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定忽然眼前的文宏很陌生,跟以前小鳥依人的模樣南轅北轍,一時回不過神來,只能定定地看著他的身影遠去。
文宏說完就走,轉身走往他現在非常厭惡的宮殿正門,沒有再理會堂堂胡夏皇帝為他孤獨的身影想得出神。
可能由園遊會開始,他和他的姻緣線早就已經糾纏不清,根本無可能回到未曾遇見彼此之前,他們就算想分開,都再沒可能斷得一乾二淨。
他的命和他的命都只為胡夏帝國付出,只能這樣;他們的命運就像連體嬰一樣,注定誰都分不開,包括上天。
『誰叫我招惹了一個不信上天的男人?』苦笑一聲,宏的腳步一步步的踏上白石階,看著以前曾經痛罵過他妖言惑眾的大臣,只能卑躬屈膝地跟在他身後,心裡浮起一陣莫名其妙的快感。
這個上一品的『軍機大臣』為他一吐多年烏氣。這是他唯一想到的『利己』方面——本來被他棄如破屐的一品官職,現在卻能為他一掃前恥,吐氣揚眉。
但是,得到每件利益,一定經過犧牲,而他,將會犧牲了自由、將會犧牲胡夏所坐擁的兵力、將會犧牲胡夏百姓的所有。
腳步來到殿前,宏抬起頭,看著在殿前高掛的匾額,喃喃自語,「為甚麼我要背負這些?」
「因為你相信王,」一把好聽的嗓音自他身後響起來,轉身一看,看到一臉笑容的宋太史,「沒嚇著你吧,文公子?」
失笑一聲,「我的膽還能承受這一點驚嚇……」只覺得有點懊惱——因為連心底裡也有把聲音跟他說,『因為你相信定……』
宋太史看著宏,逕自說著,「王很相信你,明眼人也能看出,王其實只是捨不得公子啊,可能他沒承諾過、他沒說過甚麼甜言蜜語——這是因為他堅信他和你的關係沒那麼膚淺。」
「宋太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挑起眉,文宏心頭閃過今早遇到赫連定的一幕。
擺擺手,宋太史自顧自說著,開始邁步走到自己的位子,「之前,王為了保護你不會吃到悶虧,他是有心把你的議案提出來,這朝上甚麼人也有,這能確保你在胡夏後宮的安全——你沒發現你自從那次之後,就少了妃嬪上門挑釁嗎?
「王保薦你出任一品『軍機大臣』,也是為了保住著你們文家在胡夏朝中的地位,你要明白,生在亂世,人人都想當皇帝,統一中原,這少不免會有人死,」宋太史的目光放遠了,到了金黃色的王座,「王本來只覺得『事不關已、已不勞心』,但自從你曾離開過他之後,他就覺得有替胡夏統一中原的必要。」
「他為了甚麼?那關我甚麼事?」
「因為他明白拓拔燾的目的——屠殺,而只有你,才可以跟他一起打下天下,達成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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