嘲諷的微笑,「我沒這個心情去跟妳追究到底胡人還是漢人死得多。無辜的不只是手無寸鐵的漢人,還有我和妳。」
「妳好像不算無辜啊。」不是疑問,是肯定句,否定了所謂人所孰知的『無辜』。
微笑著,盈的目光再次落在語婷身上,「誰說無辜一定要是手無寸鐵啊?」
「如果妳給我的感覺不是這樣陰裡怪氣的話,我或許會覺得妳都算是無辜的,」撇起唇,「可惜,妳不是啊。」
「原來,我給妳的感覺是這樣差啊,我真的覺得我其實救錯了妳……啊,如果為甚麼當初沒把布伸下去的話,妳和我,會變成怎樣呢?」隱帶著威脅,盈心裡知道,她的話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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